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敢。”落霞叩首,心撲通撲通的跳。因為她知道,她的處罰恐怕比瑤琴要重得多。
“不敢?”扶蘇冷笑一聲;他並不擔心白婉竹會傷到南宮澈,隻是他手下的人沒事咋舌不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讓他很反感。
邢思涵這才察覺到事態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的多,扶蘇本就很涼,似冰塊一般,而現在就好像有風扇在吹他,把他身上的涼氣吹了出來,讓人有一種置身冰窖的感覺。她有些膽怯,但還是試探著喚:“扶蘇?”別是走火入魔了吧?貌似電視裏走火入魔的話,不是冰窟就是火坑,可是沒有別人也一起帶進去的說法啊?
扶蘇沒有理會邢思涵,望著地上瑟瑟發抖的落霞,若是新人犯錯,情有可原。可她也在北冥宮數十年了,居然還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無可饒恕。
“本宮的規矩,你懂,你自己說,該當何罪?”他說話很輕,很淡,卻含著極大的冷意,滲入骨髓。
落霞害怕的閉上眼睛,咽了口氣,怎麽做?怎麽做就是沒得選了。
邢思涵剛想說提審公堂呢?還該當何罪?可話未出口,扶蘇就抬起胳膊,擱下了簾子,把邢思涵擱在後麵坐好,不想嚇著她。他說:“你自己動手。”
但這也奇怪的舉動,莫名的言語,更讓她好奇,好奇心害死貓,她就是那隻比貓好奇心還要重的人,狐疑的問:“幹什麽呀?”而且還得把腦袋探出去。扶蘇一把沒拉著,於是邢思涵便看見了落霞舉著匕首正要往自己手腕上來一刀,鶴峰冷眼相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手起刀未落,邢思涵卻似乎是覺得刀子落在了自己手腕上一樣,大聲慘叫:“啊……”
楊紫曦也跟著好奇的探出腦袋,他看到的是落霞拿著匕首,一臉茫然的看著邢思涵慘叫的樣子。於是他也茫然的看著小姨,你鬼叫個什麽勁啊?
沒錯,三道目光疑惑茫然加奇怪,除了扶蘇是無奈,邢思涵被看的死死地,看著落霞弱弱的問:“你這是要尋短見嗎?”我怎麽有種要被目光殺死的感覺?好像要死的是我一樣!
落霞沒說話,她隻是準備自斷一隻手,給宮主一個交代。不過沒有手,於一個殺手來說,似乎與死無異了。
落霞不言,邢思涵又看回扶蘇,疑惑的問:“你叫她自殺嗎?”如果隻是放點血,她還能接受。如果是自殺的話,那不是太殘忍了?自己身邊的人都能如此?
“萬事無需想的那麽壞,怎麽做她心中自有定奪,你先進來,我們走了。”扶蘇不想邢思涵的世界過於血腥,不想她知道過多的血腥事件。
“可是……她……”邢思涵看著扶蘇指著落霞,這不等於我眼睜睜看著她死沒差嗎?而且你為什麽要她死啊?這不是很奇怪嗎?難不成你對白婉竹也有意思?NO,你連她是誰都忘了。對,你喜歡南宮澈,白婉竹去幫你報仇,那麽就會傷害到南宮澈,所以你很不高興,沒錯,就是這樣!如此想著,邢思涵心裏便很不平衡,很不高興,呼吸大聲有如牛喘。很明顯的表現,她在生氣。
“怎樣?”扶蘇訝然,想說什麽就說,憋得一肚子火氣幹什麽?
“她
要自殺啊……”
“她不會死的。”
“為什麽?”
扶蘇真的是用極其無奈的眼神去看邢思涵,他開始懷疑他到底喜歡邢思涵哪裏了?就因為她怕死,很直白的表達她怕死嗎?不是,他殺的很多人,在死之前都是不願死去,都會求他饒命,所以這點她並不特別。因為她重情義?不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重情義的也絕非少數,他不是也照殺不誤?或許隻是因為她的死皮賴臉,他便失了分寸,丟了心魂,好奇怪的感覺。
“輕則斷指,重則斷腕,這腕隻是手腕,不是脖頸。”鶴峰忍不住說了句。宮主對這女人耐心真大,這樣煩人,他還能忍受。
邢思涵黑線了,斷指斷腕?剛剛看她那架勢分明是要斷腕,那以後還怎麽拿劍?怎麽琴棋書畫四絕,怎麽跳舞?可能最不影響的就是跳舞,但是少了隻手,那恐怖的感覺,跳給誰看?一般人還真不敢欣賞,她則就是一般人。流下一頭虛汗:“不用那樣吧?斷指還是輕的?”我草,你要手指蓋上多餘的我可以剪給你,你要頭發我可以剪給你,除此之外,我真的最多隻能放點血了,少跟手指,嘖嘖,想想都後怕。
“進來。”扶蘇不會因為邢思涵一句話,就隨便改動北冥宮的規矩,否則後患無窮。將來人人都求邢思涵來,那麽北冥宮宮規何在?威嚴何在?
