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滅族
“那便走吧！”羅天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黎明點了點頭，隨手將菩提樹祭出。
菩提樹散發出無上佛威，使得黎明身體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一直到後來，更是在一陣霹靂啪啦聲中碎裂開來，黎明腳下的那些土地也漸漸變得虛無縹緲，然後開始碎裂。
很快，黎明身邊的許多東西，都化作了無數碎粒漂浮在半空運轉。
而當黎明再度看向那岩石上時，瞳孔不由得一縮。
之前消失了的少女，再度出現在了黎明麵前。
不止如此，在這一刻，黎明突然明白了那少女身上的熟悉感覺從何而來了。
少女緩緩轉過身來，五官的輪廓一陣變幻，最終成為了黎明十分熟悉的一張臉。
黎明苦笑了一聲：“沒想到真的是你？”
王燕輕輕搖頭，臉上的神色同樣是苦澀至極：“很多年前，我便掌控了這一方天地，我也很喜歡那些一心變強而心有雜念的人兒，但命運很多時候多有無奈。就如同，眼下的我還是會與你對上一般。”
“但你放棄過你的使命。”黎明說道，“否則的話，那心心便不會出現了。”
“確實如此。”王燕點點頭，“但像是使命這一類的東西，很多時候，也絕對不是我們想要放棄便能夠放棄的，有時候，當命運的輪廓轉到他適合的時機時，就算是有千百個不願意，最終還不是要去麵對。”
黎明沉默。
片刻之後，他開口道：“好吧！我今天並不是想要和你來探討人生的，那就再問直接一點，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沒有。”王燕回答得很直接。
“雖然像是這一類對白，古往今來被無數人提及過，但此時此刻，我卻還是想要說，上天真是無情啊！”黎明輕輕感歎道。
這個村子的封印是天地封印的，而王燕作為這方天地規則的掌控者，那解除封印的唯一辦法，那便是將王燕殺死。
王燕古井無波的眼神中終於出現了動容，她看向黎明的目光不由得變得傷感起來，然後微微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天空：“天若有情天亦老，可是千百萬年來，你見過天老過嗎？”
黎明輕輕搖頭：“你的這種對白可是毫無新意啊！”
王燕清波瀲灩的瞳孔當中，生起了些許的紅潤，甚至到最後，滲出了些許晶瑩的**，她的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天地無情，人卻有義。很多年前，我曾試過，找一個男人嫁了，然後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樣過一輩子，但天道無情！就算是我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也無法達成。”
“在天道麵前，任何的存在與生命，都是螻蟻，沒有人會去管一個螻蟻的死活，更不會去在乎一隻螻蟻的喜怒哀樂。”王燕的雙眼，已然淚如雨下。
“你……”時至如今，黎明無法不動容，從一開始，他除了為王燕煮過一次飯外，幾乎就沒有再去管過她其他的東西，但王燕卻是一心無怨無悔地為他而付出。
“你不要靠近我——”王燕突然伸出一手，阻擋住黎明繼續靠近。她淚眼潸然地說道，“作為天地規則的掌控者之一，是絕對不能夠產生感情的，“現在，那天地規則已然開始侵蝕我的身體，也就是說，在與你戰鬥之前，它便會泯滅我的存在。身體猶在，我亦不存。”
黎明沉默片刻後，說道：“那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聽到黎明這話的時候，王燕停止了即將加劇的哭泣，先是沉吟片刻後，然後說道：“你不要告訴心心真相，不管以後她如何問起我，不管你編造怎樣的借口，都不要告訴她真相。還有就是，雖然我一直排斥著人世間的諸多情感，但心心卻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所以，你在往後，要好好待她。”
這兩點都在黎明的預料當中，因此，黎明卻也沒有表現出多麽詫異的神色，隻是在後來望著那臉色越加蒼白的王燕，說道：“你應該還有事情沒說吧！”
王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看來你平常表現出的呆滯，確實是裝不出來的，或許你已經猜測出來了，心心的父親，並沒有死。以我的能力，不能夠感知到他所處的位置，但他確實是沒死。”
黎明輕輕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王燕說得沒錯，他確實早就猜測出來了。
