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人心散

“小輩有哪裏做得還不夠好,還請前輩指出!”

就算被拒絕,莫羽韻也不曾放棄,乃是抬首望向紫東,目光堅定且倔強。.

紫東搖搖頭,思忖了會,方道:“打個比方,假設你已是我徒弟,為師命你殺百萬空獸,並告訴你於你修行有利,你當如何?”

莫羽韻聲音鏗鏘有力:“小輩自是謹聽師父教誨,認真執行!”

“我相信,”紫東悠悠說道:“你不但會毫無偏差完成我布置的任務,更會再多殺百萬隻借以突破自己極限。”

莫羽韻緊抿著唇,這確是她做事的風格,執著絕不肯放棄。對方輕易便將她看穿,不由敬佩道:“前輩通透。”

紫東無奈,或許在別人看來這是不可多得的品質,但到他這裏嘛……

“便是如此,我才不能收你。”

“為何?!”莫羽韻顯然也吃了一驚,雖然母親也曾說過自己性格太過認真,人亦死板,不是件好事,但對她修煉之道卻從不指責,刻苦修行,嚴於律己在母親和旁人眼中看來乃是能夠成就大道的良好品質,自己亦是如此覺得,可為什麽紫東前輩卻不看好?

這次,紫東終於正眼看向她,“你不覺得什麽都聽師父的,實在太無趣了麽?會讓我提不起興致來教你,哪怕隨意敷衍,你也願意拜我為師?”

莫羽韻瞪大美目,是說不出的困惑,這……能算是理由麽?她還是頭次聽到,但光憑一兩句話便想讓她放棄,卻也做不到,無論戰場還是修煉她總是逆流而上,從不退縮!遂深吸口氣,堅定不移道:“小輩願意!”

紫東撇嘴,真是死腦筋,他果然不擅應對這樣的人。再想到自家徒兒,雖然也很認真固執,但卻懂得進退,表麵看著好似隻無害的小白兔,肚子裏不知藏了多少彎彎,渾身上皆是謎,最重要她竟能避開了自己設的局,從自己眼皮下完全消失!要知道自己可是在其身上種下了一縷神念,隻要不離開東極都可感應到她所在大致方向!也隻有這樣的徒兒才有挑戰性,讓人其樂無窮啊!

思及此,他瞥了眼跪在下方滿懷期待的莫羽韻,心思又起,乃是笑道:“看在你如此心誠的份上,收你為徒亦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隻要你能做到,我便收你為徒。.

莫羽韻麵上一喜,略顯激動的望著他,“什麽條件,前輩請講!”

紫東站了起來,站到其身前居高臨下道:“說起來你與我那徒兒境界差不多,都乃化神期修士。你們二人比上一場,若是你能贏過她,我便收你為徒,如何?”

“一言為定!”莫羽韻並未注意到其眼中閃爍著的算計,隻顧欣喜道:“多謝前輩給小輩機會,不知前輩徒弟如今何在,今日是否可以與其比試?”

紫東遺憾的攤了攤手道:“說實話就連我這做師父的都不知她如今下落,你得靠自己能耐找到她再戰一場,且當這也是場考驗吧。”

莫羽韻不疑有它,真當是場考驗,但問:“不知前輩愛徒名號模樣,這樣小輩尋起來也方便一些。”

見魚兒上鉤,紫東將事先準備好的一枚玉簡拋與她,“她道號重柔,是名飛升修士,這玉簡裏有她的畫像,你照著去尋便可。”說完,他身形微動,眨眼整個人便變得模糊起來,最後隻在屋內留下一句,“等你戰勝她後,我自會出現收你為徒,接下來你可莫要再來煩我了。”人便消失不見。

留莫羽韻一人站在屋內,手中緊握著那枚玉簡,如若珍寶。

碧空之上,紫東剛飛出白玉別苑不遠,便看到前方一襲絳紅色羅裙飄舞,莫徵堇笑靨如花朝他示意,“紫東道友不告而別,是否太絕情了些。”

紫東微眯起眼,“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了,大家又都是老相識,何必拘泥於形式?”

莫徵堇不理會他的暗諷,轉移話題道:“看你一臉輕鬆,可是擺平我家那閨女了?”

“怎麽,怕她在我這裏吃暗虧?”紫東似笑非笑,“到底有沒有刁難她,你去問問不就知曉。”

“看你說的,”莫徵堇又再靠近兩步,目若秋水,“我隻是來看你罷了,今次一別,也不知要幾萬年方能再見,送一送心裏好受些。”

“沒想,這些年界主的甜言蜜語說得是越發好了,如今更是跟真心沒什麽區別。”紫東挑了挑眉道:“放心,我不過是讓你女兒與我徒兒比試一場,不會讓她做什麽危險之事。”

莫徵堇目中微光閃動,“隻是單純的比試?恐怕是有條件的吧,比如若她贏了,便答應收她為徒之類?用韻兒試煉你家徒兒,你真確信你徒兒能贏?就不怕到時陰溝裏翻船,反倒得不償失?”

