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大片的藍色,雲層隻有絲絲點點,拉扯成線,一點一點往更遠的天際而去。

詹小雅坐在大樹下的長凳上,腳邊停著兩隻貓,正在吃她放的貓糧。

貓的毛發很好,身形也圓滾滾的,看著就養得不錯。兩隻貓圍在她的腳邊哼哼唧唧,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然後亮出肚皮想讓她摸一摸。

她彎腰,伸手摸了摸它們的肚皮,又撓了撓下巴,小貓咪繼續哼哼唧唧,開心地在地上滾了一圈。

過了一會兒就原地坐著,開始給自己舔毛。

詹小雅抬手撓了撓它們的耳朵,觸感讓她想起了陳知之的耳朵,完全一樣的感覺。

“你們這麽喜歡親近我,怎麽我就那麽容易讓他生氣呢?他明明性格很好的,卻因為我生氣,你們說,我是不是太離譜了?”

她蹲在地上,對著貓咪碎碎念。

兩隻貓抬頭看她,圓圓的眼睛,瞳孔變成一條線,張嘴“喵嗚”一聲,走過來用臉蹭她的手心。

在這裏坐了一會兒,詹小雅便感覺頭有些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大片樹枝,好像暈得更厲害了。

心裏也直惡心,詹小雅一個箭步衝到一邊的垃圾桶,哇哇就吐了出來。

她中午也沒吃什麽東西,吐了一會兒就開始吐酸水,但吐完以後倒是舒服了一些。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詹小雅碎碎念:“該不會是腸胃炎吧……”

中午吃了點東西出來的時候流了很多汗,當時還喝了一瓶冰礦泉水,現在又是頭暈眼花。真不知道是中暑了還是腸胃炎犯了。

她起身走了沒兩步,一頭撞上了一個人。摸著腦袋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抬頭再看的時候,隻感覺眼前這個人好高,擋住了陽光,臉是背光的,也看不太清楚。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好像是陳知之?

詹小雅眨眨眼,剛想張嘴說什麽,頭暈得更厲害了,下一秒眼前一黑,搖搖晃晃就往前跌去。

站在她跟前的陳知之哪成想就被她碰瓷了?

直接暈倒是什麽操作?

他條件反射將她一接,詹小雅栽倒在他壞裏,一張臉煞白的,流著冷汗。“喂?醒醒?怎麽了這是?”

他不過是剛巧路過,走了沒兩步就被她迎頭撞上,哪想到撞人的先一步倒了?

陳知之半抱著她,猶豫了一下。今天休息,校醫大概率沒有上班,他把人背起來直接往校外走了。

一邊走一邊給何澤打電話問他陳落落的聯係方式。

陳知之帶著詹小雅去了校外附近的一家社區醫院,護士連忙迎了過來,在門口走廊的一張床先躺了,量了體溫做了下檢查,這才說:“中暑了。”

“中暑?”

“這大熱天的,你們這小情侶談戀愛不知道去涼快點的地方啊?”

“我……”陳知之有口難言,“那麻煩您給她看看。”

陳落落和何澤是一起到的。兩人進來的時候還手牽著手,當真是熱戀期的人,如膠似漆,去哪都是成雙結對。

何澤笑陳知之:“你這是走到哪都能碰到她,命裏注定的緣分啊。”

懶得和他進行無意義的爭辯,陳知之揮揮手說了拜拜。

陳落落看著正在吊水的詹小雅,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臉。

一張小臉全是冷汗,嘴唇也是白的。陳落落站在一邊觀察許久,然後對何澤感慨:“你說哈,她這麽可憐地躺在這裏,咱校草沒有一點憐憫之心?”

“胡說,怎麽沒憐憫之心?真沒有的話就不會親自送她過來還給我打電話啊。”

這倒也是。陳落落心想自己還是不能對陳知之有偏見,畢竟前晚的談心多少讓她對陳知之有所改觀以及了解。

**的詹小雅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突然伸手抓住一邊陳落落的手,“我真不知道怎麽了……我也不懂……”

陳落落歎氣,恨鐵不成鋼:“你不懂的老多了。”

“你別不理我啊……”

陳落落扭頭對何澤說:“得了,還是念叨的你親愛的室友。”

“快,錄下來,我放給陳知之聽!”

