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緣未滅再遇紅顏下

同時驚呼的還有皇甫嫣,眼見著刑風雙掌已經印上了黑色轎子的轎簾,卻忽然看到刑風臉色劇變,整個身子如一隻揚翅的黑鷹急急停住,雙腳在那轎子上狠狠一踏,箭一般得倒飛開來,就在刑風身形倒飛的一刹那,他麵前的黑色轎簾輕輕一動,一道金色劍氣緊貼著他的鼻尖射出,劍氣不止,從刑風眼前劃過,直取空中與赤鬆子糾纏的暮雨和豔無雙兩人,豔無雙見機得快,嬌喝一聲躲閃開來,不過還是被那劍氣割落了半片衣角,相比之下,暮雨就沒這麽好運,正在操控暮雨針的右臂被那金色劍氣刺中,頓時癱軟下來,鮮血直流,那淩厲的劍氣侵入體內,驚得他急忙閃身退開,躲至一旁運功調息起來。

刑風死死盯著那頂恢複了平靜的黑轎,許久才吐出一句:“好劍法!”

“你也不差!”簡雲楓淡笑著回道,不過他的聲音明顯刻意壓製過,變得和原來有些不同,剛才正是張羽顏的忽然出現,才讓他徹底解開心中鬱結,衝破了那最後一層玄關。

“你我相識一場,想不到今日真的就要生死相向,實乃我之不願!”刑風輕歎道。

“洞庭一敘,識君風骨,放眼天下,也難有人能相及,可惜逆天而行,終究不妥,若是你能回頭,你我緣分依舊未盡!”簡雲楓知道刑風方才那一掌看似威猛,卻並沒有置自己於死地,而是將大部分掌力放在了轎子上,他的目的隻是想將自己生擒。

刑風卻坦然笑道:“洞庭一晤,我便猜到有今日,你乃人傑,我亦不甘為梵天牛馬,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師傅的處境你也已經知曉,若要我在那裏孤苦終老,我寧可選擇拚死一搏,就算落得灰飛煙滅也無有遺憾,隻是可惜,我生平唯一值得結交之人,卻要和我針鋒相對,世間因緣,實非人力所能左右!”

簡雲楓又道:“既然非人力能夠左右,你又為何助紂為虐,行這不仁不義之事!”

“哈哈,這天下何來仁義,天地本就不仁,萬物徒做芻狗,況且我也非助紂為虐,我隻是順著我自己的路在走,這最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那人也隻不過與我一般,在這浩劫之中爭一線生機罷了!”刑風仰天笑道。

簡雲楓許久不語,轎中隻是傳來一聲沉沉歎息。

刑風將天羅傘握在手中,緩緩提起,傘尖遙指簡雲楓,麵色一肅說道:“來吧!今日你神功已成,你我也該有此一戰,便讓我看看,我當日有沒有看走眼!”

那黑色轎子終於緩緩升起,懸浮在刑風麵前,動手前,簡雲楓忽然傳音給蔣問說道:“我之身份,切不可讓羽顏知曉!”

蔣問聽了大惑不解,這張羽顏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麽,為何今日見了卻又不肯相認,他究竟是想做什麽?

而張羽顏看到麵前這個戴著熟悉麵具的黑衣男子站在原地發愣,出言問道:“你,你是何人!”

蔣問一驚,旋即冷冷回道:“我是何人與你何幹!”

張羽顏眉頭微擰,蔣問身上的陰沉氣息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現在她卻不能發作,隻能繼續耐著性子問道:“你……你的麵具是從何而來!”

蔣問不答,隻是抬頭看著空中的那頂黑色轎子。

張羽顏心中大急,正好看到了蔣問邊上的皇甫嫣,眼中神光一閃,上前一把拉住皇甫嫣道:“皇甫姑娘,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你一定知道,雲楓他在哪裏,能不能告訴我雲楓他在哪裏!”

皇甫嫣心中淒苦,她萬萬沒想到張羽顏原來還活著,心中那本就虛幻的夢想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可是當她看到張羽顏臉上那焦急痛苦的表情,她便知道對方心中所想,自己何曾又不是如此呢?那種咫尺天涯的感覺,痛不欲生,她不忍再看,卻也說不出口,隻是抬頭看了看空中那頂黑色轎子,眼神迷茫而又失落。

張羽顏何等聰明,皇甫嫣的一個眼神,她便讀懂了所有,可是她現在卻無暇多顧她人感受,隻盼著能與昔日情郎見麵,當她在雲霧峰醒來後聽了緣神尼說簡雲楓去了不周山之後,她足足哭了三天三夜,死海之濱,不周之山,那裏是一個有去無回的絕地,若不是了緣神尼用大乘佛法將她心中執念鎖住,恐怕她悲痛之下也追隨簡雲楓往死海投去。

