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勸降

豐台,陽泉兩地守軍開始撤退,對麵的定州軍倒也沒有乘機來追擊他們,而是好整以暇地修著他們的道路,一條條寬達十餘米的水泥路麵不停地向前延伸著。

郭奉先最後離開豐台的時候,他聽到了數裏之外成千上萬的定州士兵的呐喊歡呼聲,隱約可以聽到萬歲的呼聲,郭奉先明白,李清來了,這也代表著先前不緊不慢地定州軍接下來便會發動雷霆般的攻勢。洛陽城將迎來數百年來第一次的外敵入侵,他會像他的外表那樣堅不可摧麽?

洛陽被圍,天啟這些日子以來,已經變得有些神經質了,這一天上朝的時候,居然頂盔帶甲,一身戎裝,手握著佩刀的他在高高的台階之上大叫著要出城去與李清決一死戰,滿殿的文武百官都沉默不語,天啟的暴走讓他們更加憂心自己的前程,出路在哪裏,每一個人都是迷茫的。

洛陽已經沒有大將了,這也使得在平穀府穀大敗的向平得以再次出山重掌兵權,隨著裘誌,屈勇傑,周同陣亡,張愛民投降,洛陽朝中,除了向平,竟然沒有誰有過統領幾十萬大軍的經驗,郭奉先與占得功並不具備這個資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向平重掌兵權,指揮接下來的洛陽防衛戰。

郭奉先與占得功在豐台與陽泉的防守策略給了向平以啟示,在洛陽城外向外擴展出十數裏的各個陣地之間,縱橫交錯的壕溝密布,一個個的棱堡大大小小的聳立其間,洛陽的匠師營夜以繼日地打造著投石機與八牛弩等重型武器。

環繞著洛陽的護城河寬達近二十米,這也是洛陽的一道天然屏障,在河的這一頭,一台台八牛弩隱藏在胸牆之後,對步兵有著強力殺傷的百發弩亦被很好地偽裝了起來,而在城上,可以容納八匹馬並排奔行的寬大的城牆之上。投石機梯次密布。而在城牆之下,所有靠近城牆的民居都已被拆除。留下了一個寬達數百米的空白地帶。

“陛下。出城作戰萬萬不可!”尚海波疲憊地走了出來,對天啟道。“我們的精銳部隊在這一年之中。已經消耗殆盡,現在的左右大營十萬士兵,再加上禦林軍,宮衛軍,雖然也堪稱精銳,但他們從來沒有經曆經殘酷的戰場洗禮,用之守城尚可發揮戰力,如果出城作戰,毫無勝算。而對麵的定州軍這十年來,從來沒有停下過征戰的腳步,他們的士兵民打慣了仗的老兵,我們不能將最後的兵力投入野戰去做必敗之戰。”

天啟紅著眼睛看著他,“那就隻有困守孤城麽?到最後還不是一個必敗之局。”

“陛下,我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來逆轉整個大勢!”尚海波昂起了頭,“這也是我們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你說得機會是什麽?”天啟問道。

“隻要李清死,李清一死,而定州兵群龍無首,而李清的幾個兒子身後各有勢力撐腰,李清若死,他們必然會為了繼承人的問題而起內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尚海波一字一頓地道。

天啟冷笑,“尚首輔,這就是你的妙計,李清就在城外,可我們怎麽殺他?派刺客?還是派一支部隊去突襲,你覺得有可能麽?”

“我們有機會殺他們”尚海波定定地看著天啟。

天啟盯著尚海波看了一會兒,忽地一揮手,道:“向平,郭奉先,占得功,還有你,你,你們幾個留下來,其餘的都退下去!”

點了幾名重臣留下,連在殿中服侍的太監宮女都趕了出去,“尚首輔,你到底有什麽辦法,現在可以說了嗎?”向平問道。

看著殿中幾人,尚海波一字一頓地道:“陛下,各位大人,大家還記得袁方袁指揮拿命換回來的那些神威大炮的圖紙麽?”

向平一下子跳了起來,“你是說,我們已經造出神威大炮了?那好啊,我們將神威大炮拖上洛陽城頭,有了這東西,我倒想看看定州軍怎麽攻破我們的洛陽城?”

