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珞回了酒店休息, 不過沒什麽胃口,見小桃買了幾個菜,便和小桃在酒店一塊兒簡單吃了點。

小桃一邊夾著一連吃了大半個月的小炒黃牛肉, 一邊說了句:“哎,這附近是真沒什麽吃的, 這家店都快吃吐了。好想吃火鍋啊!”

“火鍋?我也想吃。”

小桃拍了一下大腿:“是吧!就是這附近全是狗仔,一出門就會被拍, 煩都煩死了。我倒還好,其實我上回跟芳芳一塊兒去吃過一頓了。芳芳也是挺可憐的,我在走廊碰上一次周小挽, 我都感覺要心梗了,芳芳還得全天候地伺候她。她一個中專畢業的小姑娘, 又很珍惜這份工作……”

頓了頓,她又兀自道,

“珞姐, 你今晚是不是沒有夜戲?咱不是帶了小煮鍋嗎, 要不我下午去買點菜,晚上煮火鍋吃?”

唐珞笑了一下:“可以啊。”

*

下午兩點, 唐珞回到了片場, 仍是上午那場戲。

周小挽演技一如既往的尷尬,不過態度謙虛了不少,拍了一遍,又補了幾個鏡頭, 導演便喊了聲:“哢—!過了。”

男生連忙鬆了手,問了句:“沒事吧?”

“沒事沒事。”

幾個工作人員, 連同導演也一起圍了過來, 導演說了句:“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被從早掐到晚。”

唐珞回了一句:“沒有沒有,真沒事。”

男二是個老戲骨,他手上捏得青筋暴起,隻是沒真往她脖子上下死力,但也並非完全懸空,為了刺激她,也用了點力氣,其中的分寸掌握得極好。

唐珞走到一旁折疊椅上休息。

而正是在這時,趙謙瑜、紅姐又帶了兩名助理來了劇組探班,幾人手上提了滿滿幾大袋的咖啡。

紅姐拿了一杯無糖拿鐵遞給她,問了她一句:“最近在劇組怎麽樣?”

唐珞回了一句:“還行吧。”

紅姐說:“看你,一進組又瘦了,再瘦可不好看了。”頓了頓,“晚上老板請幾個主創吃飯,吃日料。”

唐珞回了一句:“我就不去了,沒什麽胃口。小桃也不吃日料。”

拍戲挺累的,她實在不想參加什麽飯局。

相比之下,和小桃一塊兒在房間煮個火鍋比這自在多了。

又拍了一場戲,唐珞便收工回家。

她進了化妝間,換回了自己的便衣,又套了件白色羊絨大衣,戴了副墨鏡便起了身,準備回酒店。

而是在這時,趙謙瑜推開門走了進來。

唐珞嚇了一跳,問了句:“下次能不能先敲個門。”

萬一她在裏麵換衣服,他就這樣走進來,多尷尬?

趙謙瑜回了句:“你倒是鎖門。”

唐珞:“……”

他踱步走了進來,站到她對麵:“晚上為什麽不來。我剛看小桃買了一大袋東西回來,說跟你煮火鍋。你寧願跟小桃在房間裏煮火鍋,也不肯賞我的臉嗎?”

大概是從一個月前,他聽唐珞親口確認了她和傅裴南的事,他對唐珞的感情,便也越來越微妙了。

老實說,他很欣賞唐珞。

聽說當年,也是唐珞先和傅裴南提分手,一個人跑出來打拚。

她那麽傲,傲到膽敢在這圈子裏藐視權貴、不卑不亢。

她有本事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後又全身而退。

在她眼裏,他大概也隻是助她上位的工具人。

他一開始對唐珞是欣賞,隻是如今,一想到這樣一個女孩兒,當年竟死心塌地跟了一個男人八年,而那個男人又恰是他的死對頭,他心情便也複雜了起來。

唐珞回了一句:“今天真不想吃日料,你們去吧。”

趙謙瑜默地笑了一下,兩手插在西褲口袋,有些痞氣地站在她麵前:“你可真是傲,當年林芷茵拿了雙金影後,都不敢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駁了我的好意。”

唐珞也笑了。

他言外之意——

你才拿了一個,要傲,還為時尚早。

趙謙瑜問:“你真以為自己有了點成績,就沒人能取代得了你?”

唐珞摘下了墨鏡,直視他,輕笑了聲:“我有什麽可傲的?而且,你不是已經在養我的競品藝人了嗎?”

