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敬賢讓仆婦架回屋子趴到炕上,一屋子人忙亂著剝了他的衣裳褲子,拿來黑糊糊的膏藥給他塗上,當刺辣的膏藥糊到敬賢後臀的傷處時,本來昏沉沉的他立刻暴發出淒厲的慘叫,可是一屋子的仆婦丫頭忙得團團轉,倒真沒有把他的慘叫放在心上,敬賢早被打到半昏,迷糊中大肆叫起來。吳夫人走到外間時被這慘叫搞得十分不快,她本來也隻是來走個過場而已,於是隻站在臥室外麵向裏張望,叫來仆婦狀如關切的問了兩句,又交待她們要好好伺候敬賢,這才掩麵歎息道:“……唉,兒子也大了,我也不好進去瞧,他又傷在那種地方。你們多用點心。”說完就走了,回到正屋裏掩上門,吳夫人痛痛快快的笑了一場。
當天夜裏吳老爺天不黑就鑽進了吳夫人的屋子,一連幾天都歇在這裏。吳老爺好像剛發現了自家後院裏也有株紅杏,模樣風情倒不比外麵差,一時倒比去外麵偷小婦更上心,明明都是老夫老妻卻生出了**的味道。吳夫人倒是不知吳老爺著了什麽魔,她如今萬事放下,早就不在乎吳老爺是個什麽心思,隻想顧著孩子過,卻沒想到她這副冷淡的模樣倒更得吳老爺的心。
這日太陽剛落,吳夫人推開吳老爺從**爬起來,吳老爺午飯剛用完就從前院溜回來鑽進她的屋子,一直鬧到剛才。她起身披衣鑽到後麵備著熱水的小屋子裏,草草洗了洗後換了套內衫出來坐在梳妝台前,抿頭油梳發貼花黃。
吳老爺仍敞著懷歪在**擁著被子,一手搭在汗津津的胸上摸著,一手探到被子裏,半眯著眼睛兀自享受。
吳夫人自鏡中看到**的吳老爺,就算已是半輩子的夫妻了也饒不住臉紅,沒好氣道:“還不快起來?一會丫頭們進來擺飯,就讓她們瞧見這樣的吳老爺?”
吳老爺像隻吃飽了肉的老虎,懶洋洋的打著嗝說:“……怕什麽,難道倒要我去躲幾個丫頭?”
吳夫人冷笑,從鏡子裏對著他狠狠翻了個白眼,說話間已是梳好了頭修好了妝,站起來去拿衣服換,吳老爺半支起身伸臂一把將她撈到懷裏反身就壓進被子中,吳夫人半聲驚叫咽下去,鼻間就聞到了被子中那股甜腥的汗味,臉騰的紅了,伸手去推吳老爺,觸手一片濕粘油膩。
吳老爺像個土匪般嘿嘿**|笑著,也不去脫吳夫人的裙子,隻伸手撩高,架起她的一條腿,壯腰向前一頂,看到吳夫人眼圈都發了紅,渾身打顫,他更加得意,猛虎下山一般狂顛起來。
又是一陣荒唐,天將擦黑正屋的門才打開,吳夫人慢騰騰挪出來,腰酸腿軟。馮媽媽早就趕走了丫頭,隻留自己等在外間小屋裏,雖說隔著牆,可折騰了快一個下午的裏屋的聲音也有飄出來一兩聲。馮媽媽見吳夫人這個樣子,趕快上來扶,一張老臉抬都不敢抬。
吳夫人早瞧見了馮媽媽尷尬的模樣,一時也覺得耳熱,結巴道:“……擺、擺飯吧。”
馮媽媽扶著吳夫人坐下後,一路小跑出去叫丫頭擺飯,等馮媽媽沒了影子,吳老爺才慢吞吞的從裏屋出來,吳夫人擺出正經樣子,吳老爺見左右沒人,又被她的正經模樣勾了心中的癢處,湊到她耳朵邊笑道:“剛才可還好?”
吳夫人看著大敞的房門,丫頭婆子隻要一勾頭就給瞧見他們夫妻在屋裏做了什麽,耳邊又聽著吳老爺調笑的話,一時恨得咬牙,轉頭又是一個狠狠的白眼!