以當初王燕對那人表現出來的情感，到達那劍塚，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跟隨他離開，還有便是，從一開始的時候，王燕把那劍塚說得神乎其神，但最終除了心心的變化外，卻也沒有道出個所以然來。
除了那人沒死之外，他再也找不出什麽別的合理的解釋。
以至於王燕對他的情感，這恐怕也就隻能歸咎於他命犯桃花吧！
見到黎明挪動腳步逐漸向王燕靠近，王燕和羅天皆是神色動容，但最終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而在這個過程當中，王燕的臉色卻是變得越來越蒼白起來。
噗！
一口鮮血從王燕的口中噴出，她的視線已然變得模糊，黎明在她的注視下，也已然變得越來越遠。
當初她嫁給那叫做正男的男子，完全都是為了擺脫那種枯燥的生活，想要進一步融入人類的世界，從而能夠更加透徹地去了結人性。她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夠盡快找到那個命運之子。
可是那個時候，她對於正男卻是沒有生出多餘的情感，她與他的生活，完全就像是模仿他人在演戲，別人的妻子為他們丈夫洗腳，她便為她的丈夫洗腳，別人的妻子為她丈夫暖被窩，她便為她的丈夫暖被窩……
她一度以為，作為天道走狗的她，是根本不可能融入人類的世界，但最後事實證明，她錯了，大錯特錯。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的出現。
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還以為，她在黎明身上看到的是他的影子，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過來，其實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之所以找到那個男人，是因為在一種很神秘的力量，預示著她有可能與她相遇，但她卻是找錯了對象。
也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普普通通的女人是如此得好！
即便多災多難，即便生老病死又如何？
因為有他在身邊。
突然，她生起了一種極大的渴望，她不想要如此認命，她不想要如此消失，她不再信奉什麽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的狗屁邏輯。
她想要與他永遠在一起！
見到黎明越來越模糊的麵孔漂浮得越來越遠，她開始邁開腳步向黎明追去，可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她挪開腳步的刹那，天地瞬間陰暗，無數狂暴的力量瘋了一般地向她湧了過來。
就算是死又怎樣？
她不怕！
她踏出了這一步，她已經值了。
而站在旁邊的羅天和老者，此時都以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此時場間的變化。
這方空間已然完全破碎，無數像是絲線一般的規則束縛著王燕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隨著她的每一步移動，她的身體都飛快衰老，且爆出一蓬蓬的血霧。
黎明則早已祭出了兩極劍，瘋狂地砍著那些怎麽都砍不斷的天地規則。
場麵混亂一片。
羅天的腳步挪動了一步，但最終停下了，因為他注意到了黎明此時身上發生的異樣。
自從黎明修煉了那天羅秘術之後，他的攻擊，羅天已經見識過了，但此時他卻是發現，黎明身上的那股金黃的氣息在不斷向上升騰，就如同烈焰燃燒一般。
之前的黎明對於天羅秘術多少還有些顧忌，所以並沒有衝擊第七層，但在眼下，他卻在戰鬥中，便不顧一切地衝擊天羅秘術的巔峰了。
天羅秘術，既是天羅的大能，同樣也隻是天羅境的存在，才能夠領悟的大能。但黎明在魔神心髒、諸佛舍利、永生之力以及菩提樹的幫助下，卻是很快將其領悟。
之前他不願衝擊那第七層，那是因為他不想要引起太多人注意，同樣對於天羅秘術的本身，也有很大的忌憚，但是眼下，他卻是突然開始衝擊這一境界。
那隻能夠說明一個問題，眼下的他，與王燕一般，是真的發狂了。
王燕距離黎明越來越近，而黎明身上的金黃氣息同樣變得越來越劇烈，一直到最後完全將黎明包裹在其中。
黎明的攻擊突然停了下來。
羅天目光一凝，見到黎明的身上出現了一個金黃色的外殼。
但這個過程，隻持續了很短的一個時間，若是具體形容的話，那隻是一個人呼吸一半的一半。