“養我的競品藝人可以呀,想讓我的競品藝人吸著我的血長大也可以呀,你是老板,我能說什麽?但你那麽精明,這一次怎麽蠢到會認為她長得跟我有那麽幾分相似,給點流量就能取代了我?”

趙謙瑜懶散回應:“沒想讓她取代你。她長得跟你這麽像,簽過來,做你的姐妹專業戶不好麽?”

“你想的夠周全的。”

周小挽姿色一般,在這爭奇鬥豔的演藝圈,頂多能打個及格分,演技又爛,性格又是半瓶子晃**,絕不是什麽能成大事的人,身上唯一的話題,也就是“唐珞妹妹專業戶”這一個了。

趙謙瑜為何捧她,她還真捉摸不透。

是真睡出感情來了?

還是弄這麽一個長得跟她像的人,專程來惡心她?

也是這兩年,趙謙瑜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一些擺明了要惡心她的決定,她心裏才開始萌生一絲想要跳去另一家公司的念頭。

隻是如今這圈子,星耀和盛茗兩家獨大,輪流坐莊。

違約金她咬咬牙能賠得起,隻是離了星耀,又除開盛茗,又有哪一家公司能給到她足夠的資源?

她說了一句:“我今天真的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們玩得開心。”便戴上墨鏡走出了化妝間。

*

唐珞回了酒店時,小桃正在洗手間洗菜。

房間是行政套房,唐珞關緊了臥室門,便從行李箱拿了個二人食的電煮鍋,用水衝了一下,放入紅湯底料,又“咕咚咕咚”倒入了礦泉水,插上電煮了起來。

唐珞吃北京火鍋蘸芝麻醬,吃川渝火鍋,隻要一碗油碟。

沒有碗,便隻能用一次性塑料杯代替。

倒入滿滿的香油,加入蒜泥、小蔥,滴幾滴花椒油,再加一點點鹽,足矣。

鍋底沸騰起來,唐珞夾了一大塊肉放入小桃麵前的空塑料杯,說了句:“快吃。”

鍋底有點辣,兩人“斯哈—”“斯哈—”地大快朵頤,而正是在這時,一條銀行短信彈了出來,提示她的銀行卡上轉入了600萬人民幣。

不用想,一定是傅裴南。

唐珞看了一眼,便把手機倒扣回了桌麵上。

而又夾了一塊萵筍,正要送入口中,手機便又在桌上“嗡嗡”震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是傅裴南電話,便把嘴裏的食物咽幹淨,滑動接聽,應了聲:“喂?”

“喂。”

她說了聲:“錢收到了,看到了。”

傅裴南“嗯”了聲,又道了句:“你這兒風景不錯啊。”

唐珞一頭霧水,什麽叫我這兒?

她問了句:“你在哪兒?”

“在你上麵。”

唐珞:“?”

而正疑惑著,傅裴南又道:“上海夜景是不錯,不像北京,也就國貿那一片兒能看了。沒有江,整體不如外灘。”

唐珞這才想起上一回,他微信上說了句“你們那個小區頂樓複式不錯”,他大概是搬到她們小區了吧。

唐珞沒應聲,傅裴南便又問:“你在上海嗎?”

“不在。”

“什麽時候回上海?能請你吃個飯嗎?”

她幾天後在上海有一個雜誌拍攝和一個廣告拍攝。

但她說了句:“估計要等幾個月後戲殺青了。”

*

三天後,她和劇組請了兩天半的假,當天中午飛往上海。

這幾日上海天氣回暖,唐珞穿了一件黑色衛衣,外麵套了一件寬大的卡其色風衣,長長的卷發披散到腰間,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又戴了一副黑色口罩,下午一點出現在了浦東國際機場。

下了飛機,外麵有一眾粉絲接機。

唐珞在紅姐、小桃及幾個安保人員的圍護下走出了機場。

而沒一會兒,# 唐珞機場穿搭 # 的詞條便上了熱搜。

她起了床,匆匆洗漱,走到了衣櫃前看到什麽便往身上套什麽的穿搭,竟然就這麽上了熱搜……

下了飛機,唐珞直奔雜誌拍攝場地,一下午拍了十幾套造型,便上了公司保姆車,讓司機送她回家。

又是好一陣沒回過家了。

她房門是密碼鎖,她設置密碼的方式簡單粗暴,六位數的,一律中自己陽曆生日,長一些的,便是自己名字全拚加陽曆生日,蛋疼的是,她們家密碼鎖要定期變更一次密碼,導致她每次拍完戲回家,都總是忘了自家密碼。

