掌心的傷口擺脫紗布時他恰好接到了張導的電話。
“清染, 聽說你手上的綜藝是提前結束了？”張導詢問的語氣算是給足了顧琰麵子。
“是啊，現在自由身，隨時準備進組。”林清染也猜到了他這通電話的意思。
“哈哈哈, 就知道你這腦瓜子能猜到我的意思。”張導的笑聲從電話中傳了過來, “那我們就不等顧老師了, 場地我都搭好了，地址我短信發你。”
“可以。”林清染一口答應。
第二天林清染就在B市見到了師兄張導, 《世界的兩端》第一個取景點就選了本市的大學, 地方見到他的率先笑著道：“精神體態保持的不錯，平時有健身？”
“嗯, 個人習慣, 每天保持運動。”林清染笑著接受稱讚, 不過對上張柯鴻的眼神很快反應過來, 對方已經進入導演的角色。
“你現在的狀態也算符合莊羽剛畢業的樣子, 這也是他的巔峰狀態, 健身可以先停一段時間，還有就是減重。”張柯鴻說到這裏有些猶豫。
“我看到網上的新聞, 你的中度抑鬱完全痊愈了嗎？”他問道。
林清染笑了, 他的心態如果都會抑鬱, 那這個世界就沒有健康的人，“放心吧。”
“是有人不放心，因為你老爺子都成了這部戲的表演顧問，明天你就能看到他老人家了。”張柯鴻笑著道。。
林清染挑了挑眉, “讓老師操心了。”
張導拍戲是出了名的高質高效, 簡單的開機儀式後, 劇組當即開始了第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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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莊羽畢業前最後一次來到學校的心理谘詢室, 他猶豫良久還是進了那扇門, 坐在裏麵的已經是他四年的老朋友——何止。
“我也猜到你今天會來，坐吧。”辦公桌前的男人起身給他倒了杯溫開水。
莊嶼看似大方的落座，可實際上搭在扶手上的手卻不自覺的用力，此時的他是矛盾的，試圖用表麵的平靜來告訴自己和眼前的人他已經痊愈了。
“不用緊張，其實你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就當朋友間聊聊天。”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抬手拿起麵前的水杯，沒有喝隻盯著看了一陣，然後問道：“你真的要出國嗎？”
“嗯，就在你正式上班的那一天。”
“你已經知道了，我決定留下來。”說到這裏他眼神堅定的看向對麵的人，是少年人的倔強。
何止點了點頭，“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所以接下了你的心理評估，原生家庭壓抑的環境不適合你。”
“那你會幫我嗎？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莊嶼的眼神開始期待起來，眼前的人是唯一了解他的過去，幫他走出陰影的人，潛意識裏莊嶼是矛盾的，他對何止即信任又防備。
男人卻隻是笑了笑，然後道：“我們開始吧。”
接下來是簡單的問答環節，何止的問題，他每一個都能完美的擦邊而過，結束時對方手上的評估表格已經隻剩下最後一項醫師建議。
莊嶼起身，“我先離開了。”
“莊嶼。”臨出門前男人起身叫住了他，“或許我不應該接下這次的工作。”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
“我很快出國，卡片上的這位是我的大學同學，你有問題可以直接到這個地址找他。”
莊嶼接過低聲道謝，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出了醫務室的大樓他腳步加快來到背陰的角落，放鬆身體靠在脫落的牆皮上，身上的背心這麽短的時間已經汗濕，他撐著腿幹嘔起來，抑製不住的生理反應，何止的每一個問題他全身的細胞都在抗拒，可偽裝是他唯一的辦法。
四年的時間不僅僅是醫生了解患者，患者也已經將醫生琢磨透，他知道對方喜歡聽的是什麽答案。
待心緒平複後，才抬手看清那張被他攥在手心的名片，輕聲念出上麵的名字：“溫汝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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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張導的擴音器響了起來，然後他率先鼓掌道：“好兆頭，開門紅。”
他的話音剛落，片場頓時一篇歡呼，友情出演何止的演員穆川來到林清染身邊，遞上手帕道：“演技自然，我已經開始期待這部電影了。”
“不用了，弄髒了可惜。”林清染笑著拒絕，然後接過小威遞上來純淨水漱口，掏出一早就準備好的紙巾擦了擦嘴角。
就算是拒絕也顯得合情合理，半點不失風度。
張導已經來到他麵前，“怎麽樣？還可以嗎？”
林清染攤手笑道：“難道我現在的狀態很差？”
幾人仔細的端詳了一遍，此刻的他確實和狀態差扯不上邊，穆川忍不住問道：“剛剛那段情緒爆發點特別好，你演的時候想的是什麽？”