此刻,當她知道簡雲楓還活著,心中被鎖住的那一份思念頓時如潮水湧上,了緣神尼的佛法在愛情麵前顯得如此無力。

空中的簡雲楓和刑風兩人已經動起手來,刑風以傘為劍,使得正是簡雲楓當日在東海所見的那神奇劍法,刑風的劍法得自神魔洞天真傳,劍勢剛猛無鑄,大開大合,起手投足間行雲流水,好似雲霄飛鷹,又如晴天奔雷,當得快,準,狠三字真訣。

而簡雲楓使得自然是慈航劍法,這劍法融合佛道真髓,繁雜處如星羅變換,簡單時卻又大巧若拙,一道道金色劍氣似遊龍,似孤鶴,極盡陰陽變化之道,又兼具無形無相之妙,他雖然身在轎中,可是手中劍法絲毫不受阻礙,兩人越戰越是激烈,越戰越是心驚,各自都被對方高深的劍術所折服,刑風的劍能破碎虛空,數百丈的距離瞬息而至,從莫名其妙的角度毫無征兆得刺向黑色轎簾,而就在他的劍尖要刺破轎簾之時,那黑色劍氣的頂端總會綻放出一團微弱金光,那金光遇強則強,刑風的劍再快,再猛都無法突破慈航心劍的防禦。

簡雲楓射出的道道金光也總是被刑風擋下,刑風手中的天羅傘能收能放,能攻能防,每每看到金色劍氣射來,那天羅傘一撐一張就能盡數擋下,而且這天羅傘還有一個妙用,隻要刑風將天羅傘的傘麵順著射來的劍氣順勢一轉,那漆黑傘麵就能將對方的劍氣原封不動地彈回,端的神異非常。

這天羅傘在刑風手中使用起來得心應手,就好像長在他身上一般,收放自如,攻守兼備,兩人越戰越快,黑傘黑轎,漸漸地變成一串串虛影,在南海上空重重疊疊看不真切,唯有那時不時激射而出的淩厲劍氣,才提醒著眾人,展現在他們麵前的乃是天下劍道巔峰之戰。

兩人純粹在比劍法,刑風有秘術不用,簡雲楓也有神功不使,兩種截然不同的頂尖劍法也在淋漓盡致地展現著自己的光芒,一是神魔洞天專研數千年的嫡傳劍術,一是佛道高人大徹大悟時點起的一盞梵海明燈,一時間,棋逢敵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簡雲楓現在已經突破了道胎境界,而且是極為古怪的三胎同體,論修為已經不在刑風之下,刑風也覺察出了這一點,當日在洞庭相會的時候,對方隻是個連金丹期都不到的無名小卒,短短兩年工夫,卻變成了一個堪與自己匹敵的絕世高手,他心中既是欣慰,卻也帶了幾分嫉妒,他其實不知道,這其中的艱險挫折,簡雲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幾次都在鬼門關前踏步。

當張羽顏知道那轎子裏的人正是簡雲楓的時候,她便不顧一切得飛了上去,硬生生插入戰團之中。雖然她得了了緣神尼的真傳,但畢竟時日過淺,在外人眼裏,她這完全與送死無異,兩人中間縱橫的絕世劍氣足以將她殺上數百次。

可是她不顧,她隻知道出手幫簡雲楓克敵,她怕簡雲楓再有所損傷。

眼看著那一襲白衣出現在自己麵前,刑風收劍不住,就要刺將過去,卻發現自己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金色的古樸長劍,這長劍並不是簡雲楓用心念凝聚成的佛劍,而是實實在在的一柄長劍,劍上隱隱傳來一股久遠渾厚的浩然之氣,中間卻又夾雜著一絲若隱若現的佛氣。

此劍一出,刑風手中的天羅傘立刻就被擋了下來,張羽顏也呆呆得看著麵前這把金色長劍,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自己的身子在那一刻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束縛住動彈不得,接著,自己的麵前就出現了這柄長劍。

金色劍光刺得張羽顏睜不開眼來,這時候,她眉心處忽然閃過一個淡淡佛印,頓時讓她靜下心來,不再去管麵前的一切,而是轉身怔怔得看著懸浮在自己麵前的那頂黑轎。

“刑兄,今日一戰便到此為止吧!”簡雲楓淡淡說道。

刑風看著麵前出現的這柄金色古樸長劍,眼神閃爍不定,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再多說,收起天羅傘轉身離去。

“雲楓,是你麽!”

“姑娘,你認錯人了吧!此乃險地,不宜久留,我勸姑娘還是趁早離去!”

“不,你……你一定是雲楓,你為何不肯認我,你……”張羽顏死死盯著麵前黑轎,語氣哽咽。

簡雲楓沉默許久,最後卻一句話也沒說,黑光一閃就消失在張羽顏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