隻聽見轟然一聲，刺目的金色光芒使得羅天也不得不伸出手擋在眼前，以此來減少金芒對他雙眼的傷害，待到那金芒的光亮逐漸暗去，他停下手的時候，卻是發現，此時的黎明如同天神一般地展露在他麵前。
他手提兩極劍，一身白衣翩翩，卻有金芒在他身上閃爍，完完全全地將他籠罩其中。雖然此時的他距離他也不過數丈高的距離，但他卻是感知到，他與他之間，已然出現了一道完全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就好似天一般，處於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高空，俯瞰萬物。
令人忍不住地生出俯首稱臣的念頭。
而在另外一邊的老者，更是在這一刻渾身顫抖了起來，他臉上的神色複雜至極，有錯愕，有驚訝，有不解，還有止不住的喜悅。
撲通一聲。
老者直接跪倒在地，雙手伸出趴在前麵的地麵，行上了九五之大禮。
然而，此時最為興奮的還要數黎明本人了。他沒想到，之前那天羅秘術進步已然算是驚人了，那個時候其實還隻是鳳毛麟角而已，而到達真正的第七層時，他整個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蛻變，完完全全地蛻變。
才發現，他最後跨出的這一步，該是有多大。
當他的目光再度落到那些規則上的時候，那些規則早已沒了之前的狂暴之氣，此時所展現出來的盡是蒼白和無力，他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兩極劍猛地劈下，伴隨著燭龍的震天咆哮，那些規則已然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碎裂。
黎明緩緩落到王燕的麵前，將她扶起。
王燕此時的臉已然完全蒼老，整個人從二十多歲的清秀女子頓時成了耄耋之年的老嫗，但黎明卻是沒有任何的摒棄之意，緊握著她的手，便向她體內輸入永生之力。
汲取了些許永生之力的王燕逐漸清晰過來，感受到黎明身上與眾不同的氣息，她露出些許的笑意，微微張口，卻是沒有發出聲來。
但黎明卻是聽到了，她說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她是不行了。
“不會的！”黎明反駁道，“若是天無情，那我就要正天！”
王燕嘴角露出些許的苦笑，像是拚盡了全部力氣，才說出來的一句話：“天若是真有情了，那我便會老去，按照正常的歲月輪回軌跡，我早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黎明握緊王燕那幹枯的手突然鬆了一下。
天若有情，天亦老。
王燕是天地規則的掌控者，本應該與天同歲，但是天若是有情，天便會老，那她也會老去。
這件事情，不管怎麽說，都已然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即便他成為天道又如何？
“記得……”王燕輕輕開口，繼續道，“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做到。”
王燕伸出雙手，欲要最後一次觸碰黎明的麵頰，但是最終卻在即將觸碰到的刹那，垂了下去。
黎明仰起頭來，望著逐漸恢複完整的這片空間，和頭頂的天空，久久不語。他懷中的王燕，逐漸化作飛灰，消散在這片空間。
這是第二次他懷抱著他的女人離開了。
但他卻是接連犯了兩次相同的錯誤。
哢嚓的一聲，村子下方的岩石碎裂，黎明、羅天和老者三人，一動不動地懸浮在半空，低頭俯瞰著下方深坑中盤腿坐著的一群人。
老者輕歎了一聲。看了看深坑當中那些神色複雜至極的人們，又看了看旁邊的黎明，沒有道出什麽更多的言語。
“主人！”一行人齊齊盤腿在黎明麵前跪下。
黎明沒有拒絕，靜靜地接受著眾人的叩拜。
在此之前，黎明對老者說過，他不喜歡做人的主人，那個時候，他並不是口是心非，他確實不喜歡做主人這樣的存在，因為他覺得他還不夠資格。
但現在，卻是完全不同。
他已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便是天，掌控一股力量無可厚非。而且，接下來，他還是需要這力量，去做更多的事情。
……
……
見到黎明歸來，心心連忙迎了過來，就連為何在他身邊多了一人問都沒問，便開口道：“我母親不見了，現在所有人都找瘋了，但都沒有看到她的蹤跡，你知道她去哪兒嗎？”
黎明有些悵然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天，發現對方同樣以一種悵然的神色望著他，不禁心中苦笑，對於這種事情，恐怕就算是天魔也無計可施吧！
遂再度看向心心說道：“你讓他們不要找了。”
“為什麽？”心心一臉疑惑地問道。
“因為我知道她去哪兒了。”黎明目光一直落在那心心的一張俏臉上，想要從中捕捉到一些情緒的變化。
