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聽證會 完
休息時間過去，聽證會重新開始。
“讓你回想起傷心的事我很遺憾，史崔克將軍。”主席閣下對史崔克說道。“但我想這樣坦誠的麵對曾經的失敗，可以避免我們今後重蹈覆轍。至於你的行為，我不是法官，不能越權評判。我將向國會遞交報告，我想法庭會給你一個公正的答複。”
聽了主席的話，史崔克點頭接受。
“那麽代表先生。”主席轉過頭，看著埃瑞克。
“我承認人類傷害了你和你的同胞，現在我想問，如果雙方放棄敵視，你還會為以往的錯誤展開報複嗎？”他的神態嚴肅起來，認真的看著埃瑞克的眼睛，一點都不放鬆。
人們屏住了呼吸，等待答複。
埃瑞克思考了一下，沉重的回答道：“會。”
立刻全場震驚，無論在場的人和屏幕前的觀眾都感到心跳加快。
“你說你會報複？”主席的眼神瞬間變得尖銳，他快速而隱秘的掃了安全人員一眼，那些本來已經消除了一些敵意的前軍人們立刻如臨大敵的把埃瑞克包圍起來。
“是的，我會。”埃瑞克絲毫不為所動，他站起來昂然說道。
場內外一片嘩然，前軍人們瞄準了他的身體，而他視如不見繼續說著。
“我會複仇，因為上天賦予我們這樣一種權力，我們有權力行使它。”
“這麽說，你會對普通人大開殺戒？”主席陰沉著臉說道，局勢的變化出乎這位資深議員的預料，在場的人中，恐怕隻有特拉斯克最為高興，現在大家再也不會盯著他了，每個人都關注著埃瑞克的一舉一動。
“不。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埃瑞克出人意料的否定了主席的說法，人們先是心頭一鬆，繼而開始迷茫起來，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麽。
“我想要複仇的，不是某個機構或某個群體，甚至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一種規則，一種無形卻指導人類行為的思想。”埃瑞克解釋說，人們有的茫然不解，有的若有所悟。
“當我看到我的同胞們遭受到的慘劇時，我感同身受。我想過要以最殘酷的方法把凶手找出來一一殺死，以昭示正義。但當我從憤怒中清醒過來，我常常又會感到迷茫，是什麽導致了這種慘劇不斷發生，僅僅是出於我們和普通人的差異？如果我向凶手複仇，那麽正義就會到來嗎？還是導致更大的紛爭。每當我迷茫的時候，我就會問自己，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是史崔克先生，還是別的什麽人，又是誰驅使他這麽做的？”
埃瑞克微蹙眉頭，站在大廳來回踱著腳步，安全人員聽得入神，倒也沒有注意他的舉動是否危險。
“史崔克先生”，埃瑞克在對麵的桌子前停了下來，麵對著史崔克說道。
“我想問問你，在你的一生中，有沒有被變種人主動侵害過。”
史崔克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在你接觸變種人之前，有沒有想過要侵害變種人？”
“也沒有。我之前甚至沒聽過變種人，直到……”，史崔克看向特拉斯克，眾人也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特拉斯克連連後退，他感到越發不妙。
“那麽”，埃瑞克點頭說道。“如果我們放棄一切爭端，我是說如果一切都沒發生過，你還會迫害變種人嗎？”
史崔克沉默了，他思索了一會，堅定的搖頭道：“不，我不會。”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我會好好愛我的妻子和兒子。我曾經有一個家，但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他低下頭，掩麵慟哭起來。
不知道是真的心有所感，還是演技過於真實，他哭得傷心極了，就連埃瑞克也看不出來缺點。
“好的，史崔克先生，我相信你的話。”埃瑞克歎道。“我不能代替我的同胞原諒你過去的錯誤，但我要說，我並不恨你。你是個忠實的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的人，隻是你的職責實在太過殘酷。”
聽了埃瑞克的話，人們紛紛點頭，然後雷鳴般的掌聲爆發出來，就連安全人員和台上的委員們都鼓起了手掌。
剛才埃瑞克的強硬一度使他們以為一場血腥戰爭就要暴發，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轉折，如果連史崔克都能得到寬恕，那麽變種人和普通人的和解也近在眼前了。
無論如何，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家園被戰火籠罩，哪怕高高在上的議員老爺，也不是個個都以為自己就是安如泰山的。
連總統都能被不著調的普通人刺殺，議員又算什麽？和平時期的議員才能享有最大的權力，戰爭時期一切都得為那隻吞噬人命和金錢的怪獸讓路。某種意義上說，軍人才是國會最大的敵人。
主席看起來也為埃瑞克的話感動，他微微一欠身，表達了敬意。
