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開陽術(中)
後院是幾間靜雅的木製房屋,粗大的木樁竟是佇立在清水河的上麵,沒想到莊院之旁的河水如一條銀帶般將這個莊院圍繞在其中,而後院,就是在河水的邊緣上麵,微風吹拂,讓人瞬間清爽安靜許多。
師伯母為我們找了一間較為寬敞明亮的大房間,就連裏麵的床鋪也是我生平見過最大的,室內還有一個竹製大躺椅,其他一切擺設都是古色古香的木桌板凳,打掃的一塵不染,我從小到大還真是沒有住過這麽幹淨寬敞的房子呢,當即欣喜地四下這摸摸那看看,倒是逗樂了一旁的師伯母。
楊遠山微微瞪了我一眼,低聲道:“注意舉止儀態!”
我忙吐了吐舌頭,一旁的師伯母立刻笑著說道:“嗬嗬,小孩子身上哪有那麽多的規矩,楊先生也不要對初七太嚴厲了,我看這孩子挺懂事的,你們稍後片刻,我這就為你們準備飯菜。”
說完,師伯母轉身走出房門,我看她臨走之際,卻是臉色布滿愁容地向右邊的長廊看了一眼,隨即輕歎一聲,緩步離去。
我不明白師伯母看到什麽會變成這樣,但我想長廊那頭一定有什麽讓她心情不好的東西吧,隨即也沒有多想,一屁股坐在大躺椅上休息一下,然後呲牙咧嘴地抬起腳,兩個碎石布袋已經將我的腳腕勒得發麻發木,除了腳趾頭還有些知覺外,基本感覺不到其他。
“師父,現在我們都在師伯家休息了,能不能讓我把這兩個小東西拿下來啊?”我覺得這兩個小布袋已經有千斤之重,拖拉著我的體力越來越沉,唉!
誰知楊遠山背負著雙手想了想,道:“好吧,今晚要為你驅除體內的陰煞之氣,那就明天再戴上吧。”
“。。。”我一時無語了,隻能不住地唉聲歎氣。
楊遠山一瞪眼,道:“臭小子這都是為了你好,正如昨夜在義莊見到的那些孤魂野鬼,若是師父我的身法稍慢一些,恐怕會有大半的陰魂逃走了,所以你剛入我門,未修習道術前就要先練好硬功夫,以後就算遇到你製服不了的東西,逃跑還是綽綽有餘的,我可不想聽到人家說我的徒弟在那些東西上栽了跟頭!”
被師父這麽一說,我頓時想起昨晚那些陰魂,為什麽我還未遇到楊遠山前就什麽也沒見過,反而跟著楊遠山後就頻頻見到本不該見的東西?這是為什麽?
我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楊遠山立刻點頭道:“嗯,在我們師徒還未相遇之前,你的命格乃是奇衰無比,任何人隻要和你接觸後,都會倒黴透頂,就是師父那會兒也。。。現在你拜入我門下,自然是有祖師爺多少的照顧,雖然沒有寄魂符籙牌庇護你,但你的命格已然在悄悄發生改變,至於那些陰魂為什麽讓你看到,這個就要怪你不該撿人家的金絲手帕了,唉!它們也是想通過你,求得師父我的幫助而已。。。眼下的事情解決後,你務必要信守諾言,因為那些東西可是萬萬欺騙不得的,不然你**德盡損,就是再倒黴八輩子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了,倒是。。。這裏的人皆人心惶惶,卻不知為了什麽,難道和昨夜遇到的那些東西有關?”
“楊先生,飯菜來了!”來人竟是蕭秉生,隻見他端著木盤微笑著叫道,也就是這時,楊遠山的話語就此斷了,當即迎上前接過木盤,上麵擺放著香噴噴的飯菜,立刻笑道:“有勞秉生了。”
蕭秉生笑道:“楊先生哪裏話,您可是我們家老爺的貴客,小的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楊先生請慢用,一會兒我再來撤盤子。”
反正我對這個人沒什麽好感,所以我的目光隻是盯著木盤內的一碟碟菜肴,楊遠山目送蕭秉生離去,我已經端著飯碗大口吃了起來,邊吃邊嘟囔道:“這個小管家我怎麽看都不自在,總感覺他臉上的表情和心裏想的不一樣,哼!”
楊遠山立時瞪了我一眼,繼而端起碗筷道:“吃飯!臭小子還說人家,你在人家麵前連個屁都還不如呢!”
我還想說什麽,但楊遠山的大板臉卻讓我不得不把心裏的話隨著飯菜咽下去,這一頓我們可以說是大吃特吃,頓然我有個想法,昨夜在義莊那吃的窩窩頭,現在想起來怎麽就吃的下了?看看這些美味的香菇冬筍,再想想那些有些味道的窩窩頭,我更加堅定師伯現在的路算是走對了,至少此時此刻我是這麽想的,試想誰會甘願日夜不停地穿梭於荒郊野外,並且吃完上頓沒下頓,就是兜裏有倆響錠子也沒地方花不是?
