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之的“邀請”顯然出乎了秦萌的意料,她在門口非常細微地抖了下手,然後伸手推門。
一開始隻打開了一條縫隙,拉開得多一些,就能逐漸看到陳知之的臉,等到門徹底打開,秦萌站在門口,警惕和防備之中又帶著一點好奇的打探。
她可能很少見到別的人,在除開秦諾和許充以外,可能陳知之是她接觸得到的另外一個陌生人。
“你好,我是陳知之。”
“你、你好,我叫秦萌。”
她怯怯的,仿佛是過年時被迫在親戚麵前表演的小孩。她往前挪了幾步,左右看了看,“沒有儀器,也沒有針管。”
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陳知之詫異了一下,然後說道:“可能因為才住進來吧。”
“我那邊就有很多奇怪的東西,老是要打針、抽血,吃些我不知道是什麽的藥。”秦萌雙手背在身後,侃侃而談,狀態逐漸變得大方起來,感覺就像是見到了很久沒碰到的朋友似的,“希望你不用做那些。”
陳知之無奈地聳肩:“最好希望不用啦。”
秦萌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幾秒鍾後她又提問:“你喜歡小動物嗎?比如貓什麽的……”
“以前不是特別喜歡,但現在挺喜歡的。”陳知之如實回答。
“我哥好像也是這樣的。以前好像一般般喜歡吧,因為他經常會給貓咪做手術,後來慢慢不用做了,好像說是當了寵物醫院的院長嘛,就不用親自動手做了。他對貓……有時候溫柔有時候凶巴巴的。”她說話的時候習慣語調往後拖拉,像是少兒節目裏講故事的小學生,帶著稚氣。
從她嘴裏表達出來的秦諾仿佛形象變得更模糊了,陳知之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畢竟,親妹妹在描述哥哥的職業的時候,為什麽會用到“好像”這樣的不確定詞語?
見陳知之沒有回話,秦萌追問道:“你和我哥哥熟嗎?”
“一般般吧,見過幾次,但你哥哥是我女朋友的老師。”
“女朋友?”她好像對這個有些疑惑,“上次和你走在一起的那個漂亮姐姐?”
“嗯。就是那個漂亮姐姐。”
“原來是哥哥的學生,聽說我哥哥當老師很凶的,也很嚴厲的。”
陳知之莞爾,“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麽?”
“你問。”
“為什麽……你形容你哥哥的時候,都是‘好像’‘聽說’?你不確定自己知不知道嗎?”
聽到他的提問,秦萌蹙眉思索,表情很認真,像是在琢磨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她慎重地點點頭:“確實不太知道,我很少和他出去的,也很少去那個什麽寵物醫院,都是他和我說的,或者是許哥哥和我講的。”
“哦,這樣。”
“你也是他的學生嗎?”
“不算,我不是學獸醫的。”
“嗯,看起來也不像……”
兩人聊了一會兒,負責秦萌的護士過來找她,秦萌隻好依依不舍地同他說再見,問明天能不能再來早他聊天。得到他的點頭答應以後,秦萌蹦蹦跳跳地走了。
下午三點,陳知之見到了忙碌了好長時間才露麵的許充。
“我在這裏安置了一個小的攝像機,用來記錄你那個不穩定時間期限出現的貓耳朵。”
他晃了晃手裏的機器,在病房裏倒騰了半天安裝好。
“不用擔心,我不會天天都開著它,搜集到第一撥數據後就把它撤走。”
躺在**的陳知之玩著手機,抬眼看了一會兒,“那別的時間我就在這裏無所事事嗎?”
“差不多是這樣吧,現在不敢隨便用藥,怕影響到特征的出現。等到有了數據以後,再做調整。”許充解釋了一下,“另外你有什麽需要的話,隨時和我說我找人幫你買。”
“好的,多謝了。”
他帶了筆記本,偶爾畫點圖和何澤聊一下,打發下無聊的時間,暫時也沒有別的什麽需要。
等到許充弄好機器離開沒多久,他昏昏沉沉地在**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身邊吵吵鬧鬧的。
他隻覺得眼皮很重,睜眼的時候看到了許充,還有一個看著眼熟的護士,兩人湊到他跟前正在說著什麽。嘴皮動得太快,他都來不及辨認。
迷迷糊糊地眨眨眼,下一秒許充拿著單反對著他拍了幾張照片。
大概是耳朵出來了吧?陳知之心裏默默想著,疲倦感再度湧上來,他合上眼皮再度睡了過去。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真的不會相信這種事情。”
許充看著躺在**,長出貓耳朵的陳知之,驚訝地連連咂舌。
林護士解開他病服的扣子,露出白皙的皮膚,許充又再度拉近鏡頭拍攝了幾張。
“聽說有可能還有尾巴出現,翻過去看看。”許充朝林護士抬了下下巴。
“欸伺候帥哥這種活多找我,我不虧的。”林護士戴著口罩,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她對著病人顯露出了一種詭異的興奮感。
她將陳知之翻過身去,稍微把褲子拉下去了一點,露出半邊臀部。
“我的天哪!真的有!!”
她忍不住伸手上去想要摸一下,卻被許充訓斥:“別亂碰!規矩都忘光了嗎?”
林護士訕訕,尷尬地收回手,仔細地打量著尾巴。
許充的快門按個不停,各個角度都拍攝了一下。
“他這個看起來……怎麽還挺像是英短藍貓的特征的?”
“英短藍貓?”許充顯然對貓咪沒什麽了解。
“就是這個。”林護士很快地搜索出一張照片來。
照片上的貓肥嘟嘟的,毛色是藍灰色的,臉蛋很圓,尾巴也毛茸茸的。
“是有點。沒想到在這個情況下,還能有這樣的特征。太神奇了。”
重新替陳知之整理好衣服,人又被擺正睡好。
“看看眼睛。”
聽從許充的吩咐,林護士手指撐開陳知之的眼皮,“眼睛沒有問題。”
再繼續檢查身上的毛發,“毛發暫時也沒有問題。”
一連串的記錄下來,許充這邊收獲也不少,他把單反相機拿下來,呼了口氣,“真是托秦諾的福,從他妹妹再到這個人,怎麽什麽病症的人都能被他找到。”
林護士附和道:“就是……他當獸醫虧了。”
“聽說這個特征會維持三天的樣子,等他醒過來再測試下別的東西看看。”
“好的。”
許充轉身準備離開病房,走了幾步發現林護士並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她居然蹲在沉睡的陳知之身邊自拍。
“我說你,能不能矜持一點?等人醒了,大大方方的拍不行?”
林護士嗔怪一聲:“這不一樣,病美人和醒著的有女朋友的帥哥,感覺可是不一樣的。”
聽她笑得賊兮兮的,許充忍不住抖了抖,覺得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受不了你。”
林護士拍完,憐憫地看了一眼陳知之,她小聲地感慨:“可惜了一個美人。”
她起身哼著歌兒走出了病房,並將門帶上。
“你藥打了多少?人什麽時候醒?”
“沒打多少,第一次不能下太重手,待會很快就產生抗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