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萌人呢?”秦諾問了一句。

“我出來之前把她送回她房間了,應該還在那邊吧。”林護士解釋了一句。

秦諾躊躇了一下,還是選擇先去看看秦萌的情況。

剩下的人和貓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尷尬氛圍拉滿了。

對於許充和林護士,何澤自然十分不爽,“真不好意思,來之前的路上我已經讓我女朋友報警了,我看你們也別想跑了,等著警察過來好好交待情況,爭取寬大處理吧。”

果然沒過幾分鍾,隱約就有警車的鳴笛聲從遠處傳來。

這時秦諾急匆匆地跑下來,“秦萌不見了!我要去找她!”他衝出門外,其餘人也跟著跑了出去。

鳴笛聲越來越近。

等他們到了外麵,被關了這麽久的陳知之才發現所在地是在市郊一個開發區,附近是商業區,居住樓,還有寫字樓等等。秦諾和許充安置他們的這棟原本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商業區,兩層,看起來原本是要做商鋪使用的,但裏麵已經被他們改造了。

寫字樓有兩棟,一棟已經建設完畢但還沒投入使用,另外一棟似乎是爛尾了,腳手架都還在,卻沒見到工人施工。

而其餘的居住樓好像也沒人入住,看起來十分荒涼。

“她在上麵!!”陳知之大喊了一聲,指向其中那棟寫字樓。

大家抬頭看去,便看到一雙腳在頂樓邊緣晃悠著,秦諾心裏咯噔一聲,忙不迭地衝進去。

“我也上去看看。”

“我陪你。”

詹小雅扶著陳知之跟了上去,又回頭叮囑何澤他們在下麵等。

寫字樓有三十層,如果秦萌跳下來,必死無疑。

電梯數字不斷上升 ,三個人站在電梯裏,都屏住了呼吸。陳知之毫不避諱地看一眼秦諾,“你知道秦萌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嗎?”

秦諾嘴唇張了幾下,沉默了幾秒鍾後,也沒說出什麽來。

等他們到了頂層,果不其然就看到秦萌坐在天台的邊緣上,聽到他們的聲音,她側過身來,滿臉都是眼淚。

她避開秦諾的目光,轉而看向陳知之和詹小雅,“真好,你們又到一起了。”

秦諾插話道:“萌萌你下來說話,那裏太危險了。哥哥現在已經找到別的辦法可以治你的病了……”

他話還沒說完,秦萌就哭喊著打斷了他:“你不要說了!林護士說得對,你們做這些事情的原因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擅自綁架陳知之,抓著他做那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沒有了我你就不用做這些了啊!對不對!!”

“不、不是的……”秦諾抬著手,稍微往前靠近了一些,嚐試著想要安撫她。

秦萌繼續吼道:“我之前在想,你、許充哥哥、林護士都好討厭!為什麽要對他做這樣的事情!但是我想通了,問題是出在我身上……”

秦諾使勁搖搖頭:“不是的,不怪你啊,都是我的問題!是我的錯!我現在就去找警察自首承認我的罪過!萌萌你不能死!你不能……”

“你不要過來!!”秦萌情緒失控,“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沒有成為你的累贅,你也不會走上這樣一條路,對不對?”

眼淚從眼眶裏落下來,秦諾搖了搖頭,他從未感覺到如此無力過。這也是他頭一次在外人跟前這麽失態,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樣子。

兩兄妹都在憎恨著自己。

陳知之溫柔地開口道:“秦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秦萌轉過頭來,看向他。

“在這之前,你哥哥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人?”

陳知之溫溫柔柔的,說話語調也是如此,他微微笑著,就像最開始和她聊天的時候。秦萌思忖了一下,緩緩說道:“哥哥在我心裏一直都很厲害的……我生病那麽久,他努力工作努力賺錢,想辦法給我治病……”

回想起兩人相依為命的過往,秦萌再次哽咽了起來,她伸手擦了擦眼淚。

秦諾因為她的話也陷入了回憶裏,想起每一階段的事情,從開心到難過,到無路可走,再到陷入癲狂……這一段心路旅程是他的切身感受,在這個時刻回想起來,讓秦諾陷入了自我的否定當中。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錯的吧?之前陷入了歇斯底裏和瘋狂的實驗當中,自我催眠洗腦,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錯誤的吧?

“在今天以前,他在你心裏都是這樣對麽?博學,有擔當,讓你充滿了力量……”

沒有什麽猶豫,秦萌點了點頭。

這個表現狠狠地敲在了秦諾的心頭,一陣鈍痛襲來,秦諾懊惱地抓了下自己的頭發。

“發生這件事情以前,你的哥哥和小雅心目中的秦老師是差不多的,博學,有擔當,對學生又有耐心,也動用自己的力量救了很多的動物。但是因為你的病比較難治所以他走上了歪路,並且不擇手段。”陳知之講到這裏,原本柔和的語調也帶了怒氣,“你就不想看看他為此付出應有的代價,給自己的錯誤買單,然後改過自新,重新成為你心目中的好哥哥麽?”

詹小雅附和道:“對啊!他犯了錯誤所以他要付出代價,需要付法律責任。這一切也是建立在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上,如果你真的想不開,那你就沒有任何機會勸解他,幫他改正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撫秦萌,卻沒有正視過秦諾一眼。

那種打從心底升起來的討厭和憎恨是不會這麽快就消除的,秦諾很明白陳知之和詹小雅的情緒,但他現在對兩人隻剩下感激。

“現在還來得及……你聽外麵,警車已經過來了,警察也來了。他,許充,林護士,都將為自己做的事情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但如果你死了,你會永遠失去你的哥哥,他也會失去你這個妹妹,不是麽?”陳知之已經離秦萌很近,他張著雙手,仿佛是要擁抱她一般。

眼淚還掛在臉上,秦萌怔愣著,思考著陳知之和詹小雅的話。

“對對!萌萌難道你都不願意給哥哥一個機會麽?”秦諾激動地結巴了一下,“之前的那段時間裏我承認我是瘋魔了,我自私自利,隻想著我治好了你別人怎樣我無所謂,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製造一起看得過去的醫療事故……但是,事實已經擺在了跟前……我知道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秦諾哽咽著,“他們兩個被我傷害成這樣,還願意在這個時候出來幫我,我真的錯了!”

秦萌咬著嘴唇,眼淚拚命地往下掉。她難過又憤怒,也有著深深的自責。

“你不能死,我會去自首,去承擔我要付出的責任,我還會想辦法繼續讓我的朋友替我把寵物醫院看下去,繼續盡可能地拯救那些動物的生命……”

他朝秦萌伸出手。

“下來吧,萌萌。”

“秦萌你下來,我接住你。”陳知之仍然張開雙臂。

她看了看溫柔的陳知之,又看了看滿臉悔恨的秦諾,捂著臉小聲嗚咽了起來。

她哭得很大聲,瘦弱的身體不斷地顫抖。

陳知之走上前,抬手將她抱了下來,秦萌趴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

到被親哥哥抱進懷裏安撫的時候,秦萌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一些,她小聲地對秦諾說著話,還安撫著秦諾,兩人都在安慰對方。

秦諾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一定會承擔我應受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