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先前來春暉院指點過程初芍幾日管家,期間卻都無緣一堵宋白貓真容,今日一見,倒是馬上把它抓傷大公子那事拋到了腦後。

貓兒天生長著一張極容易戳中心底柔軟的軟萌臉蛋,宋白貓附身的這隻貓兒更是品相極佳,桂嬤嬤的心頓時化作一汪水,竟難得地放下平時端著的架子,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當然,這份和顏悅色主要還是給宋白貓,而不是貓主子程初芍的。

程初芍對此心知肚明,也隻客套解釋了兩句,兩人為砸傷小雪的壞蛋同仇敵愾了會。

看在春意眼裏,這副和睦景象極為刺眼。

指甲戳進手心肉裏,紮得生疼,她卻像沒感覺。

春意低下頭,很快擠出個笑,走上前去。

“嬤嬤,您老怎麽過來了?哎喲,這貓兒怎麽就傷了腿,怕不是貪玩調皮爬牆頭時摔的?大少夫人可得好好管教才行,這些貓兒狗兒不通人性,做事純粹出自本能。要是再鬧出像上次那種事,傷了府裏哪位大小主子,可就不好了。”

桂嬤嬤笑意轉淡,程初芍倒是笑容不變。

“春意姐姐說的是。”

宋白貓察覺不妥,掙紮著要從桂嬤嬤懷中下來。

程初芍眼疾手快,直接把他接了過去,再次使出她的抓貓擒拿大法,將他死死鎖在懷中,動彈不得,偏偏還能精準無誤地避開他腿上的傷口。

桂嬤嬤順勢告辭走了,程初芍露出個假笑,就夾帶著宋白貓回了房。

剛進門,她臉上的假笑就消失無蹤。

她衝著主屋的方向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嘖,沒想到我那位工具人夫君行情倒是挺好,不僅千桃惦記著,就連她都……”

程初芍搖頭失笑,宋白貓卻被這話嚇得炸毛。

這女人的意思是,春意對他有心思?

不對啊,他怎麽沒看出來呢?

這一定是誤會吧?

宋白貓想了想,試探著衝程初芍喵了聲,還歪了歪腦袋。

程初芍被萌得心癢難耐,“祿山之爪”開始蠢蠢欲動,恨不得馬上把臉埋進去狂吸。

隻是一想到剛剛小雪親近桂嬤嬤的樣子,再想到平時小雪抗拒自己親近的樣子作對比,她心裏卻有點酸。

她強忍著不動作,甚至還把小雪放回塌上,表情冷若冰霜。

“嗬,小東西,平時我對你不薄吧?你就這樣回報我的?桂嬤嬤是給你清蒸魚還是給你蒸肉餅了,你這麽親近人家?你個小白眼狼!我宣布,今天的加餐沒有了,你就幹啃白米飯和青菜吧!”

宋白貓:……???

女人的想法真是古怪,怪不得說女人心海底針呢。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他很了解程初芍的弱點。

於是,他調整了下姿勢,在塌上翻了個身,露出完好無損的左腿對著她,然後抬眸,靜靜注視。

程初芍磨了磨牙,也有些驚奇。

莫非這小崽子聽懂她在吃醋,這是在向她求和?

她忍住心中悸動,傲嬌無比地昂頭,坐到軟塌另一角,翻開從餘連翹哪裏借的入門級醫書,心思卻不在書頁上。

“哼!別以為撒個嬌我就會原諒你!都說一女不事二夫,我這兒的規矩就是,一貓不事二主,知道嗎?你要是敢吃裏扒外,吃著鍋裏的,還跑出去偷吃,我就,我就把你閹了!”

宋白貓:……又是這個威脅!

看來,隻能用出殺手鐧了!

他強忍羞恥,又翻了個身,這回直接把肚皮露出,四腳朝天了,圓溜溜的墨綠眸子還盯著攻略對象看。

程初芍沉默了下,直接把書放下,舉白旗投降。

“出賣肉體”哄好程初芍後不久,宋白貓果然聽到了自己等著的碎碎念。

“該死的封建社會,搞什麽三妻四妾,合法搞外遇還不算,家裏長輩為了表示關心居然還要負責安排通房,就不怕影響青少年發育健康嗎?要不是我嫁過來人就昏迷了,沒準這會兒還得捏著鼻子主動提拔她當姨娘?哦不對,要是他沒昏迷,我也嫁不過來……”

——那倒不一定!祖母雖然在議親對象這事上挑三揀四過,但經過他這幾年的消極抵抗,祖母的要求一降再降,幾乎都快降到“女的、活的、家世清白”就行。不過,封建社會和搞外遇是什麽鬼?

“瞧她緊張那誰的樣兒,我才不信兩人沒成好事!咦,那誰好像十三歲就去了邊關,似乎有點太嫩了。那估計就是回京這段時間勾搭上的。嘖嘖嘖,要是哪天人醒了,我這個惡毒元配估計要靠邊站了。哎呀呀,要是她是女主人設,那宋珩八成會失憶哈哈,然後被我這個惡毒女配搶占治病陪伴的功勞,然後就是一出狗血撕逼大戲……”

——什什什麽?什麽成了好事?瞎扯!他跟春意清清白白好嗎?他,他至今都還是童子身呢!該死的女人,居然敢這麽詆毀他的清譽,簡直不可饒恕!等等,什麽女主女配又失憶的,她又開始抽風了?

“其實,要是人真醒了,要給她個名分,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國公府介不介意把我送到什麽莊子上獨居,析產別居什麽的,或者和離也可以。唯一擔心的就是回去被那位夫人打死,唉……”

——看吧,她果然心心念念想要和離!什麽析產別居,肯定是為了方便勾搭其他男人吧?那位夫人又是誰,平陽伯夫人嗎?不對!是的話,她應該稱為母親才對。可若不是的話,還能有哪位夫人會對她的和離表現出這麽大的怒意呢?

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敏銳偵查能力讓宋珩進一步懷疑,眼前這個女人似乎身上隱藏著個天大的秘密。

該不會,此程初芍非彼程初芍吧?

宋白貓心中震驚,險些控製不住,想撲上去扯程初芍的麵皮,看看有沒有人皮麵具或易容藥粉的痕跡。

一個大膽的猜想逐漸成型。

會不會是平陽伯夫人心疼女兒,不願唯一的嫡女嫁給他這活死人,也怕女兒因為之前那事嫁過來後受國公府磋磨,故而偷偷找了個身形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易了容上的花轎呢?

一定是這樣!

不然,“程初芍”過門後的係列舉動都說不通,她跟那個陰鬱柔弱、心思歹毒的伯府貴女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

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人被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