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還要個半年一年的吧。”林初從容地替他將鬢邊的碎發捋了捋，恃寵而驕地說，“看你的表現咯。”

“我的表現還不夠好嗎？”周沅也凝視著她。

她說想要被追求的感覺，他就告訴自己不要著急，耐著性子，一點一點去滿足她。

可是，男人有時候也是會患得患失的。

就像今天。

隻是林初絲毫沒有察覺他的情緒，抑或是他一向將情緒隱藏得很好。

她微微歪了頭，略有幾分俏皮地說：“還可以更好一點。”

“多好？”周沅也的手死死地在她身後打結，溫熱的大掌順著她的後背，貼上了她的後頸。

被手心覆蓋著的那片脖頸忽地被一陣力道壓了過去，林初被迫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耳畔的呼吸更加明顯了。

“能不能給我一個標準答案。”他的無奈摻雜在那聲歎息之中，仿佛被風揉碎的沙粒，摩挲著她的耳膜，“林初，我現在十分沒有安全感。”

一瞬間，仿佛雪落了滿世界。

林初心頭一震，睫毛也跟著顫動，嘴角的笑意也漸漸收斂了起來，她想推開他，看看他此時的神情，卻因被他牢牢地鎖在懷裏，沒法動彈。

“周沅也，你剛剛說什麽？”她語音輕顫，好似他說的話有多麽令人不可置信。

周沅也是誰啊。

是她眼中那個品學兼優，胸有成竹，永遠躊躇滿誌，意氣風發的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林初從未想過，他也會有這樣脆弱易碎的一麵，而且，還是因為她。

“林初，你是我的，對嗎？”周沅也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說服自己。

“周沅也，我想看著你。”林初輕聲地說。

遲疑片刻，周沅也還是沒有放開手。

林初輕歎，雙手溫柔地環上了他的脖子，安撫著他，“我是你的。”

她能感覺到抱著她的身體，陡然僵硬了一下，可是當他想鬆開她時，卻被她抱得更緊了。

“周沅也，我想答應你的。但是，就這麽輕易地答應了你，我又不甘心，心裏有點別扭。”林初將下巴磕在他的頸窩。

“為什麽？”周沅也不明所以。

林初縮了縮腦袋，用額頭抵著他的肩，“在冰島的時候，你對我動心了，對嗎？”

“嗯，否則我也不會回國。”

“可那是林初，不是小兔。”林初悶聲說道，“而我，從始至終隻喜歡過你一個人。”

周沅也蹙了眉，鼻間縈繞著少女香氣，擾亂他的思考，半晌才回過神來，“你是在吃自己的醋？”

“那對於你來說，是兩個人。”林初堅持道，“你太容易就動搖了。”

周沅也不由地笑了，總算明白了她到底在別扭什麽。

“你看過一個新聞嗎？”

“什麽？”

“一個男人失憶了，在醫院醒來的那一刻，睜開眼看見了他的妻子，可他並不知道那是他的妻子。”周沅也緩緩道。

“然後呢？”林初好奇，慢慢側過頭來，仰望著他。

周沅也低垂著眉眼，凝視她，“他誇讚她的妻子，說她像仙女一樣美麗，還問她有沒有男朋友，能不能嫁給他。”

林初輕輕眨了眨眼睛，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扇動著。

“所以，就像那個男人一樣。”周沅也的手指輕撫著她光潔的臉頰，柔聲說道，“無論多少次，在哪裏，以什麽身份，我都會愛上你。”

他繼續說：“無論是網絡上的你，還是現實中的你，吸引著我的東西都是一樣的。而我愛著的，也永遠都是你。”

空氣靜默了許久，他們安靜地對視著。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林初抬起了頭，正視著他，認真地問道，“你為什麽喜歡我？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你的身邊都有太多優秀的人了，我在她們之中，並不起眼。”

喜歡哪有什麽緣由，如果一定要說的話……

“大概是熱烈的真心吧。”周沅也思索著說。

“上學時候，我沒有時間去思考學習以外的事情，收到的那些情書和禮物，都讓我覺得是一種麻煩。”他笑了，“但你不一樣，隻有你是帶著數學題來的，聊天也不會給我負擔，最重要的是拒絕了跟我見麵的請求。這讓我這個直男的自尊心，多少有點受挫吧。有點像是，考試裏遇到了一道解不出來的題，它是附加題，不扣分數，卻不斷引誘著我去解開它。”

林初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形容莫名地貼切。

“時間久了，漸漸的，我好像也就習慣了你的存在，開始在意起你來。習慣每次在考試之前，收到你的鼓勵。習慣回校了之後，收到你打包的餛飩。習慣在路過隔壁班級的時候，猜測那個教室裏麵坐著的，哪一個會是你。還記得最後衝刺的時候，我會在天台晨讀嗎？”

“嗯。”

“是因為想讓你看見。”周沅也坦白地說。

“還有呢。”林初看著他，她能感覺到兩顆心正在靠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實。

“還有？”周沅也輕輕拍著她的背，“說了你不能生氣。”

“好。”

“在冰島的時候，是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太像小兔了，所以，我才會動了心。”周沅也觀察著她的表情，生怕她又吃自己的醋，“就是一種莫名的吸引，永遠都會被你吸引。大概是一種宿命吧。”

林初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她隻是很想擁抱他。

她蹭著他的側頸，“周沅也，我好像被你說服了。”

“那我現在可以擁有女朋友了嗎？”

“還沒有。”林初微微撅著嘴，說，“我還是想要一個正式一點的告白。”

周沅也笑著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好吧。”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矯情？”林初沒來由地說，“你之前就說過我愛鬧情緒。”

“有嗎？”周沅也挑眉，腦海中完全沒有這段記憶。

“有。”林初一字一句地說，“在去阿姆斯特丹的飛機上，我問你高中的女朋友是什麽樣的人，你說是個很可愛的姑娘，還有點愛鬧情緒。”

周沅也失笑，重點難道不是可愛嗎？

林初皺了眉頭，呢喃著說：“其實，我不是這樣的，隻是，麵對著你，總會不由自主。”

“林初，你在我麵前可以矯情，可以任性，也可以發脾氣，不用像在別人麵前那樣去做一個完美的人。”周沅也低沉的嗓音，卻如春水般溫柔，“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難免要去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我們要在別人眼中成熟穩重，我們要被迫長成一個大人的模樣。可是在我這裏，你隻要開心，我隻要你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