她站在門口,連續輸錯了四次,眼看隻有最後一次機會,她便在她、小桃和紅姐的三人群裏喊了一聲:

【姐妹們,誰記得我家密碼多少啊?】

紅姐:【。。。】

小桃:【試一下123123呢?】

唐珞試了一下,輸入正確,推開重重的裝甲門走了進去。

進了門,她隻覺得家不像家,房子四處都透著陌生的氣息,還不如她常住的酒店讓人感到親切。

房間倒是幹淨了不少,大概是阿姨回來打掃過了。

此刻是傍晚七點,她也不準備吃晚飯了,卸下了厚厚的妝,洗了個澡,便裹著浴巾走出了浴室。

而剛一拿起手機,便見傅裴南十分鍾前來了條微信:

【吃飯了嗎?】

他大概是看了熱搜,知道她回了上海。

緊跟著,胃部攪在一起,發出長長的“咕—”的聲音。

為了拍雜誌,她今天一天連水都沒敢大口喝。

她卻打下一句:【剛吃完。】

她不想再和他有半點不清不楚的聯係,沒有結果的感情,又何必一直保持若有似無的聯係?

平白擾亂了她的心緒……

她可以在其他任何人麵前逢場作戲,隻是在傅裴南這裏,她永遠都沒有這個能力。

半步行差踏錯,怕又是要走火入魔。

*

是在四月末,《雙影》徹底殺青。

殺青慶功宴上,唐珞再一次遇見了趙謙瑜。

那次“爭吵”過後,趙謙瑜便再也沒有來探過班,唐珞也沒去過公司,這一次見,隻覺得真是久違了。

吃了飯,大家要去第二場,唐珞沒參與,徑直回到了酒店。

而正走在酒店走廊上,身後響起一聲:“唐珞。”

唐珞定住了。

趙謙瑜大步走上前來,繞到她麵前:“不跟大家一塊兒去唱歌嗎?”

“不去了,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

趙謙瑜頓了好一會兒,忽然說了一句:“上次的事,我跟你道個歉。”

趙謙瑜專程來道歉,她是真沒有想到。

畢竟之前,兩人因為工作上的事吵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在一起工作了這麽多年,他們對彼此都很了解,於是在簡單的老板、演員的關係之外,兩人更像是朋友。

她回了一句:“哪件事啊?早忘了。”

趙謙瑜笑了一下,又說了句:“對了,過兩天在上海有一場慈善拍賣會,專門救助失學女童的,我想帶你一塊兒去。”

“慈善拍賣會?”

失學女童的主題,她是感興趣的。

隻是想了想,她又搖了搖頭:“我不去了吧。給災區、貧困山區捐款什麽的我都捐過了,我房貸還剩了三分之一沒還,我收入多少你應該比我清楚,實在沒什麽閑錢參加這種,隨手一拍就是幾百萬的富人們的遊戲。”

趙謙瑜忍不住笑了:“你怎麽這麽現實?沒讓你掏錢!”頓了頓,“要真想參與,隨便捐點什麽東西也行啊。”

唐珞想了一下:“要不我捐個鑽石項鏈?”

總不好一毛不拔。

她這幾年忙於工作,賺了錢,除了買房,又買了點衣服、包包,便也沒買過什麽值錢的東西,那條3.5克拉的鑽石項鏈算一個,當時花了差不多一百萬。

趙謙瑜又笑了一下:“是京盛集團曹家剛成年的二小姐,在國外念了幾年書,中了女權的毒,對國內失學女童的問題比較關心。小孩兒一時興起張羅的一個小活動罷了。我小後媽和曹家是世交,曹老板又格外寵這個小女兒,邀我們參加。不用捐太貴的東西,陪我出席就行。”

唐珞認真想了一下:“那我捐什麽呢?總不好空著手吧。”

“你去年不是忽然喜歡上了油畫嗎?我記得那段時間,你一有空閑就在酒店畫畫,床單加洗費,劇組都不知道給你貼了多少。你天天朋友圈曬畫,我看有幾個畫得也不錯,要不捐一個?”

“捐畫啊……”

她有些猶豫……

自己那些沒水準的畫,捐出去不是貽笑大方了嗎?

趙謙瑜知道失學女童的主題,唐珞一定感興趣,結果她還真認真思考起了要捐什麽的問題。

他又道了一句:“曹二小姐一個學基礎物理的,捐的也是私下畫的幾幅畫,大家互相拍一拍,買一買,捐點錢,湊個熱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