“別鬧了!”

吊水吊了三瓶,人才徹底醒過來。詹小雅睜眼的時候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已經沒了,抿了抿嘴,剛動了一下,一邊玩手機的陳落落就湊了過來。“你可算醒了。”

“我怎麽了?”

“中暑了,暈倒了。”

“我好像……看到陳知之了。陳落落你說我是不是昏了頭了,怎麽哪都能看到他啊?”

陳落落一臉冷酷無情,“沒昏頭,你暈的時候直接摔人家身上,人家送你來的啊。”

“真的?!”

詹小雅一臉欣喜。

“欸欸欸你別動,手上還有針頭呢。護士說待會才能拔,你冷靜點。”

詹小雅這副模樣表情陳落落眼瞅著都覺得擔心,回憶起她往昔的光榮戰鬥史,如果真的對戀愛有所覺醒,雖然說不是壞事,可遇上的是陳知之這樣的風雲人物,禍福就不可預計了呀。

“何澤出去買吃的了,剛你沒醒,想吃什麽和我說。”

“最便宜的炒飯,不用加蛋。”

陳落落低頭給何澤發信息,傳達這個需求。

“吊水的錢都陳知之給你墊的,你看,這就是個機會,回頭找人還錢的時候把話說清楚。”

“哦……”詹小雅懵懂地眨眨眼,“可是……我該怎麽和他道歉呢?”

“我以為你前麵都想通了。”

“我想了想,好像不一樣,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了。”

陳落落不懂她想表述什麽。

詹小雅欲言又止,在腦海裏思索著究竟該如何權衡研究貓耳朵問題和她的道歉問題。事情複雜,又不能明說,可把她難為壞了。

“所以你想了幾天都沒想明白?”

“嗯。”

“那我幫不到你了。”

陳落落舉雙手投降,她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麽說什麽,但當她意識到詹小雅有在刻意隱瞞一些事情的時候,她也會尊重她想隱瞞這個事情的心態,並不過多逼問。

“但你要記住,還錢,可是個很好的契機哦!別怪做同學當朋友的沒提醒你哈。”

於是她在好心人之一的何澤那裏拿到了陳知之的電話號碼,第一個電話打過去,沒響幾聲就掛了。

她又繼續撥打,仍然被掛斷。

詹小雅心想陳知之該不會把她當廣告推銷了吧,於是給他發了條信息:陳知之你好,我是詹小雅,謝謝你今天送我來醫院,請讓我把錢還給你。

沒過多久陳知之回複她:錢沒多少,不用還。

她打出去那麽一長串的文字,陳知之的回複卻很短。

雖然隻是隔著文字,但那其中的冷漠也被她察覺到了。

詹小雅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的失落,她越來越不明白為什麽短短幾個字就能影響到她的心情,她以前從不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也不在意別人在她麵前口出惡言。因為她覺得她不需要在乎不認識、不熟悉的人的看法。

可現在呢?

那種失落影響了她的食欲,讓她變得很喪,白天也沒了那種幹勁滿滿的感覺。電腦裏記載的資料也是冰冷的,和現在的這串文字一樣的沒有感情。

可是文字本身就是沒有溫度的啊,為什麽在這個時間點上卻如此地讓她印象深刻?

詹小雅難得失眠了。躺在宿舍的**,手裏抓著手機。

她手機裏的號碼隻存了三個人的,陳落落、輔導老師,還有陳知之。

她也嚐試了用手機號碼搜索他的wei信號,但對方始終沒有同意。

在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如果不算上次受刺激長出貓耳朵和尾巴的話,六月份長出貓耳朵的時間也快到了。

她的資料搜集了一堆,可研究卻毫無進展。

一邊擔憂這個問題,一邊又記掛陳知之的心情的詹小雅在天亮前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一覺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

夢裏陳知之無論如何都不理她了,就算自己完全變成了貓被人欺負都不願意接受她的幫助了。

詹小雅在夢裏大聲說想幫他,可陳知之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森林,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