“不行,你先說放過她,好歹也是你的人,為什麽要斷指斷腕?你身邊的人都是殘廢你高興?”邢思涵硬氣起來,這賤孩子,吃硬不吃軟,不給他點厲害,他不知深淺。
扶蘇看著邢思涵沒說話,目光靜和。略有思慮,是他想要身邊的人都殘廢的嗎?無規矩不成方圓,別說是他北冥宮,天下第一宮。就是通常人家的丫鬟小廝,犯了錯就沒有不挨罰的。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可你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就不把別人的身體不當回事吧?”邢思涵大咧咧的教育,自認為了解扶蘇的一切。
“什麽私欲?”楊紫曦好奇的問。
扶蘇平淡的看著邢思涵,他是那種會為了一己私欲懲治別人的人嗎?而且他有什麽私欲?他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你忘了,就是那個那個呀!”邢思涵將兩手食指對到一起,親親了幾下。
楊紫曦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自然懂得,不過話說:“和誰啊?”
“笨蛋!”邢思涵給楊紫曦一記爆栗,自信滿滿:“當然是南宮澈了。”
楊紫曦滿頭黑線的揉著後腦,心說:我看你是豬才對!澈哥哥怎麽可能喜歡男人?真是不知道你腦子裏成天想的都是什麽。再說,就算紅哥哥喜歡澈哥哥,那麽這兩件事又有什麽必然的關聯嗎?我看你是能把駝背的都是駝背的生的想在一起才對,不禁暗自搖頭,有這麽一個豬頭小姨,他會不會也被傳染了?
扶蘇既沒看懂邢思涵要表達的意思,也沒明白邢思涵說的是什麽。不過他北冥宮的規矩不可破,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的。淡淡吩咐,隻一個字:“走。”
鶴峰得令就將邢思涵推進去,可邢思涵厚臉皮,死死扒著車廂邊:“扶蘇,她怎麽說也是你身邊那
麽久的人了,你這樣做會讓人寒心的!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你就放過她吧!不然的話,放點血就算了,或者削發為尼如何?你說,少跟手指以後還怎麽活啊?要是那樣,我還是寧願找根白綾上吊算了。”的確,邢思涵舍不得自己身上任何一塊肉,一塊骨頭。
扶蘇看了眼邢思涵,看了眼落霞,想了想也罷,反正她也不是犯了什麽大錯,冷然道:“麵壁三年,自己去吧。”之所以軟心腸,主要還是邢思涵無意間那句削發為尼勾起了他第一次見她時,她那副可愛的窘樣,現如今很久沒看到她露胳膊露腿的感覺了,不過這樣才正好,他不喜歡她衣不蔽體。
邢思涵喜出望外,立馬跳進了馬車,抱著扶蘇對著他的臉就啃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楊紫曦無視秀恩愛,不然要被氣死。
落霞深吸一口氣,不用費手的感覺真好,叩首謝恩:“謝宮主。”隻是對於邢思涵,她又多了一分嫉妒,她的幾句話,就改變了宮主的想法,可以想象,宮主待她與烽火戲諸侯無異。可她沒有褒姒一般的紅顏,卻很可能有褒姒一樣的禍水。
狼車馭起,匆匆而過,天狼奔騰,帶起的動靜陣陣如流水般的聲音,馬車裏很安靜,沒有人說話,隻有無聊時候,邢思涵會拽著扶蘇身上的東西,胡亂抹擦。
不知何時狼車已停,不過停留的是一處河邊,便下了車,不想在人多的地方擾起紛亂,在此處,也正好看看風景。
柳枝嫋娜,花情柳態的淺夏,水色素淡,桃花開似欲語,偶有小舟泛湖。好美的意境,邢思涵深深呼吸了幾口,不免懷想,如果在這樣的小地方安家立命,也不失為一處極好的地方。沒有喧囂,隻有靜謐,閑來無事,夫妻二人,一人執簫一人起舞,多美的景象啊!還沒有外人打擾,其實北冥宮也可以,美的地方也很多,就是太肅靜,危機重重,不甚放心。
“我們要坐船嗎?”邢思涵看著小舟泛泛,很有自己嚐試一下的感覺。自己好像沒怎麽坐過船,也就那麽兩三次,一次是遊樂場裏麵的那種玩具船,兩個人開的,挺有意思;一次是橋斷了,從那邊過去必須坐船。不過都沒有古香古色的木船,玩具船是塑料的,橋斷了的船是鐵的。這木船要坐還是第一次呢,所以很想嚐試一下。
“如果你不怕嚇著人的話。”扶蘇淺應。
“額。”好吧,邢思涵又把星辰忘了,相處久了,也不甚覺得它害怕,反而覺得挺可愛的,可再可愛它也是狼!獠牙尖嘴,怎能不嚇人?
一路直走,伴隨著邢思涵與楊紫曦的歡聲笑語,偶爾幾片樹葉輕輕飄零落下,陽光明媚,藍天飄著薄雲。
“扶蘇。”邢思涵懶洋洋的喚了一聲。
“嗯。”扶蘇輕輕應了。
“我累了,你背我吧。”邢思涵厚臉皮道;走的腳底板都軟了。
“你的內力呢?”扶蘇輕問;學了半年武功,總不會連內力都不會運用吧?這才走一個時辰就累了,那要是走一天,還不累死?
“不知道。”邢思涵搖了搖頭,說實話,她很少使用這些。輕功於她而言,不過擺設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