尚海波苦笑道:“神威大炮是造出來了,但他所要求的鋼材質量實在太高,我們想盡了一切辦法,也隻提練出了極少的一部分符合質量的鋼材,用這一點鋼材,我們打造了二十門大炮,再也沒有了,相對於洛陽龐大的城池,這二十門大炮是杯水車薪,而相對於定州那邊動轍便是數百門大炮一齊轟擊,更是不堪一擊,我敢肯定,隻要我們的大炮一露麵,立即便會被他們集中火力炸毀,大家也都知道,神威大炮實在太重了,一旦安裝好,想要移動太難了。”

“所以,這二十門大炮我們隻有一次的使用機會,而且僅僅隻有一到兩輪的發射,便會失去作用。”

“你是想用他來炸李清?”天啟問道。

“不錯!”尚海波狠狠地道:“不管外圍陣地怎麽打,這些大炮我們都不能露出來,等到他們開始攻擊洛陽本城的時候,我不相信李清會不露麵,即便是為了鼓舞士氣,他也會出現在軍陣之中,出現在我們的神威大炮的射程之內,這個時候,我們的神威大炮瞄準他,二十門大炮一齊射擊,這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唯一可以起死回生,逆轉戰局的機會。”

“李清一死,他手下的大將還有心情攻打洛陽麽?隻怕他們會擔心定州追責他們吧,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會想到去保一個新主子,隻要有了擁立之功,那便可以權傾天下,這將為我們贏得時間,我們便又有了機會,而李清一死,那些現在投靠了李清的勢力還會死心塌地的為定州效力麽?”

“好!”天啟拍著桌子道:“雖然是賭博,但現在對於我們而言,還有一次下注的機會,那便行了。各位將軍,這一件事情關係到我們大楚的危亡,關係到你們的身家性命,所以,我希望你們將他爛在肚子裏,尚首輔,這件事情便由你全權負責。洛陽存亡,便在此一舉!”

“微臣明白,微臣一定會成功的!”

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李清突然死亡這件事情上,郭奉先與占得功作為宿將,都覺得有些不靠譜,神威大炮威力是大,但這也有一個命中率的問題,不像定州軍隊,在多次使用神威大炮之後,已經積累了一批相當有經驗的炮手,洛陽方麵剛剛掌握這門技術,便能保證一擊而中?遠達數裏的射距之上,想要命中單個目標,這個機會實在有些靠不住。兩人對視一眼,都是苦苦一笑,但看著幾位大臣眼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他們兩個位置較低,能留在殿中已是格外的恩典,那裏還能在這個時候潑冷水?

但細細想來,這也的確是洛陽的唯一的機會了,如果不能擊殺李清,引起定州內亂,而讓定州從容圍城的話,總有一天會城破的,城內的糧草貯備,物資貯備,總有用光的一天,而洛陽城中多達數百萬的百姓更是一個大大的負擔。前幾天洛陽倉被襲擊燒毀,不但使洛陽平白又少了上百萬石糧食,更是說明定州對洛陽的滲透已到相當驚人,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襲擊下一個目標。現在全城已經實行了戰時配給製,每戶人家每天定額配給糧食,聊以度命而已,所有家庭的糧食都已被強行收繳,但有反抗者立即便會被當場誅殺,但這也隻能是權宜之計,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而外麵已經不可能有援兵和援助了。

占得功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將軍府。

“老爺,工部侍郎謝科謝大人來了,在府上已經等了你半個時辰。”

“謝科謝大人?”占得功一愕,他並不認識此人,他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拜見自己,“他說了什麽事,是有什麽公務麽?”

“不知道。謝大人說要與大人麵談。”家人回答道。

占得功奇怪之極,這個謝科與自己素不相識,有什麽與自己麵談的。

“走,瞧瞧去!”占得功大步走向客廳。

一位年輕的身著四品官服的年輕官員正悠然地坐在那裏品茶,看到占得功進來,年輕官員站了起來,瀟灑地抱拳一揖,“占將軍,工部謝科有禮了。”

占得功揮揮手,“謝大人客氣了,謝大人今天特地登門拜訪,不知有何事要賜教?”占得功笑問道。

謝科看了一眼門邊的那一位家人,占得功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讓其回避的意思,謝科眨了眨眼睛,開門見山道:“吾來勸降!”

猶如一個響雷打在占得功的耳邊,他微微一楞神,門口的那個家人也是一驚,向後退了一步,隻消一個轉身,便可以奔出門外,呼喚衛士進來拿人。

占得功畢竟是一員宿將,霎時之間的驚訝之後,已是恢複了平靜,看著臉帶笑容,滿不在乎的謝科,搖頭道:“你是定州的人?什麽時候投靠定州的?膽子真大啊,莫非是活膩歪了?”

謝科郎聲笑道:“謝某活得很滋潤,還想再活個幾十年呢!好教將軍得知,謝某並非是投靠了定州,而是我本來就是定州人,奉定州監察院院長清風大人之命,潛伏在洛陽已經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