紫東聞言大笑道,“無論她二人成敗,我都不缺徒弟,何來得不償失?紫東就此別過,不勞界主再送了。”

話已說到這裏,莫徵堇也覺再多談下去也沒什麽意思,笑笑並客氣道:“紫東道友走好。”

隨後二人各自轉身離去。

待飛出幾百裏後,紫東望著無邊際的浩瀚天空,心情大好,並對著天空自語道:“既然乖徒兒那麽想逃離為師,為師又怎能不滿你的願?隻是可別指望沒了為師在身旁便可鬆懈,這會為師可是替你打算了許多,以後你千萬可別讓為師失望才是。”

反正來日方長,總有再遇之時,他不急。

再說莫徵堇回到白玉別苑,便見女兒正站在殿堂內查看手中一枚玉簡,不覺溫柔一笑,上前攬著她肩頭,問道:“我的韻兒在看什麽?”

如此親昵的舉動,莫羽韻知道是娘親進來了,臉上帶著少有的笑意道:“在看我的對手!娘,紫東前輩答應收我為徒了!隻要我能贏過他徒兒!”

“這下總算是滿你願了,”莫徵堇微笑著拿過女兒手中的玉簡,將神識探入,隻見裏邊所繪女子眉目清秀,穿著一身素色道袍,表情溫和,腰間上別著一塊黃色玉符,符上刻著一個犬字。

頓時,她心念一動,含笑看著自家女兒,“韻兒你覺得這畫上女子如何,可有把握贏她?”

莫羽韻又仔細打量了一遍玉簡中女子,輕聲道:“光看外表此女普普通通並無任何特別,甚至玉符也隻是黃符,似乎不足為懼。但修者最忌以貌取人,能得紫東前輩看重之人,必有過人之處,否則前輩亦不會讓我與其比試,恐怕意在磨練她吧。”說著目中不覺流露出羨慕之色,“能拜前輩為師,這位道友實在是個有福澤之人,令人羨慕。”

聽她如此說道,莫徵堇甚是欣慰,將她摟入懷中道:“不錯,不錯,難得你能將此事看得如此通透,先前為娘還擔心你會被喜悅衝昏了頭,稀裏糊塗看不清那隻老狐狸的意圖。”

“娘,孩兒已經不是小孩了,”莫羽韻尷尬的從自家娘親懷中掙脫,她早已不習慣與娘親撒嬌,偏生娘親卻是喜歡得很,總喜歡把她當成孩童般摟在懷中,“先前我的確被喜悅衝昏了頭,不曾多考慮,待前輩離開後靜一會方才想通。但隻要前輩肯給機會,孩兒並不介意成為這位重柔道友的試金石,不被看好也沒關係,相信隻要我不斷努力,贏下這場比試,定能得到前輩的認可。”

“說得好!”莫徵堇拍了拍女兒手背,目光充滿慈愛,“我們且先回琉璃宮,之後再慢慢從長計議,如何找到這位重柔小友,說實話娘亦很想見一見她。”

“我們現在就回去?”莫羽韻皺起眉頭道:“娘方才不是答應那位白玉子前輩要去看他麽。”

莫徵堇眨了眨眼,無辜道:“我有說過麽?”

“有。”莫羽韻答得一臉認真。說實話她對母親一些想法並不認同,她不喜歡娶很多夫郎,也不喜歡騙人。

莫徵堇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與自己想法不同,遂哄道:“好吧,事分緩急輕重,我家韻兒拜師方才是頭等大事,娘會另尋一日再來看阿玉,你不用擔心。”

“真的?”莫羽韻狐疑看著自己好似嬌花般的母親,雖說她們是母女關係,但修者看不出年歲,所以二人站在一起時,更像是一對姊妹。加上母親總是少女扮相,似嗔似嬌,時不時露出小女人心性惹人憐愛,不似自己總是一身素衣,少有笑容,略顯老成。有時她會覺得自己才更像是做母親那個。

莫徵堇小雞啄米般點著頭道:“真的!比元晶還真,娘的私事你就別管了。”然後不由分說便拉上她,再將門外男子喚進,劃開虛空,瀟灑離去。

半日後,白玉別苑大火熄滅。

萬事堂內白玉子雙目空洞的望著下方跪著的一幹掌事,除了琉璃姬全身而退,這些人每人身上都有傷,劉倩芸更是重傷在床,萬川靈君身上則透露濃鬱殺意,還有幾名掌事在寶物爭鬥中不幸隕落。至於紫東留下的幾件寶物最後落入了誰人之手,卻無一人肯透露。

看著不知思緒飛向何處的白玉子,以及周圍相互敵視的各掌事,琉璃姬心中是酸澀不已,不止是因夫君一心牽掛著界主,更是為白玉別苑所惋惜。

人心終究是散了!

因為莫羽韻姑娘是女豬童鞋勁敵,不覺筆墨些多了,沒辦法,女豬童鞋隻能延遲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