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到橫店的距離不近不遠, 如何往返一直是傅裴南頭疼的一個問題。

飛機吧,飛行十分鍾,流程三小時。

自駕吧, 單程四小時的路途又讓他有些吃不消。

叫司機吧,他卻又挺喜歡一個人開車去看她的感覺, 且一路舟車勞頓,也並不比自己開車舒服多少。

於是多數情況下, 他還是會選擇自駕。

他讓Zoe點了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冰拿鐵送到店裏,剛剛在店裏猛灌了一杯美式,此時還剩一杯冰拿鐵陪伴他四小時的路途。

上了車, 傅裴南設好導航卻沒有立刻開車,而是坐在駕駛座上歇了會兒, 給唐珞發了條語音:“你男人要上路了。”

還未來得及放下手機,唐珞便一個視頻通話打了進來。

唐珞人在家裏, 像是剛下戲回來卸了妝, 頭上戴著發箍, 碎發上還沾著水珠。

她素顏時的那張臉總顯得格外素淨,目光清澈空靈, 看著像個涉世未深的女高中生。

看到她直直懟到攝像頭前的臉, 他感到四小時的路途不再漫長,卻又感到一秒鍾都難以忍耐。他真想立刻馬上出現在別墅門口,看著唐珞穿著睡衣、拖鞋歡天喜地地跑出來,一把抱住他說“你回來啦!”, 他真想立刻抱住她那細膩柔軟的身體,現在, 立刻, 馬上。

內心暗流湧動, 表麵卻不動聲色。

他問了句:“剛到家?”

“嗯哼,下午沒我的戲份。”說著,她爬上床,趴到**翹著一雙腳。

她是戲中女主,隻是這部戲更偏群像,男女主在劇中的戲份頂多隻占一半。為了配合傅裴南的節奏她也和導演溝通過,讓導演盡量把她的戲拍在周中,周末時間空給她休息兩天。

放在之前,這樣的拍攝強度,紅姐起碼要在拍戲時給她穿插幾檔綜藝,再接些零零散散的通告。

這一陣紅姐也問她“XX綜藝找你當嘉賓,你要不要去?”“XX訪談找你好機回了,去嗎?”,唐珞看過後覺得沒太大吸引力,無非是要不要多賺一份錢的問題,她便都拒絕了。

傅裴南把手機架到手機架上,緩緩發動了車子。

唐珞念了一句:“橫店好沒意思,巴掌大點的地方,這一陣兩點一線,有種被困在這兒永遠也走不出去的感覺。”

“下次接你來上海。”

“不用接,我自己開車過去。”

“好啊,你也體驗體驗我去看你一回有多不容易。”

唐珞隻是“切”了一聲,不就四小時車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通了四十多分鍾電話,唐珞懶洋洋躺在**有些困了,便說了句:“傅老板開車小心,我先掛了哦。”

“不許掛。”

唐珞:“嗯?”

傅裴南看向屏幕又來了一句:“看著我開車。”

唐珞:“……”

知道他這一路繁瑣又漫長,唐珞終究沒有掛電話,還用iPad放了首周總的歌,說了句:“給大佬點歌。”

傅裴南很是受用,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

唐珞在房間裏聽聽音樂,看看劇本,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說話,一會兒說等他來了,明天給他做三菜一湯,一會兒又問晚上吃什麽,她晚上不想做飯了。

他回了句:“晚上出去吃,你看看周邊有什麽。”

“周邊的東西我都快吃吐了。”頓了頓,又問,“你們中午吃了什麽啊?”

“日料。”

唐珞立刻跳了起來:“日料!你不早說,早知道叫你幫我帶一點了。”

“你想吃什麽?”

“三文魚刺身、北極貝刺身,反正就各種刺身。”

“還有呢?”

“鰻魚飯。”

“還有呢?”