吳老爺摸著肚子哈哈大笑,眼睛像長了勾子般打量著吳夫人坐得筆挺的腰和挺起的胸,將吳夫人看得如坐針氈後,他才滿意的繞過吳夫人到上座去,可他不老實的腳卻輕輕踢了吳夫人的腳兩下後才安穩坐下。
見吳老爺又端出他吳家大老爺的派頭來,吳夫人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卻無處可撒。
草草吃了飯,吳老爺剔著牙說:“今兒個晚上我到別的屋裏去,讓你也歇歇。”他這番話本是試探,吳夫人從來不喜他到小妾的屋子裏去。
可誰知吳夫人這回居然眼前一亮說:“這樣好,妹妹們久不見老爺必是想得很。”
吳老爺慢條斯理的說:“……你要是心中不舒坦,就留我一留。”他覺得吳夫人這幾天比以前幾年老端著架子好太多了,這夫妻兩人到了**還講那麽多規矩幹什麽?不管是妻是妾,他就圖個痛快。
吳夫人眯眼笑,自顧自喝茶,半晌才說:“敬賢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我今晚囑咐他兩句,明天就該讓他繼續上課去。”
吳老爺一聽是兒子的事,那半腔**|火倒消了大半,正色道:“難為你還想著,我是早忘了。”
吳夫人白了他一眼,說:“那可是我的兒子!日後他風光了,也有我的好處,我不上心誰上心?”
吳老爺被吳夫人這番話說得開心了,又陪了半天小心才走,卻沒有去妾們的屋子,而是到前院他自己的書房歇了。
吳夫人候得吳老爺離開,聽婆子說他去了前院才放下心。她好不容易才把吳老爺的心又拴了回來,怎肯讓他又回到那群下流東西屋裏去?回想起這幾天的甜蜜,吳夫人不由得紅了臉,她孩子都生了三個了,居然到此刻才體會到那種事的美妙,回想起這幾日的欲罷不能,疲乏欲死中還舍不得離了那事的快活,好像越累、腰越酸、腿越軟才更是到了趣處。
她捂住燒熱的耳朵,輕啐自己:“……呸,不正經。”
可這不正經竟是如此的勾人。
吳夫人定了定神,又繡了兩張帕子才使人把敬賢叫過來。
敬賢走到屋門前時還是一步步扶著牆慢慢走的,雖說他年紀小好得快,可那板子打得不輕,十竹板打下來,他幾乎以為自己的雙腿會廢掉,誰知糊了一夜藥後他就可以在仆婦的攙扶中下床小解了,又過了幾天,雖然仍是痛得要命,但的確一步步慢慢走是沒問題了。聽到吳夫人叫人傳他,立刻收拾整齊了趕過來,待到要進門,不肯讓吳夫人看出他的傷,更是挺直了腰抬起了頭,強撐出一副沒事的樣子掀簾子進屋。
吳夫人看到敬賢行動如常的進來就心中不快,這板子還是打輕了,不過想想吳老爺對敬賢的看重,他也不會把敬賢打出個好歹,隻能在心中暗歎,要是這一回就能把他打殘了日後不就沒那麽多事了?
吳夫人一臉疼惜的站起來迎了幾步把敬賢攙到炕頭坐下,認真打量了他後說:“可好多了?”敬賢立刻就要站起來回話,被吳夫人按著胳膊又坐回去才說:“好多了,累娘操心了。”
吳夫人歎氣道:“你叫我一聲娘,就是我的兒子。這回你爹打你,他下手重了點,不過都是為你好,你不可心生怨恨。”
敬賢立刻站起來說:“兒子不敢!”吳夫人又讓他坐回去,溫和問道:“那一日你爹到底是為什麽生你的氣?”