“她去哪兒了？”心心向黎明靠近了一步，目光之中盡是焦慮。
“她……”黎明抬起頭來的瞬間，心心也跟著抬起頭來，望向了天空，但黎明卻是從這一刹那，從那心心眼中看到了止不住的恐懼。他深吸了一口氣後，說道，“她說她突然忘記了有一件東西沒有拿，所以回去取了。”
“真的嗎？”當心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黎明明顯見到她有輕鬆一口氣的表情。
“真的！”黎明點了點頭。
“那我去找她！”心心說著便欲離開。
黎明連忙將她拽住，然後說道：“不行！”
“為什麽？”心心抬起頭來，一臉狐疑的神色，讓黎明頓時有了些不安。不過黎明的心境何其強大，特別是現在的他，更是如同上天一般神秘莫測，即便心心從那劍塚中吸取到了不少神秘的力量，但終究不可能識破的。
黎明沉吟片刻後，臉上流露出些許調侃的笑意，道：“她走了，你再走了，誰要給我暖床呢？”
“不是還有古姐姐嗎？”心心脫口而出。
而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話時，臉頰頓時紅了起來，然後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該如何自處。
黎明回頭再度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天，示意他能夠自由活動後，便直接一手拽著心心走進了房間。
心心一向對於黎明沒有任何的反抗力，此時更是如此。跟隨著黎明的拉扯，然後走進黎明的房間，在黎明二人跨進房間的刹那，那房門便自動合了起來，同時，黎明大袖一揮，一道金黃的氣息更是從黎明身上散發而出，籠罩在四周的門窗上。
心心回頭看去，這是一種比起禁製更加強大的防禦手段，能夠阻止一切人的入侵，這個房間也在這種氣息的籠罩下，形成了另外的一方天地，與外麵完全隔絕。
之前，心心一心係在王燕的安危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黎明力量的變化，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黎明此次回來後，其身上的氣勢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的力量……”她想要用幽冥之眼去查看黎明身上的變化，卻是猛地發現，她根本看不透現在的黎明了，更是錯愕地說不出話來。
黎明沒有在意她的表現，直接一手將她拉到床邊倒下，然後整個人也附在她後背，雙手環在她的腰上。
時間過去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心心感知到黎明的呼吸變得均勻起來，但卻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睡著。
心心的身體動了兩下，見黎明並沒有反應，猜想著他應該是太過疲倦睡著了，但她擔憂王燕的安危，卻是無法安心入睡，所以就想要從黎明的懷中掙紮出來，卻是發現，黎明的手臂抱得太緊，她根本沒有力氣分開。
目光掃過這房間的四周，她很快發現，即便是她掙脫開了黎明的懷抱，也絕無可能離開這個房間。發現這一點後，她終於放棄了離開的念頭，朦朦朧朧中，她睡了過去。
睡覺的過程中，她做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夢。
她夢見她的母親，王燕化身成為一天地規則的掌控者，帶著黎明進入了一奇異的空間，讓黎明走進一間石屋挑戰一些高手……在夢的最後，王燕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嫗，最後死去了……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而一邊的黎明，也不知何時早已醒來了。
“我跟你說，剛才我夢見了……”
心心心有餘悸地還未說完，黎明便將其打斷了：“我都知道了。”
心心有些錯愕地看著黎明：“你知道了？”
黎明點點頭。
“那都是夢，夢裏和現實裏，總是相反的，所以，你不要擔心。”黎明輕輕笑道，“是你太緊張了。”
“哦。”心心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
黎明站起身，對心心說道：“走吧！應該現在的好戲已然開始了。”
“好戲？”心心站起身，跟在黎明的身後。
黎明沒有解釋，大袖一揮，房間原本籠罩的那金色氣息逐漸散去，黎明打開房門後，首先便迎上了黃鶴的一張興奮異常的臉。
