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鬼搖鈴
“不好!”父親驚愕的看著懸在空中搖晃起來的攝魂鈴,不光是父親,就連在場的所有道士全部都臉色“唰”一下的白了,還是父親有主見,右手掐著一個法決,強行的握著不斷搖晃的攝魂鈴,嘴裏默默的念著經文,那鈴鐺突然“當啷”一聲掉在桌子下,可是在二奶奶身邊的那盞長明燈的燈火隨風飄搖了起來,攝魂鈴還是在地上發出“叮鈴—叮鈴”急促的響聲,聽的人似乎是從地下傳來的一般。
“師兄,不好!這鬼搖鈴,必然是這死者有冤屈或著生前還有未完成的事情!”在父親左邊的道士對著父親說道,父親點點頭,坐在太師椅上,用手支撐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接著朝著小表姑喊了一聲,“小妹,快去把文清給喊回來!”
文清是二嬸的小兒子,整天在外不學無術,就連二奶奶死了居然也不回來看一趟,小表姑答應了一聲之後,就奔向了外麵,父親走到二奶奶的遺體旁,低語了幾句,那倒在地上的攝魂鈴戛然而止,即將熄滅的長明燈又明亮了起來。
我走到父親的麵前,稚嫩的問道,“爸,你剛才和二奶奶說了什麽?”父親瞪了我一眼,“小屁孩,大人的事情別摻和!”隻是這一句話,讓我心中的整整疑惑了十年,眼見事情平息了下來,父親回到自己的太師椅邊上,撿起了地上的攝魂鈴搖了起來,閉目搖晃起攝魂鈴,眾位道士也放下了手中的樂器,跟著父親一起念了起來,念經的聲音一直在靈堂之中回**。
小表姑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在父親的耳邊低語了幾聲,父親的臉色順便變得鐵青了起來,父親對著眾位道士招了招手,他們圍在一起商量了起來,最後紛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們並沒有坐下,全部站立著,父親一手掐著法決,一手緊緊的搖晃著攝魂鈴,我實在不明白他們這是鬧得哪一出啊?
其餘六個道士紛紛拿起桌子上的樂器,演奏了起來,這次跟上一次哀怨的語調十足的不同,變從哀怨變得凶猛了起來,不像是超度的聲音,隻見父親左邊的一個道士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撞飛了一樣,直直的撞到門外一米的距離,可是剛才除了空氣之外根本就沒有其餘的東西啊?難道會是鬼?二奶奶的冤魂?
我害怕的躲在八仙桌下,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生怕我也會像那個道士一樣,被撞飛了出去,可是那個被撞飛出去的道士一聲不吭的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的演奏著,父親大喊一聲,“布陣!”說著自己手中的手勢不斷的在變化,將手中的攝魂鈴舉過頭頂猛地搖晃了起來。
左邊的道士拿著小鑼敲了起來,右邊的則是敲擊著木魚,瞬間靈堂之內陰風陣陣,在二奶奶左邊的長明燈一下子就熄滅了,在靈堂中的親戚和朋友都一哄而散,倉皇的逃跑了,此刻我的心恐怖極了,隻覺得自己的心坎正在“撲通,撲通”劇烈的跳動著,似乎就快要跳出來了。
“二嬸,你平生做過很多善事,不要在死後做錯事!”父親居然一邊搖著攝魂鈴一邊高聲對著空氣大喊道,可是回應他的隻有“呼呼”的風聲,一下子將八仙桌上的蠟燭吹滅,甚至連腳下的蠟燭也吹滅了。
“二嬸,現在隻是找不到文清,我可以讓他們繼續去找!”父親見沒有聲音,繼續對著空氣說話了起來,可是這下我清楚的看到二奶奶,她正披頭散發的穿著一身紅色的內衣,坐在角落裏,她想要掙脫,可是我明顯看到在她周圍地上有個金色的圈圈,阻礙了她的前進。
“爸,二奶奶在角落裏!”我指著東北角的一個角落喊道,父親點點頭,示意讓我過去,我心中害怕的要緊,可是為了二奶奶我拚了,我絕對不能看著二奶奶再這樣下去了,那肯定應該就是二奶奶的魂魄,我膽怯的走了過去,怯懦的朝著她喊了一聲,“二奶奶!”