吃飽喝足,我懶洋洋地伸了個大懶腰,既然師伯說晚上子時才能做法,那現在肯定要好好睡一覺了,況且連日來我們師徒倆還沒有好好休息一下,昨夜本來可以睡一會兒的,誰知卻被那些東西給攪和了。
我吞了吞懶氣,道:“師父,您老先請睡吧。”
楊遠山看著我溫和地笑道:“嗯,你也快睡吧,晚上的法事難免要吃些苦頭,沒有精神怎麽行。”
說完,楊遠山轉身走到床沿前,然後盤膝坐下,雙手掐出一個怪異的手印,就這麽緩緩閉上雙眼,我被他的話惹得渾身一驚,忙上前問道:“師父!您說的。。。苦頭?什麽苦頭啊?師父?”
可是再等我問,楊遠山似乎如入定的老僧般不再理會我了,我心裏頓時一陣失落,能夠從師父嘴裏說出這些話來,那這個“苦頭”一定不會那麽輕鬆了啊!
一下子,我拍了拍後腦勺,居然將先前的瞌睡癮拍沒了,這下居然越來越精神了,還以為做法事就是念幾句咒語點幾柱清香而已,還未聽說過做法事還有苦頭要吃的,我越想越沒有睡意了,歪頭看了看楊遠山,頓時歎了一聲道:“師父哎!您老沒事說什麽苦頭啊?現在倒好,給我的瞌睡蟲嚇沒了,唉!”
左走走右逛逛,還是提不起半分睡意,無奈之下我隻好就近在大躺椅上坐著,然後索性躺在上麵,可是這會兒屁股上像長了針刺,心裏就是無法踏實下來,我盡力看向外麵的景色,以此來分散心裏的糾結,此時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不過憑借著月光的照射,外麵的清水河卻是波光粼粼,夜色下的莊院四周,又是一番別樣的味道啊!
忍不住,我緩步走出房門,一覽此地的美麗景色,清風拂卷,涼意陣陣,迎麵的,一絲絲淡雅的花香飄**而來,我精神一震,便沿著長廊散起步來,師伯這個莊院住著真是太舒服了,要是能和師父多住一段時間就好了,正值我美滋滋地想著,前麵拐角的木欄上,一個安靜的人影斜靠在上麵,這個人是女人,而且還是個身穿白色棉裙的年輕女孩!
我心頭一揪,這。。。這黑燈瞎火的,怎麽會有個身穿白衣的女孩站在那裏,難不成我又遇到了鬼?!
但一想,這裏可是我師伯的莊院,他老人家的道行並不比我師父的差到哪去,不可能任由孤魂野鬼在此遊**的,再說我師父就在後麵的房間內,就算有什麽事我大叫一聲不就行了,想罷,我壯著膽子走上前,聲音微顫地問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女孩緩緩回過頭,我看到一張極其柔美白淨的臉蛋,心頭驚顫,咱還從未見過這麽美麗的女孩子呢,她的眼睛就像那一汪波光粼粼的清水,雖然她的臉色有些憔悴,但還是讓人忍不住讚一聲“好美!”
女孩靜靜地看著我,並沒有說話,片刻後,竟然微微一笑,聲音很低很柔:“你就是楊叔叔的徒弟初七吧?嗯?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呢?莫不是把我當成女鬼了吧?嗬嗬~~~”
楊叔叔?我趕忙問道:“你說的楊叔叔就是我師父楊遠山?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叫初七?你又是誰呢?”
女孩很安靜,笑的時候也是很輕:“嗬嗬,瞧你這膽子也太小了,楊叔叔的名聲傳遍了大江南北,但沒想到他的徒弟卻是個膽小鬼,嗬嗬~~~”
“我。。。”被一個女孩這麽貶低了一下,我瞬間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當即覺得臉很熱很燙,但我堅決不能丟師父的臉,所以我生氣地問道:“誰說我膽子小了?我。。。我隻是最近遇到的髒東西太多了,現在對來曆不明的人有些戒心罷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沒想到女孩笑的更開心了,但馬上。。。她的臉色竟難看了許多,雖然她的皮膚本來就很白,但是這個我看得出,她的臉色是病態白,像是得了重病的人,女孩趕忙單手壓住胸口,低頭平複了片刻,又像沒事兒人似的抬起頭微笑道:“嗯。。。就告訴你吧,我叫蕭悅,我爹娘都叫我悅悅,當然,你也可以叫我悅悅姐,你的事是我娘告訴我的,現在知道了吧?”
蕭悅?我抓了抓後腦勺,馬上明白過來,嘿嘿笑道:“敢情你是師伯的女兒啊?那。。。那先前怎麽沒有見你去大廳呢?對了。。。”
我猛然轉頭看向一旁的房間,隻見房間內黑燈瞎火的,卻連個油燈也沒準備,我接著問道:“現在天色這麽晚了你怎麽不點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