“這些都是你做的？”黃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黎明，問道。
黎明露出一種風輕雲淡的樣子，說道：“你覺得，除了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我能夠做出這種事情，這萬千世界，你還能夠找出來第二個人嗎？”
黃鶴並沒有因為黎明的自戀而露出鄙視的神色，雙目之中更是光芒大作：“果然是你！”
而見到這一切之後，心心也暫時把對王燕的擔憂拋在了腦後，一臉狐疑地在黎明和黃鶴二人的臉上掃視，然後問道：“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呢？”
黎明輕輕一笑，並沒有解釋的意思，邁步開始向黃龍等人居住的山寨方向走去：“你跟來看看便就知曉了。”
待黎明三人來到山寨的時候，山寨裏已然是人山人海，但當人們見到是黎明到來時，雙眼之中都散發出了無盡的震撼與崇敬之色，紛紛為其讓開一條道路。
在人群中央，在地上跪了一大片的人，全都是火凰一族的高層，在最前麵，黎明還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麵孔。
當然，作為火凰一族的高層，是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地便向他們下跪的，但他們的腿全部都被打斷了，是不得不跪。
“你……”當火神的目光落到黎明身上時，正欲發怒，但感知到其身上的磅礴氣勢，神色頓時變得複雜起來，旋即他的頭顱便被他身邊的一男子給按了下去。
黎明走到那火神麵前，抓住他的頭發往上一拉，火神立馬仰起頭來，但臉色已然變得蒼白。
“這一次，你服不服？”黎明臉色凝重地問道。
火神還未開口，他旁邊的火龍便欲插嘴，黎明轉過頭去，身上的天人合一的氣息展現，那火龍的麵色頃刻間變成驚恐，然後有氣無力地垂下頭去。
再轉過頭，黎明看向麵前的火神。
一絲不甘從火神眼中一閃而過，但即便再如何不甘，他卻能夠感知到，別說是現在已然成為“天”的黎明，就算是這周圍的任何一個存在，隻需要輕輕揮手，便可以將他整個族人拍死。
他有何不服？
他又哪兒能不服？
“服。”火神目光微沉，輕輕說道。
“那好！現在從我**鑽過去！”黎明一語落下，如同一塊石頭落下平靜的湖麵，頓時激起千層浪。不但是在場的火凰一族的人，就算是黃龍等人皆是一臉複雜地看向黎明。
有關於黎明與火神之間的恩怨，他們雖然不能夠詳盡，但卻也有所耳聞，但他們沒想到，黎明的報複心竟然是如此強大。在這個時候，他竟然要讓這已然淪為喪家之犬的火神，做出如此有辱尊嚴的事情。
從而他們也從黎明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凜意。
“成王敗寇，自古以來便是真理。這一次栽到你的手中，我認栽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但若是你想要以此來羞辱我，那我勸你別做夢了！”火神對著黎明吼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很欣賞你嗎？那便是你有骨氣。”黎明臉上的笑意變得越來越詭異起來，場間的氣氛也在這一瞬間冷卻了好幾分，他目光在四周的那些火凰一族的人們臉上一一掃過，然後說道，“若我是說，你要從我**鑽過去，我就放過他們呢？”
火神的目光複雜至極地在其周圍的那些臉上一一掃過，同樣，他從那些人的臉上，同樣看到了複雜至極的神色。
場間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有多強大，他們在之前便領教過了，若是徒勞地反抗，那完全就是送死。
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又真的能夠坦然接受死亡呢？
火神收回目光，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淒涼，最終苦笑了起來。而其餘人，卻是因為羞愧，一一低下頭去。
黎明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個曾經三番五次想要找他茬，最後還想要用魏冬蛾來威脅他的存在，最終還是跪倒在了他的麵前，但他卻是生不起半點的自豪感。
“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那個時候，你便斷定，你這一輩子注定會孤獨？”道之世界裏，傳出了絕焱的聲音。
“修羅，就算是不血腥，也會孤獨，這便像是注定了的詛咒。”黎明回答道，“當初很多人問我，萬千大道，我會如何選擇的時候，我便預感了今日事情的發生。”