“我很高興看到兩個族群間可以達成這樣的諒解，我相信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常言道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但我想我們還可以更加深入的合作為我們的國家效力。現在我想詢問代表先生，變種人願意為這個國家效力，真正成為這個國家的一員嗎？”
他期待的看著埃瑞克，心裏盤算著能從變種人那裏得到什麽樣的好處，無論如何，隻要聽證會圓滿結束，作為一名結束了變種人與普通人對峙狀態的政客，他可以得到僅次於總統的最大的好處。
但埃瑞克偏偏再次拒絕了他。
“抱歉，我恐怕不能。”他這麽說著，好像一桶冷水當頭澆下，正熱烈的氣氛瞬間冷卻了下來。
“變種人不願為國家效力？”主席驚奇的問道。
“可以這麽說。”埃瑞克回答。
“那麽你們願意協助國家進行一些研究嗎？”主席換了一種說法，他認為也許這樣可以更易於使對方接受。
“我想也不可能。”埃瑞克依然拒絕了。
這下子主席的腦筋開始混亂起來，他完全摸不透埃瑞克想要什麽，在他看來這簡直就像一個好不容易逆襲成功的四分衛，在離比賽結束僅剩下幾秒鍾的時候狂奔到對方半場，然後既不達陣也不傳球一樣不可思議。
不隻是他，鏡頭內外的每一個人都感到難以理解，明明剛才還在溫情脈脈，轉眼間就變得冷若冰霜了？
“你在想什麽，埃瑞克。”教授握緊了手，他的心裏說不出的焦躁，但又無能為力，隻能緊張的看著屏幕。
奧羅羅和琴也緊緊盯著畫麵，學生們更是絲毫不敢放鬆。
“請不要誤會。”一片寂靜之中，埃瑞克的聲音響了起來，他開始解釋自己拒絕的理由。
“我的拒絕不代表關上了變種人和普通人合作的大門，而是我不能同意這種如同交換一樣的做法。”他冷靜的說道。“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在這個國家出生，並在此長大，如果不是受到排斥和迫害，我想他們也願意像普通人一樣，賺錢、成家、買房、交稅，他們天生應該擁有合法的身份，所以我不會拿我的同胞們本來應有的合法權利去做交易，因為那本來就是我們應得的，而不應該通過交換再次取得。”
主席和一些人開始明白了他的想法。
“那麽你認為，我們應該如何合作呢？”一位委員問道。“你們又不願意為國家效力。”
“難道我們沒有為國效力嗎？”埃瑞克反駁道。“隻是沒有得到一個好結果罷了。”
“如果你什麽保證都不能給，什麽合作都不參與，那變種人還要什麽權利？”另一位委員火氣上來了，他大聲質問道。
埃瑞克聳聳肩膀，對他的不滿全不在意，經過幾次反複，現在談判的節奏已經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握，隻等最後的收獲時刻。
“這是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執著於這一點沒有任何意義，必須采取有建設性的想法走出第一步。”他漫不經心的說道。
主席敲了敲桌子，現在他徹底明白了，埃瑞克是在趁機開出條件。
“那麽，說說你的想法。”主席說道。
“恐怕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合作什麽項目。”埃瑞克說道。“我想，目前我們首先要重建我們之間的信任關係。”
“怎麽說？”主席追問道。
“讓我們想一想，之所以我們不能參與到和政.府的項目中，是因為缺乏信任，人類過去造成的傷害太多，變種人不可能完全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別人手上。所以，我的想法是：建立一個專門服務於變種人與普通人關係的部門，由它負責協調相關事務。我們可以給它起名為變種人事務部，由一位變種人和普通人都能接受的人士擔任部長，由他向總統和國會負責，但要保持相對的獨立性。”埃瑞克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要求，現在人們恍然大悟，覺得這個主意的確不錯，既然雙方一時還不能完全彌補裂痕，那麽這種有條件的合作也不失為一條解決之道。
“先說不，再談判。”主席側過頭，對自己的妻弟說道。“他倒是深得我國談判技術之妙。”
修肯小聲問道：“那麽我們如何決定？”
“什麽都不需要決定。”主席搖頭。“那不是我們該做的，這場會議到這裏已經足夠好了，剩下的讓別人頭疼去吧。”
於是主席最後一次敲響了桌子，宣布將把此次會談成果提交國會，聽證正式結束。
“各位，雖然此次由於授權所限不能達成具體的決議，但我們應該看到我們的成果非常令人喜悅，或許變種人和普通人還在保持距離，但如果雙方都能以一種負責任的態度務實的對待彼此，那麽我相信我們將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最後請讓我對大家說，樹木的根係深深紮在泥土裏，在它的生命的前幾個年頭，也許一年隻長一英尺，但是當它把自己的根係遍布大地之後，它就會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快成長，直到成為一株參天大樹。希望我們的關係也是如此，在此次的會談的基礎上，總有一天能結出美妙的花朵。感謝大家的關注，謝謝。”
主席在眾人的鼓掌聲中站了起來，然後背過身，招來了助手。
“去見見史崔克，他正有求於我們，我對他手裏的東西很感興趣。”他停頓一下，又叮囑道。“悄悄的去，別驚動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