“入戲了而已，莊嶼不就應該是這樣的？”林清染理所當然的解釋，仿佛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這句話會惹起眾怒。
張導眼神裏是止不住的滿意，當初試鏡他就有預感，林清染對人物的共情能力非常強，入戲快，出戲更快，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年紀的演員，演技如此有層次，怪不得老爺子寶貝的不行。
“張導，看來這次要讓網友們失望了。”穆川笑著道。
張柯鴻滿意的點頭，“休息一下，第二場是莊嶼的單人戲。”
開機第一天，林清染就體驗到了久違的劇組生活，他適應良好，唯一不滿的是張導嚴重控製了他的飲食，一日三餐嚴格把控飲食，葷素搭配的盒飯基本與他無緣，看著眼前的全素套餐他陷入沉思。
可角色需要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不由得想到原來的世界，自己被胃病折磨的死去活來。
不過也隻思慮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中午，林燁就親自送來了專業的瘦身老師負責他的一日三餐，難得的是這次林總沒有久待，隻草草交代兩句就返航。
電影的拍攝非常順利，除了前三天餓的發慌，也隻有表演顧問張老爺子看不過去會私下強行投喂，其餘人都成了監督者。
這樣的瘦身減脂餐吃了二十天，他的體重驟減，終於在掉了十二斤後張導才喊停，而他們也迎來了另一個主演溫汝詡。
顧珩到達片場的這天下午剛好是林清染上戲，他站在入口處，看著抑鬱複發，難以入睡，失眠到瘋狂吃藥，然後趴在洗手池前摳著喉嚨催吐的莊嶼，眼前一米八幾的人瘦的仿佛隻剩下框架，每一次幹嘔都伴隨著肩膀的抖動，直到他順著牆壁坐了下來，雙手揪著頭發將臉埋進膝間導演才喊卡。
這一次他沒有很快恢複狀態，察覺到小威來到他身邊，林清染才抬起頭，朝著對方笑了笑，片刻後又看向張導道：“張導，這一幕可以再來一次，中午吃的太少都消化完了，實在吐不出來。”
眾人聽到這話，再看看他此時表情就明白這人又行了。
覺得演戲損害身體的是他，可在片場對自己要求最嚴苛的也是他自己，他的每一鏡都力求完美，根本不需要導演和表演顧問開口。
林清染來到張導身後，將剛剛的戲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看向小威道：“片場還有什麽吃的，給我弄點過來。”
“你今晚的主食是小米粥。”小威想了想道。
“可以。”林清染點頭，一抬眼竟然看到站在斜對麵的顧珩。
“顧老師，什麽時候到的？”他朝小威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顧珩，臉上揚起笑意。
“顧珩來了，什麽時候到的，也沒有人通知我一聲。”張導也起身，主演到齊，他沒忍住上前抱了一下顧珩。
“怎麽瘦了這麽多？”顧珩促眉。
張導聞言看向林清染，然後道：“你說林老師嗎？我讓減的，是不是更貼合人物設定？足足瘦了十二斤，現在維持就行。”
“對，角色需要。”林清染向他使了個眼色。
這點時間小威已經快步端著小米粥返回，林清染兩口喝了下去，和張導交流了幾句，這一幕再次開拍。
剛吃了東西，這次摳吐的鏡頭果然真實了很多，並且比他想想的更好，本來想著當著男朋友的麵收斂點，沒想到最後感覺膽汁都快吐出來了，再來一遍他靠左在牆邊已經完全沒有力氣，情緒還沒有平複，顧珩就蹲在他麵前。
林清染看著他的臉色小聲問道：“顧老師，這就心疼了？”
“嗯，很心疼。”顧珩承認。
“那你完了，劇中溫汝詡可不是什麽好人，接下來因為你我會更難受。”林清染扶著他站了起來，隱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一幕完成的很好，林老師休息一下，晚飯前沒有你的戲了。”張導的聲音傳了過來，林清染朝他點頭，然後和顧珩離開了片場。
衛生間裏，林清染看著始終麵無表情的顧珩，調笑著道：“看來我男朋友生氣了？誰惹的？不會是我吧？”
“這就是你這麽多天不開視頻的原因？”
林清染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然後解釋，“我這不是怕影響你的心情，再說這樣完全不影響我的健康，演員不就是體驗不同的人生。每天換一個男朋友的願望實現不了，隔一段時間換一個，戀愛保鮮秘訣。”
“不用換，隻要你。”顧珩拒絕他新潮的說法，一轉念問道：“還是你想換？”
林清染無奈的搖了搖頭，“生氣的阿珩這麽難哄的嗎？”然後站直身子來到顧珩麵前，拉住他的手按在小腹的位置，“摸到了沒，腹肌一塊沒少，不信你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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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