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兩手空空的獻禮
整個宴會到場的賓客總數超過了三百人，要是按照各個所代表的團體分開算的話，也至少有上百個團體。就這麽一件件的賀禮被通報，直到結束也是耗費了半個小時之多。
在這期間，各種不同賀禮自然是讓一些人倍感光榮，而有些人則是感到很沒麵子。畢竟在選禮物這方麵，不僅僅可以用錢表現出來，更重要的還是心意。即使價格上比不過別人，隻要符合慕容楓大師的喜好，那麽就是成功的。
坐在會場正中搭建的並不大的台子上，慕容楓直到結束，都沒有露出十分滿意的表情，這一現象倒是引得不少人心中生疑：要知道就這些賀禮，最高的價值已經達到了超過七百萬！光這一份，就抵得上慕容家一個月的盈利了，而且一直以來慕容楓也不是那種看重錢財的人，她被不少人所尊重的原因正是她有著大師的氣節和理念。那麽她到底是因為什麽不滿？
實際上慕容楓並沒有不滿，說實話，剛剛報到的那些禮物的名字，她甚至一多半都沒有聽到，因為她的腦子還在被雲柳的話所占據。
“他們終究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他們的孩子，則是他們實現自己未能完成的願望的工具，還有什麽能比這些孩子更悲慘的嗎？”
此時慕容琉月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邊，慕容楓看著孫女對自己笑著的表情，忽然感到了一絲陌生——她是不是也在對自己強顏歡笑呢？叫著自己“奶奶”的她，是不是在心裏恨著一直把自己的希望強加在她身上的自己？
獻禮環節即將結束，按照常理這時候是慕容楓說話的時候了，但是慕容楓就那麽靜靜地站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慕容琉月發現了奶奶的奇怪狀態，不知道一向精神無比的她怎麽會變成這樣有些失神的樣子，忙看向父親慕容博朗，卻發現他的狀態也並沒有比奶奶好上多少。當察覺到她的視線後，隻是笑著向她搖了搖頭，之後也沒什麽動作了。
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慕容楓無神的視線忽然在人群中定格了，她蒼老的臉上再次煥發出了明亮的氣色：“雲柳，你這次參加我的壽宴，是不是也為我帶來了什麽禮物呢？雖然你之前的鋼琴表演很棒，但你現在和我們家小琉月得關係貌似很好呢，可不要讓女孩子覺得你小氣啊。”
慕容琉月意外地發現奶奶的話裏透露著一絲讓她憑空產生一股羞意的含義，但是她也無法往深處去想，隻能當做沒聽見。
雲柳見她竟然拿自己的孫女打趣他，心裏也是不禁有些旖旎。但是臉上還是坦然道：“奶奶，我可是就一個普通人，又怎麽拿得出什麽好的禮物呢？這次我過來可是隻打算吃白飯的啊。”
他這麽“大膽”的發言頓時把其他人都雷得不輕：有這麽一本正經的和主辦方說自己什麽禮物都沒有，隻是來光明正大的吃白食的人嗎？
但是慕容楓倒是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或者說，雲柳這處變不驚的表現已經是在她的預料當中了：“這樣啊，但是你要是這麽小氣的話，我又怎麽放心把小琉月放到你身邊幫你工作呢？碰到個這麽摳門的老板，我的寶貝孫女絕對會被你欺負的。”
雲柳本來隻是想著試一下，倒是沒想到慕容楓竟然真的透露出這個意思？她是妥協了嗎，這麽簡單的就？
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雲柳對她的話倒是不能不接下去，不然他們之間就沒什麽可談的了：“既然奶奶你都這麽說了，看來我是不大出血一番不行了呢。”
“哦？那麽你能為了我的寶貝孫女出多少血呢？”
雲柳靜靜的看著她，然後視線轉到了她旁邊的慕容琉月身上：“我將《好想告訴你》漫畫的版權全部移交給慕容琉月。而這部漫畫原本琉月所占有的30%總利益分成不變，剩餘70%的由我們二次元公司和GOD共同所有的利益分成同樣全部移交給琉月。即是說——慕容琉月將會獲得《好想告訴你》這部漫畫所獲得的全部利潤！”
僅僅是一部漫畫的版權和利潤本來並沒有引起現場的太多關注，但是雲柳下麵的話瞬間引發了他們心中巨大的浪潮。
“我想奶奶還不清楚其價值呢，我就粗略說一下：《好想告訴你》的盈利範圍是全世界，就現在而言，每日網上的純盈利達到了接近十萬信用點。其他各種雜誌或者任意的版權分成不算的話，僅僅每年在網上的純利潤就絕對超過千萬，而且目前《好想告訴你》的人氣還在增加當中，您明白了嗎？”