敬賢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可他也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說,掙紮半天,終於敗在吳夫人的慈善上,結巴道:“……先、先生講的,我聽不懂。”
吳夫人猜也是這麽回事,安慰他道:“莫急,你才剛剛開蒙,這學問是一步步慢慢學的,一開始誰都不懂的,你學啊學啊的就懂了。”
吳夫人看敬賢仍是垂著小腦袋,摸著他的頭說:“不如這樣,以後你有不懂的就去問你大哥。”
敬賢驚訝的抬起頭,敬泰對他來說就像另一個世界的人,以前他的姨娘曾經指著遠處走過的敬泰對他說:“你這輩子就是要成為像他這樣的人。”可是敬泰在敬賢眼中就像那年畫中的金童,是他怎麽也比不上的人物。他雖然年紀小沒見識,吳夫人對他一向和藹,可是也知道在吳夫人眼中他比不上敬泰,所以聽到吳夫人這樣說他不怎麽相信。
吳夫人卻是打算著從現在開始就要在敬賢心中紮下他不如敬泰的根,要他從這一刻起就記住他要管敬泰叫“大哥”。宗譜中記的不過是一個虛名,吳夫人要敬賢從心底記得他是吳家的次子,他是一個排在敬泰後麵的人。
所以她鼓勵道:“不如我現在就讓人帶你去他的屋裏,先認認門吧。”
敬賢直到被領出吳夫人的屋子,走進敬泰的房間也沒有回過神來,他的腦袋糊成一團,仍是不敢相信吳夫人是真的讓他來找敬泰!她居然願意讓敬泰跟他一起學習!敬賢此刻是真的感動了,他頭一回真的相信了吳夫人把他當兒子看。
敬賢走進敬泰的屋子時很驚訝,因為屋中並沒有比他的屋子好多少,東西家具也都是用舊的,那些他想像中敬泰用的金的銀的貴重東西也都不存在,他跟自己一樣用粗瓷的茶杯喝茶,用舊茶壺裝水,屋子裏的火盆也不比他屋子裏的好、比他多出一兩個。
唯一不同的就是敬泰的模樣,看起來簡直像個小先生似的,一板一眼。而且現在已經晚上了,敬賢自己在這個時辰都是玩耍一會兒就睡了,而敬泰正端正的坐在書桌前,背挺得筆直的在念書習字,見到婆子領著敬賢進來就立刻站起來迎,雙手拱起行禮如對大賓,慌得敬賢立刻手忙腳亂的還禮,覺得自己真就像吳老爺說的那樣上不了台麵。
敬賢亂七八糟的行了禮就退到一旁,婆子上前把吳夫人交待的說了遍後,敬賢看到敬泰在婆子交待吳夫人的話時還特意恭敬的半躬身聽婆子傳話,好像他麵前的不是一個粗俗的仆婦而是吳夫人。
敬賢頭一回感覺到自己跟敬泰的差距,他覺得自卑,覺得自己就是再學一百年也比不上敬泰。
敬泰著人送走婆子,叫敬賢過去,雖然他比敬賢要低一頭,卻表現的像個大哥哥,拉他過去嚴肅問:“娘要我教你念書,你可吃得了苦?”
敬賢拚命點頭,又要下跪,被敬泰拉起。敬泰嚴肅的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輕言下跪!除了天地父母君師,咱們的膝蓋是彎一下都不行的!”
敬賢點頭受教,敬泰問他:“你如今念的是什麽書?”
敬賢就指著跟字帖放在一起的百家姓。敬泰抽出薄薄一本百家姓,與敬賢兩人並排坐在書桌前,從第一頁第一行第一個字“趙”姓開始講起。其實這百家姓隻是讓初學字的學生們先從最熟悉的,身旁都有的姓氏學起,最是簡單不過。敬泰當年開蒙也是這一本,於是講起來頭頭是道,他從三皇五帝講起,講這姓氏的由來,幾個小故事一串就把趙姓活靈活現的給說出來了,趙姓中聲名遠播的人物之類的,正史野史相雜,講得趣味橫生,直到三更,敬賢仍不肯離開,他覺得敬泰的學問已經可以當先生了,他怎麽會知道那麽多的事?
最後是敬賢屋子裏的婆子找了來,囉嗦著二少爺都這麽晚了,明兒個還要去先生那裏,這早上起不來可怎麽好?連拖帶拽的把敬賢拉了回去。
直到敬賢躺在**仍然心潮起伏無法平靜,敬泰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在這一刻敬泰矮小的個頭和他的年齡都比不上他今天晚上教給敬賢的那些東西。
敬賢覺得這天晚上他才真正開始了學習,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讓人澆了桶井水,一片通透清明,他興奮的想,要是讓大哥這樣一直教下去,或許他有一天也能像大哥那樣有學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