絕焱沒有說話。
黎明的注意力則再度集中到跟前的火神身上：“現在你決定好了嗎？”
火神沒有回答，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形，眾人心中都在這一刻為之一緊，但在下一刻，他們卻是見到火神，不偏不倚地跪倒在黎明麵前，雙手扶在地麵，像是狗一樣向黎明的**鑽去。
見到黎明那副理所當然的麵容，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現在是不是有種眾叛親離的感覺。”黎明看著逐漸向他**爬來的火神，輕笑著說道，“他們為了活命，竟然拿你的尊嚴去交換。”
火神沒有答話，但黎明卻是注意到了他手下的那比鐵精還要堅硬的青石板，在火神手掌的壓迫下，直接碎裂成了好幾塊。
就在火神的頭欲要往黎明的**鑽的時候，黎明卻是突然蹲下身來，依舊是輕笑，但已然沒有了那種盛氣淩人的感覺：“但你依舊願意用自己的尊嚴，去換他們的命？”
火神能夠感知到此時氣氛的變化，一時有些茫然，不知如何言對。
黎明伸出手，將地上的火神攙扶了起來，同時向其體內注入一道金色的氣息，那火神的雙腿立馬恢複如常，然後他看向地上跪倒一大片的人，說道：“把他們統統拉去火葬了！”
當黎明說出這話的時候，火龍第一個抬頭對黎明怒罵了起來：“你不是說，隻要他鑽過你的**，你就放過我們嗎？”
“可是他並沒有鑽過去，所以你們還是得死。”黎明說道。
“那是你自願將他扶起來的，根本不關我們的事！”火龍反駁道。
“但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和我談判嗎？”黎明嘴角露出一絲邪魅的笑意。
火龍頓時沉默了下來。
他有能力與天談判嗎？結果很顯然是否定的。
當他看到黎明身邊的火神時，雙眼之中又燃起了些許的希望之色：“少主，你要救我啊！這些年來，我一直跟著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火神看著他，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火龍見到火神臉上神色的變化，頓時變得麵如死灰。
那是一抹他從未在火神臉上看到的陰狠之色。
火神邁開大步走到那火龍麵前，大手猛地向那火龍的頭部壓下，與此同時，一團黑裏透著血紅的火焰在其手心燃起，然後落到那火龍身上。
“啊——”
火龍隻來得及發出一陣慘叫，便直接被這團火焰燒得元神俱滅。
火龍一死，火凰一族的人開始人人自危，但他們發現，他們已然在劫難逃了，不過這也並不妨礙他們做出最後的反抗。
一時間，場上混亂一片。
逃跑者有之，自殺者有之，狗急跳牆直接向黎明衝來者有之。
但這個過程也持續了短短數個呼吸而已，因為那種黑裏透著血紅的火焰再度燃燒了起來，然後將所有的火凰一族都包裹在了其中。
“火神，你瘋了嗎？”
“火神，你這個挨千刀的，竟然膽敢殺害你的長輩，你不得好死！”
“火神，你這個六親不認的不肖子孫，會遭到天打雷劈的！”
……
對火神的叫罵聲，很快便全部化成了慘叫聲。
黃鶴有些悻悻地走到黎明麵前：“你這家夥實在是太狠了一點了吧？剛才說什麽火葬，這一次是真的火葬了！”
黎明看著站在火焰中一臉冷漠的火神，輕笑道：“從一開始，我便看得出來，這火神其實並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風光，條條款款的束縛使得他其實早就想要反抗了。但他卻是一直缺少勇氣罷了。”
黃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有言語。
半柱香不到的時間裏，原本一個個曾經呼風喚雨的人物，在此時卻是連骨灰都沒有剩下。火神收起火之神域，緩緩走到黎明的麵前，聲音冰冷至極地說道：“這下你滿意了吧？”
“你這小子真是吃力不討好的家夥……”得知一切詳情的黃鶴對於火神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觀，但見到此時這火神的態度，卻也心中不爽起來。
明明是他自己親手宰了那些原本想要宰的家夥，而現在還居功自傲起來了？
黎明卻是伸出手阻止了黃鶴替他打抱不平，輕笑道：“幹得還不錯，我想知道，你接下來的打算。”
“你肯放了我？”火神詫異道。
關於這一點，不隻是火神，就連亂等人也都是麵麵相覷起來，但基於對黎明的信任，他們卻都沒有出言。
黃龍看向旁邊的地藏王，地藏王神色同樣是一臉凝重，但片刻後，他臉上恢複了些許的笑意，然後點點頭：“這本來便是他做的，以至於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當然也是他說了算。”
黃龍沉默。