僅僅網絡利潤每年就達到上千萬，不但還在持續增加當中，而且僅僅是這一本，就能產生每年的持續利潤？這都還是不算其他的版權分成啊！在未來肯定不會隻是二次元一家壟斷出版《好想告訴你》的，那麽其他出版社申請出版的利潤分成，甚至這部漫畫製作動漫之後的利潤……僅僅一部漫畫的全部版權利潤就可能在不久的未來達到他們慕容家的年收益額？難道這個世道上錢原來這麽好賺？
不！決不是錢好賺！這是屬於“動漫”專屬的特權。隻有動漫，才能在現在達到這種恐怖的吸金能力。
就像他們華夏現在泛濫的無數文化雜誌，文學作品，在國外卻並不會顯的多麽流行，暢銷。但是僅僅流傳在網絡上的二次元的動漫，卻是在全球都擁有了相當高的人氣。因為他們是獨一無二的，而且還都是經典！
從慕容琉月那兒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慕容楓和慕容博朗都是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僅僅用一部漫畫的版權就能夠媲美他們整個家族的盈利，就商業價值上來說，絕對是無可挑剔的！但是他們是文化傳承的家族，並不是那些商家，他們並不能光從利益上看待這個問題。
實際上慕容楓並不是單純的想讓慕容琉月回頭學國畫，更關鍵的是她很清楚現在的“二次元”的處境。雖然表明看上去是起步的相當成功，風生水起，但是文學界絕不會對此坐視不理，當二次元引起上麵那些人的注意之後，敗北幾乎是確定的了，他們根本無法反抗！
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孫女遭受那種困境——如果全心全意撲在了某個事業上，卻被整個社會所否認，甚至連這個人的存在都被否定了，她很難想象琉月是否能承受得起那種打擊。既然這種事遲早是要發生的，那麽還不如自己狠下心，讓她早點放棄。自己從這點上出發確實是為她好，沒有一點疑問。
慕容楓現在很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在兒子的幾句勸導之後，也耐心看完了《Angelbeats》的前三集。如果自己沒有看到那個用生命唱歌的女孩的話，那麽自己現在絕對能夠狠下心腸拒絕雲柳。
但是……是啊，追求夢想有什麽錯呢？即使琉月並不會反抗她，但是她的內心也一定是在渴望著夢想的吧？她能夠很輕易的從琉月在《好想告訴你》的繪畫中看出來，她是真的全心全意地在畫畫，和以往在自己的期望之下，都隻是在“最優秀”的合格線處勉強及格，隻為了滿足她的期望而畫畫不同。說實話，她有點嫉妒GOD呢，僅僅用那麽簡單的畫就搶走了她的孫女。
“哈哈，雲柳啊，我還真沒想到你是個這麽俗的人呢。竟然給我的賀禮是單純的錢，哈哈……”慕容楓笑得有些喘不過氣，甚至因此還咳嗽了幾聲，這種態度更是讓其他人捉摸不定了。
雲柳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他在等待著。
“但是！”
慕容楓忽然停住了笑，臉上帶著她專屬的自信笑容：“我接受了。說到底，所謂的賀禮本來就是用錢買的，既然你的禮物價值最高，我自然就最滿意！但是，我的寶貝孫女可不是你用這點錢就能買過去的。這點錢根本表現不了你的誠意！”
雲柳認真地說道：“我願意用您想要的方式表達我的誠意。”
“嗯，很好！我要的就是你的這個回答。”
慕容楓滿意地看著他，雖然看向了全場的人：“這次感謝大家對我的祝賀，禮物我都收到了，也很感謝大家費心。當然，我更需要感謝的是大家給我費錢了。”
全場都被她的這話給逗笑了，這麽直白的話由她說出來倒並不會顯的多麽生硬，反倒透著一股幽默。所有人都知道慕容楓並不會看重錢財的多少，但是他們是不可能忽視禮物的金錢價值的，所以都是在表現心意的基礎上，選用了更有價值的賀禮。她也是直接點明了這一點，他們原本殘留的一些尷尬直接消失了不見。
“那麽，我現在有點累了。你們好好玩著，我先下去休息了。博朗，你就去陪客人們吧，琉月，你也和小丫頭們玩去。雲柳，有沒有時間陪老太婆我一會兒？”
雲柳禮貌的走上前去，和先前的琉月一樣扶著慕容楓的手臂，伴著她向二樓裏屋走去。兩人的背影看上去，倒像是一對真正的婆孫倆，倘若琉月再走在另一邊的話，簡直就像是無比融洽的一家老小……這一幕簡直讓在場經曆了慕容家數次態度變化的賓客們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