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引魂燈下
很顯然，剛才那句話是暗號之類的。
當下我繼續朝那邊走去，夥計看到我之後連忙質問我：“你怎麽還來？說了不賣藥材。”
“我要三兩枇杷，四斤川貝，五根靈芝……”我也有樣學樣說道。
那夥計可能是之前看到過我，所以在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
當然也有可能是懷疑那胖子說這番話的時候被我聽見了，不過又認為我剛才所處的位置，不一定能夠聽到才對。
他此刻的心裏一定是這樣想的，所以臉上的表情顯得猶豫不決。
“誰告訴你的？”良久，夥計問道。
“一個很奇怪的人。”我說謊的時候並沒有臉紅，而且也不怕被揭穿，誰知道很奇怪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是不是三十多歲，帶著發髻，麵容清秀……”
“對對對，身高六尺，眉心處有一個太極的圖案。”我心裏一喜，連忙接話，夥計的描述與韋恬高祖母的話差不多，我立刻插嘴，心想：這夥計也太傻了，隨便說說就被我蒙混了過去。
夥計那一張大眾臉上兩隻眼睛微微眯起：“那你稍等。”
“好。”我的嘴角微微勾起。
藥店規模雖然不是很大，但好歹也有兩間，我在外麵漫不經心地參觀著，並沒有發現任何奇特之處。
隻是漸漸地，我卻猛然一驚！
怎麽回事？為什麽？
為什麽夥計的話，會和韋恬的高祖母所描述的那位道士的樣子一模一樣？
三十多歲，帶著發髻，麵容清秀，身高六尺，眉心處有一個太極圖案……
這兩個人幾乎跨越一個世紀，對於外觀描述，怎麽可能一模一樣？
怪事，真他娘的是怪事！這其中一定有人說了假話。
腦海中滿是疑惑，正皺眉深思之時，藥店裏麵的房間內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那胖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這個胖子從裏麵出來之後，我就感覺到他身上隱隱有些不同，至於哪裏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就仿佛是……他的身上多了某種奇怪的異物。
等那胖子走後，夥計招呼我一聲，讓我跟著他走。
進入藥店第二間房內，裏麵依舊擺滿了很多藥材，那夥計來到一個一人多高的藥材櫃子前麵，將櫃子推開，露出後麵的暗道。
我看得暗暗心驚，原來這小小的藥店內，居然暗藏乾坤。
裏麵到底是做什麽的？居然搞得如此神秘？
“進去吧，別忘記脫鞋。”夥計挑起嘴角，對我詭異地一笑。
“咕！”我咽了一口口水，脫掉鞋子之後，踏入了這個黑漆漆的暗道中。
當我右腳踏入這個通道時，周圍的溫度驟降，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這裏伸手不見五指，完全看不到周圍的景象，黑漆漆的一片。
我用手扶牆，不敢走得太快，深怕前方會撞上什麽東西。
像這種黑暗潮濕之地，最是受到冤孽的喜歡，我想不通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
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現在的我壓根就不知道接下來我會遇到什麽。
“開一次慧眼吧？”我心中暗道，不過很快便否定了這個念頭。
開慧眼，要凝聚真陽，如果有什麽東西對陰陽兩氣的感知比較敏銳，那麽就會察覺到我不是普通人，到時候一定會麵臨非常大的麻煩。
所以仔細想了想，我最後還是選擇不開，剛才那胖子能夠安然無恙離開這裏，不見得我就不行，如果輕舉妄動，勢必會形成反效果。
“呼——”深吸了一口氣，我扶著牆壁，一路向前走去。
這個通道是向下延伸的，走了大概十米左右，前麵要左拐了。
轉彎之後，這裏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在通道盡頭，有一束紅色的光芒。
等我走近一看，再次震驚，因為這盞燈，是引魂燈！
引魂燈，在殯儀館有賣，不過這種不是正宗的引魂燈，真正的引魂燈是紙糊的，類似於燈籠，卻跟燈籠又有很大差別。