可是她猛地抬起了頭,差點把我給嚇得魂飛魄散,兩隻眼睛中居然沒有瞳孔,臉色就像抹了粉一樣的慘白,那嘴上抹著紅豔的口紅,這還是我心目中的那個慈祥的二奶奶麽?身上卻沒有壽衣,隻見是一件紅色的衣服裹在二奶奶的身上,她的麵目是如此的猙獰。
“爸爸,二奶奶的身上怎麽穿著一件紅內衣啊!”我朝著父親疑惑的問道,父親一拍大腿,“紅衣裹魂,怪不得!”父親搖著手中的攝魂鈴緩緩的走到我的麵前,手中掐著一個法決,一手搖著攝魂鈴,對著二奶奶抱著歉意的喊道,“二嬸,得罪了!”說著嘴裏微微的念到,“天將騎吏,徑下雲罡,鬥轉星移,瀲灩三光,上應九天,下應九地,雷公霹靂,風雲忌諱,罩布十方,乾坤定位,急急如律令!”念完之後手中的法決猛地對著牆壁拍去,正中二奶奶的額頭,就在觸碰到的一瞬間,父親的手中居然冒出一陣金光,二奶奶的頭猶如條件反射一般往回彈了一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接著一下子化作一道白氣消散在空氣之中。
父親這才回到太師椅之中,跟眾位道士商量了一番,畢竟這紅衣裹魂是要看內衣的,他們都是一群大男人,如果貿然的去做的話,隻會對死者不敬,後來父親走到我的麵前,讓我把母親叫過來,碰巧母親和大小表姑就在這時候跑了進來。
“大姐,小妹,你們是怎麽給二嬸穿衣的?”父親的言語之中多有責備之意,小表姑疑惑的看著父親問道,“怎麽了?沒事啊,身上一共是七件衣服啊!裏麵的內衣我選的是母親最喜歡的啊,難道這也有錯?”
“是不是紅色的?”父親嚴厲的問道,小表姑知道自己可能做錯事了,垂下腦袋點點頭。
“小雪,你快和她們把二嬸的遺體搬進去,換上白色的內衣,不然肯定還得要出事!”父親帶著命令的口氣對母親說道,母親點點頭,幾位道士幫忙將二奶奶的遺體搬下了靈床,搬送到裏屋去。
“爸,什麽叫紅衣裹魂啊?”我好奇的問著父親,沒想到父親這次並沒有大聲的嗬斥我,反而是對我問道,“你剛才看得見你的二奶奶?”我點點頭,笑著說道,“難道老爸你看不見!”我隱隱的覺得父親肯定也看到了,不然剛才也不會打的這麽準?
“紅衣裹魂就是死者身穿紅衣,你二奶奶這種純粹就是巧合,如果要是碰到有人蓄意而為,這可要比那個凶險的多了,要是死人穿了紅衣,那麽她的魂魄就會裹在整個屋子之中,這樣就不能去投胎,就會心生怨念,直至變成厲鬼!”父親對我解釋說道。
沒過多久,母親和大小表姑走了出來,看來她們換好了,幾個道士就把二奶奶的遺體抬到了靈床,碰巧這時候文清小叔回來了,東扭西歪的踏入屋子之中,手中還拿著一個酒瓶,身上一股酒味,父親當下就惱怒了起來,一個耳刮子打在文清的臉上,“小兔崽子!你母親走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到現在才回來?”
文清小叔被父親這一記重重的耳光給徹底的打醒了,扔下了手中的酒瓶,撲向了二奶奶,痛哭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是二奶奶的在天有靈保佑還是文清小叔自己想要變好,自此以後一改以前的陋習,平平淡淡的在家過起了普通的日子,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出過事,父親每次乘我周末的時候,老是拖著我陪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