既然地藏王都說這話了，那他還能夠說些什麽。
黎明苦澀一笑道：“我原本就沒有束縛你什麽，何談放你呢！很久以前，當我的雙腿斷了的時候，我會用雙手去爬，當我的手斷了的時候，我會用腰的力量去滾動，但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閑情雅致的。”
在場之人幾乎沒有人知道黎明的這段過去，所以當黎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皆是露出了些許驚愕惆悵的神色，站在他身邊的心心更是下意識地抱緊了黎明的手臂。
火神神色微動，卻沒有說話。
“你是去是留，是你的自由，我隻是問你一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黎明說道。
“你就不怕我報複你嗎？”火神問道。
“我為什麽要怕？”黎明反問道。
“剛才我給你下跪了。”火神麵色不變地說道。
黎明翻了翻白眼，說道：“你什麽時候給我下跪了？那隻是你腿斷了而已，我還幫你把腿接好了，你怎麽如此不知好歹啊？”
“可我就記得，我跪在你麵前了。”
“沒有。”
“跪了。”
“沒有。”
“跪了，跪了，跪了。”
“沒有，沒有，沒有。”
……
心心有些驚恐地鬆開此時正在和火神吵架的黎明，走到黃鶴麵前，輕輕問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啊？”
黃鶴無辜地攤了攤手，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啊？隻是，我感覺到這兩家夥吵架的方式還真夠特別的，不像是兩爺們，倒像是兩娘們。”
心心轉過頭，看向此時還在爭吵的二人。
“好吧，沒有跪，但剛才你讓我鑽你**了吧？”火神義正言辭地說道。
黎明翻了翻白眼，這家夥還真讓黃鶴給說中了，完全就是狗咬呂洞賓，剛才那種情況，這裏凡是有點兒智商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出於什麽目的才那樣做的，再說了，以他現在的力量，他要是想要侮辱他，犯得著如此大費周章的嗎？
“就算是吧……”
“你看，承認了吧？”
黎明：“……”
……
沉吟片刻後，心心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很娘！”
像是這種無聊且沒有營養的吵架，沒有多少人想要看下去，特別是得到黃龍等人的應允後，大多數人都在這個時候散去，開始準備晚上的慶祝晚宴。
對於他們來說，此次的慶祝晚宴有兩層意思。
其中一層便是慶祝終於除去了火凰一族的這一族的心腹大患，還有一個便是，慶祝黎明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要知道，能夠達到這種地步，就算是在洪荒時代，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隻是心心突然開口的一句“古姐姐呢”，引起了黎明等人的注意。
黎明從和火神的吵架中回過神來，四處打量，發現確實沒有發現古小羽的存在，回想起這一次回來，也未曾見到古小羽的麵，再看向眾人的神色時，發現他們也皆是一臉的茫然，心中頓時生起了些許的不妙。
砰的一聲。
黎明第一次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打開古小羽居住的房間，走進房間的時候，隻見到桌上留有一封書信。黎明連忙將其打開——
“感知到老祖宗那邊的情況很不對勁，所以先行離開了，希望諸位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希望能在最後的時間，追上你們。”
聽到黎明念出的書信時，眾人的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當初黎明得到永生之力回來的時候，古姿和地獄統領正在追被祖魔，那現在古小羽也感知到了不對勁，是不是說，那無字天書真的出了什麽問題不成？
“讓我去吧！”火神突然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我就算是待在這裏，也很無聊，還不如去走走，況且我還是想要跟隨你們一起，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眾人麵麵相覷，目光最終集中到黎明身上。
黎明看向火神，沉吟片刻後，點點頭：“那就拜托你了。”
火神麵無表情，也沒多說什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