在黑暗的環境下，點亮引魂燈，隻有下麵冒光，其它地方皆是漆黑一片。
而且裏麵的燃燒物並不是蠟燭，而是引魂香。
這就好像是給鬼魂們做的指路燈一樣，我師父曾經說過，如果一條通道上有引魂燈指路，那麽就說明這裏是鬼道。
漸漸的，耳邊響起一曲虛無縹緲的歌聲。
“引魂燈丟在記憶的路口，有人放手有人逗留，故事的最後，他笑著淚流，誰心疼他執著的等候，從天光乍現走到暮雪白頭，一直走，一直走，引魂燈會告訴他哪是盡頭……晚風牽衣盈潔如雪，少年白發憂愁如酒，夜輕燈朦朧，才知百年孤獨，百年等候……”
我的耳邊隱隱傳來一陣清幽的歌聲，有點飄渺，有點淒美，我的鼻頭一酸，眼中隱隱有淚光滾動。
這歌聲裏麵，附帶著一種濃濃的憂愁，單是這麽聽著，我就仿佛在這淒美的故事裏麵走了一遭。
“不好，要著道了！”我猛然驚醒，連忙用手掐了掐大腿，這才恢複了神誌。
耳邊那幽幽的歌聲還在回**，我卻再不敢去凝神傾聽，用手抹了一下臉頰，發現早已經留下了幾行淚珠。
“轟隆隆……”這時候，位於我眼前的石壁發出“隆隆”之響，很快便從裏麵打開。
我探頭望去，裏麵的空間不是很大，像是一個石壁，壁上坑坑窪窪的，每一個坑洞中放著一個木雕的小人像，除此之外，還有石椅石桌一對。
此刻，有一個消瘦的白發人正背對著我坐著，頭發很長，一直垂到地上。
看到裏麵的景象，我皺了皺眉，將道具箱放在門外，而後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至始至終，那背影都沒有動過哪怕一分。
當我踏入這間密室的時候，牆壁坑洞中的小人像紛紛震動了起來，顯得極度不安。
見識到這一幕，我的眼睛眯了起來。
“唉——”那白發之人終於歎了口氣，用手指在麵前的石桌上敲了敲，那些小人像便安靜了下來。
“我……”我剛要說話，卻是被打斷了。
“你不該來這兒。”那人說道，聲音有些妖嬈，不過我卻能夠聽出來，此人應該是男人無誤。
“哦？你認識我？”我不由地更加小心謹慎了起來。
“不認識，但是你一走進這裏，我的孩子們便害怕了起來，我不管你是出於何種目的來到這裏，但是我希望你今後都不要出去了。”
“此話怎講？”我從腰間抽出龍紋旱煙，握在手中。
“要麽長居於此陪伴著我，要麽就請把屍身留下。”說話的時候，白發人依舊紋絲不動，整個人了無生氣，要不是聽見他在說話，我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即是說我的下場隻有死嗎？”我不屑地一笑。
“要麽把屍身留下，要麽就把靈魂留下，亦或者跟我一起生活在這裏，過著永世不見光明的日子。”白發人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是其中的威壓，卻是讓我不禁冷汗直流。
這一個小小的密室當中，我感覺到暗處似乎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我毫不懷疑隻要我稍有鬆懈，就會被撕扯地支離破碎。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恐怕也隻能歸咎於第六感了。
很明顯，眼前這個白發人是養鬼人，有可能還做小鬼生意，即是說這牆上坑洞中的小人像裏，皆住了一個小鬼，剛才那名進來的胖子，應該是來買小鬼的。
怪不得他出去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身上多了一個詭異的東西。
這還真是符合他的身份，以前雕刻神像，現在又雕刻小人，我應該早點猜到他的職業才是。
“如果我說不呢？”我的語氣也是一冷，將龍紋旱煙在手裏舞動了幾圈，整個人放低重心做好迎戰的準備。
養小鬼做生意，這已經屬於邪道範疇，我豈能放過他？
“那就沒辦法了。”白發人終於轉過身來，膚色蒼白異常，臉龐卻俊美無比，這恐怕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男人！
而且最讓我震驚的是，他的眼睛，一隻漆黑如墨，一隻潔白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