“再來兩塊壽司吧。”

傅裴南輕笑了一下:“都幫你帶了,就是不知道一會兒到了家還新不新鮮。”

她的喜好並不難猜,每次去日料店她都點一樣的東西,且不喜歡的東西試都不會試一下。

*

入了橫店鎮時,天已徹底暗了下來。

別墅位於一個比較隱蔽的地點,傅裴南又開了一會兒空無一人的夜路,這才駛入小區。

車燈明晃晃照進了院子時,唐珞正在一樓廚房切水果。

知道他這一路舟車勞頓分外辛苦,唐珞切了八種水果,正在吧台上擺盤。

聽到車聲唐珞一路小跑到門口,把門開了一道縫,卻躲在牆角處不露臉。

隻見他穿了一身定製款的白襯衣、黑西褲,“嗶—”地鎖好了車子便邁著大長步向她走來。

他目光|氣勢洶洶,像是恨不能下一秒便張口吃了她。

他進門的下一秒,她後背不輕不重撞在了玄關處的白牆。

他像拎小雞一樣拎起她兩隻手,單手摁在了牆上,阻擋了她一切小小反抗的可能。他有些粗暴地吻下來,另一隻手摸上來。

她看著纖瘦,不過因為骨架小,倒是很能藏肉。

她很柔軟。

單看她的身體,不會想到她可以有這樣柔軟。

蜿蜒山間之上,日月星辰之下,他回來的那個夜晚,她吃的第一頓飯不是別的,而是他。

她吃得飽飽的,躺在**依偎在他懷裏,撫摸著他剛衝過澡的光潔胸膛。

傅裴南半仰在床頭,一隻手枕在頭下,另一隻手刷著手機。

唐珞說了句:“我覺得這裏兩個人住還是太大太空曠了,還是之前那時候剛剛好。”

他明白她“之前那時候”指的是他們三裏屯的住所。

他問了句:“什麽時候跟我回去?”

“回哪兒?”

“北京。”

唐珞沒應。

這幾年來除了必不可少的工作安排,她總是避免再回到那座城市。

那裏埋藏著她體無完膚的童年,以及她起初無比快意,最後卻又隻剩掙紮與絕望的青春。

每次飛機在首都機場落地,一聞到那股獨屬於北京的空氣,她便能感到某種生理性的疼痛。

她問了句:“回北京幹嘛?”

“跟我結婚吧。”說著,他垂眸望向她,眼中像是含了一汪溫柔的甘泉。

而這一句,唐珞也沒有回應……

在這件事上她這輩子都無法裝傻,和他結婚,真的是隨隨便便想結就能結的嗎?

哪怕當下,他翅膀越來越大,自己的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但他們之間還有些議題沒有解決。

傅裴南把這一套房子掛在她名下時說,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但她明白對於像他這樣隨隨便便一個閑來炒股的賬號裏都靜靜躺著幾個億的人來說,這樣一套房不說雞蛋,連他偌大的雞蛋籃子裏一小片蛋殼都算不上。

即便他們家已經把大部分財產轉移到家族信托,他這輩子哪怕結一百次婚,離一百次婚,也影響不到他們傅家的財富。家族信托是一道保險,婚前協議又是一道保險,富人的便宜遠沒有窮人好占。嚴格來講傅裴南也隻是工薪階層,她每年多接兩部戲,收入完全可以超過他,假設哪一天鬧到離婚,傅裴南的婚後財產不過是他盛茗資本總經理的工資、盛茗少量的分紅及一些理財收益,理論上她可能還要分錢給他——當然,高貴的傅家不會無恥到這個地步。

但傅家也早已做好了打算,他未來的妻子除了一點小恩小惠注定什麽也得不到。

成年人心裏都有一杆秤。

嫁入這樣一個家庭,於她而言有什麽好處?

上世紀的絕代美人們寧做富豪的三姐,也不願做同行的正妻,隻是近幾年來影視行業蓬勃發展,演員收入水漲船高,一個一線演員的年收入可以超一家上市公司,越來越多的大美人們選擇了嫁給男演員而非所謂豪門。

找一個搞錢能力一流,生活作風受全體網民監督,婆家也不愛搞事的同等咖位的男明星,過一份舒心的生活,才是女演員最劃算的買賣。

而即便如此,在很多人眼裏,能嫁給他這樣一個人她卻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傅裴南天之驕子,年輕時更是性情輕狂。

記得一開始在一起時,他也沒有拿她當一個獨立的人格尊重過,而她又敏感到無法將這雲泥之別的差距忽略掉,於是他們一次次爭吵,分分又合合。

忍不住心底泛起的那一絲委屈,時隔多年,唐珞第一次在他麵前啜泣起來。

她哭著對他說:“如果哪一天我嫁給你,是因為我真的愛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明白。”

床單上沾染著她柏林少女甘甜濃鬱的後調,如同潮水褪去後的一片旖旎。

-如果我有一把槍,我可以保護你,也可以殺了你

但我還是偷偷扔掉它,踉踉蹌蹌跑向你,說我好怕-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困得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想問下大家這章寫得矯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