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我悄然坐上春橋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指揮著車夫出城門,往一處偏僻的小路走去,我沒離開藍山派的時候,在清淨地兒置辦了處院子,除了我和藍玉基本上沒有什麽人知道,原來想著萬一哪一天和東臨瑞作對也好有一個暫時藏匿之處,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

上了馬車,我開始想以後的路怎麽走,見了藍玉,立即就要動身返回西豐國,最好能奔著邊疆戰場的方向,讓姚勇提早給臨哥哥捎信,起碼上戰爭早點停滯下來。

我正想著,春橋驚呼一聲,搖晃我的胳膊,我不名所以地看向她,春橋邊哭邊說:“小姐,既然那麽難受,為什麽還要離開皇上,你這麽作賤自己,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我愣愣看著春橋,我說:“傻丫頭,你想什麽呢,我怎麽作賤自己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在想我們以後的事,你怎麽忽然……”

春橋抓著我的胳膊,“小姐,你看看你的手,”

我順著春橋的目光望過去,我的手指深深地摳在車廂的橫欄上,指尖處濕暖一片,我頓時吃驚,我怎麽都沒覺得疼,我強笑笑,“春橋,沒事,我隻是緊張。”鬆開手,十指連心應該會很疼,我卻仿佛不覺得。

春橋拿著帕子幫我擦手,“小姐,你自己的心思,能看懂嗎?”我的手忽然顫了一下。

馬車走了好大一會兒,忽然停下來,我撩開簾子,略微看了一下,估摸著還沒到地兒啊。正想要開口問,就聽前麵有人走過來,是有人盤查。還是……

我往前走幾步,想出車廂看看。。春橋給我撩開簾子,我正想從車廂裏伸出頭,前麵有人幾步上前,站在我跟前,把我嚇了一跳。是張生疏而稚嫩的臉,猛地見我,竟然不知所措,有些驚慌,愣了少許,剛要反應,就被人拽了出去,踉踉蹌蹌跌了好幾步。

我準備下車的姿勢,迎上了奔上前的那張臉。墨黑地頭發垂在臉側,瑩亮的雙瞳溫柔地閃動著,布滿了驚喜。雖然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憑著想象。我知道一定是帶著微微紅暈。他咬了咬薄薄地嘴唇。

我想叫沒喊出聲來,但是他執意看著我。不肯先開口,我本來想平複一下情緒,笑著跟他說話,他的眼神卻不答應,手裏地劍揚著鮮紅的穗子,靜靜地等著我,一臉期盼,我終於忍不住,喚了一聲,“藍玉,”聲音有些顫。他靦腆地笑起來,就像一塊暖玉,年輕秀雅的臉上發著淡淡溫柔的光。

一段時間不見,藍玉好像又長大很多,那種少年的稚氣一瞬間不知去向,分開太久,說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咳嗽一聲,“我想你就應該在這裏……我是從皇宮裏出來地,準備要……要……”

藍玉伸出手來,“我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換了車,我們就走。”

我看著他的手,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遞了過去,在我放下手的瞬間,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還是柔順地平放好,扶著我下了車,春橋拿好了東西,就聽見有人已經把馬車趕了過來,車停了下來,從上麵跳下一個黑瘦的小少年,他肩膀上的土撥鼠正在揉眼睛,看見我立即精神抖索。我看著他的樣子笑起來,“丫頭。丫頭。”

這一切好像真的要回到了原點,我和藍玉,還有丫頭,都聚到了一起,隻是我離遠處聳立的宮殿,還有禦座上穿著黑色龍袍地東臨瑞越來越遠。

他坐在那裏,穿著華貴的朝服,袍帶上的寶石發著美麗地光,他嘴角輕輕一勾,衝我伸出手,叫一聲,“若若。”地上秀麗的樹影,在月光下搖曳,水鏡一樣地湖麵,映照著瑩白地光芒,就像他眼角輕綻的微笑。

馬車裏雖然墊了不少褥子,時間一長我還是覺得腰開始酸疼,我堅持要回藍山派拿一些東西,就是臨哥哥寫地“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還有水仙偷出來的那個瓶子,因為水仙這個人忽正忽邪,讓人揣摸不透,當時他把這個瓶子送給我的時候,我沒有好好的看,瓶子內部刻著一個日期,是淩風和我的生日。這瓶子是我小時候跟著官窯的師傅認真學過後,親手燒的,如果當時我看了這瓶子裏的阿拉伯數字,說不定能早些猜測到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就不會繞這麽大一圈才知道真相,可若是那時候我就有所察覺,和東臨瑞大概就不會有今天的立場,我摸著瓶子,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沒有一點後悔的意思。

本來已經走出門派,忽然又想到了一樣東西,我讓丫頭跟著我進屋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我瞥見藍玉走進來,就問,“藍玉你還記得嗎?那東西我有沒有燒掉。”

藍玉半天沒有說話,我繼續翻找,終於在箱子底找到了我要的東西,拿出來,寶貝一樣弄的平平整整揣進懷裏。

抬頭準備往出走,藍玉和丫頭都在看我,臉上都是異常的神色,我想了想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擦擦額頭上的汗,衝他們一笑,我說:“藍玉,我們走吧!”

出了門,又往牆頭上望了一會兒,直到春橋來給我披鬥篷,我才緩過神來,上了馬車,藍玉和丫頭的神色都怪怪的,我懷孕以後,懶的很,也就不去深想,隻當做沒有看見。馬車往前走,一會兒姚勇也露了麵,恭恭敬敬衝我行了禮,匯報前麵的情況,我聽他清清楚楚地說,小路被封了,大路倒沒有任何問題。

我攥緊了手指,天放亮了,東臨瑞的迷藥也該失去藥效了,那麽不讓走小路是他的意思嗎?

不讓走小路,他是怕我受顛簸,我想一想,竟然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中。

走了幾日,一直都很順利,沒有任何追兵,也沒有盤問,最近的天氣漸漸變涼,藍玉來回張羅著給我買禦寒的衣物,投過窗簾的縫隙,看著他笨手笨腳的買東西,我忍不住笑起來,買衣服的大娘曖昧地衝著車廂裏看,藍玉的臉又紅成一片,大娘嘮叨了兩句,“噯,這是帶著家眷呢?要往哪去啊?我看這兩天還會冷……藍玉匆匆買了東西,讓我休息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我在馬車裏昏昏沉沉地睡,不知道過了幾天,不過看樣子馬上就要走出東臨國境內,我從早上開始精神就特別的好,總有一種濃烈的預感,我不時地挑起簾子往外望,直到太陽西沉,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過來,我顧不上其他,匆匆從起身就要下車。胃疼,十分不舒服,今天就到這裏。

昨天是感恩節啊,大家掉金豆子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