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珞再次醒來已是中午十二點, 睜開眼,見傅裴南上身穿了一件柔軟的黑色圓領衛衣,下身一條灰色運動褲, 單手插兜,正高大地立在玻璃窗前打工作電話。

他穿著休閑, 隻是每當看著他用慵懶而又磁性的腔調對接工作,唐珞都總會感到他身上帶著一絲難言的性感。

唐珞悄悄下了床, 光腳走到他伸手忽然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腦袋從他脖頸間探過去,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

傅裴南小小地嚇了一下, 說到一半的話也噎住了,回頭看是她, 伸手朝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臉上這才又恢複了遊刃有餘的神色。

見這麵沒聲, 對方叫了聲:“傅總?”

“哦, 沒事。我家貓。”

說到這兒他沒有再說下去, 對麵也不繼續說下去,像是以為他“我家貓”後麵還要接一句什麽。

頓了半秒, 傅裴南便接了句:“打翻了牛奶。”

對麵爽朗地笑了兩聲:“傅總還養貓的啊?”

傅裴南隨口一謅:“嗯, 小土貓一個,七八年前馬路牙子上撿的。”說著,他回身輕輕揉捏她下巴,“不聽話, 皮得很。”

“哈哈哈,聽起來還挺可愛。”

唐珞也沒敢出聲, 翻了個白眼, 手一直往他腰上那點軟肉上掐。

傅裴南一麵繼續通著電話, 一麵單手製服她,讓她雙手扣在他腰上,大大的手掌握住她兩個小小的拳頭又輕輕揉捏。

她手很小,也很柔軟,觸感極佳。

而唐珞自是不安分,雙手從背後環著他腰,見他運動褲腰繩綁了個結,犯欠的小手便伸過去輕輕一拽,把繩結鬆開。

傅裴南扭頭瞥了她一眼,無限寵愛地輕笑了下,回頭繼續通電話。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不知對方說了什麽,傅裴南幹淨而又從容地笑了兩聲:“是啊,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直至唐珞的小手再一次不安分地探入他腰線,見對方要說什麽,傅裴南輕聲打斷了他,“你的意思我聽懂了,這件事我會讓Lucas繼續跟進。今天先這麽聊,我家貓又要造反了。”

對方想來也是個愛貓人士,忍不住笑了兩聲便道:“好啊,那今天先這樣,改天想請傅總吃個飯,希望傅總能賞臉。”

飯肯定是吃不上了。

過了這一陣他就要回上海,沒什麽天大的事兒他短時間也懶得來回折騰。

但這種邀約他不會明確回絕:“好啊,有時間的話。”

掛了電話傅裴南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望著身後瘦小的唐珞。

她纖長的身上裹了一條厚實的白浴袍,不過領口略大,已從一側單薄的肩頭掉落。

傅裴南就這樣看著剛剛還膽大妄為,此刻又裝得人畜無害的唐珞,真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而看了他這模樣,唐珞也忍不住咯咯咯地樂。

傅裴南伸手將她垂落的長發別到耳後:“笑什麽呢?”

唐珞腦袋一歪:“沒什麽,就睡飽了開心。”

唐珞腿很細,傅裴南總覺得自己一隻手就可以把她大腿圈住。他捏著她兩條細白的腿,掌心輕輕摩挲,過了片刻,手上一使力便將她輕盈地抱了起來:“一會兒吃飽了更開心。”

他把她放到了沙發上:“我今天不想動。”

唐珞抬眼望著他,又衝他眨巴眨巴眼:“怎麽辦,我不會呢。”

這已然成了她屢試不爽的擋箭牌。

不會可怎麽辦呢?

隻能是能者多勞嘍。

而正得意著,卻被猝不及防按到了他那裏被按到動彈不得:“再笨,也不至於這也不會吧?”

*

狗男人說得對,睡飽吃足的確會更開心一些。

傅裴南大喇喇坐在沙發上,唐珞跨坐在他大腿上,像一隻裹了水的毛巾一般無一絲縫隙地纏著她。

兩人靜靜抱著喘氣兒,傅裴南忽然伸手拍了拍她屁股:“起來,看看你戶口本帶沒帶。”

“不去,你去。”

傅裴南便抱著她起了身,唐珞依舊考拉抱樹一般纏在他身上。

走到她躺倒的行李箱旁傅裴南緩緩蹲了下來,單手翻開了沒有拉上拉鏈的行李箱:“自己找找。一會兒我再閃了腰,以後沒人伺候你了怎麽辦?”說著,目光寧靜地注視下來。

卻隻見唐珞沒心沒肺地回了一句:“那就找其他人嘍。”

傅裴南聽了氣不過,朝她屁股上猛掐了一把。

唐珞有些吃痛,胳膊卻更加用力地摟緊了他。

隻記得一開始複合時,她總覺得自己和傅裴南都成熟了、體麵了,有了某種微妙的羞恥心,某些言行自然便不會再出現,隻是這一陣卻是越發地沒羞沒臊,隻覺三年年歲虛長。

傅裴南警告似的望著她:“快找,找不出來讓你助理寄到北京來,還記得昨天答應過我什麽嗎?”

唐珞這下倒是有話說了:“你可別誆我,我昨天是喝多了,但我可記得我什麽都沒答應啊。”

“要不我去翻監控?”

他說他想娶她,說“可以啊”的不是她?

他說喝醉了也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說“知道啊”的不是她?

之前家裏養了元帥,兩人有時間又愛天南海北地跑,唐珞便在家裏安了個監控以時時關注元帥自己在家在做些什麽,不過視角隻對準客廳和沙發,並不會拍到臥室。

唐珞再死不認賬,他可真要去把監控翻出來了。

“那個監控還在?不會吧?”

“你先把戶口本找出來。”

在狗男人的威壓下唐珞故作輕鬆地哼起了小曲,仍是那首受廣大幼兒園小朋友喜愛並廣為唱誦的孤勇者,一邊哼一邊翻了翻行李箱夾層,竟一翻便翻到個紅紅的戶口本出來:“哎?竟然在。”緊跟著又立刻撇清道,“不過我可沒想過要和你扯證啊!”

“沒想過?離婚都想到了,結婚沒想過?”

而一想到今天淩晨那一出唐珞便倏地紅了臉:“那我當然要考慮周全了呀。”

唐珞拿了戶口本,傅裴南便也不一直抱著她蹲在地上了,而是起了身走過去把她放到了空空如也的梳妝台上坐下,不過唐珞胳膊依舊慣性似的摟著他脖子。

“是啊,是考慮得挺周全,什麽領證需要什麽證件,結婚證照片什麽顏色,離婚怎麽離,什麽都考慮到了。”說著,他上身微微下壓,兩手手掌把在了她大腿兩側的桌麵上,“那最後有什麽結論了嗎?嫁還是不嫁?”

傅裴南以為唐珞想裝傻充愣到底。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傷了他的心,他估計短時間都不會提什麽結不結婚的事情了。

於是最後那一句話自然也少了幾分求婚應有的深情與蜜意。

他隻是不曾想唐珞腦袋微微一歪望著他,回了他一句:“嫁。嫁你。”

很平靜的回答,他卻能感受到她的分量。

嫁。嫁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於他而言卻有如千斤重。

不知為何,傅裴南略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鼻頭一酸,眼眶瞬間便泛起紅來。

唐珞摟住他脖子又給他順了順毛,像是安慰他一般:“好啦好啦,我想清楚啦,我嫁你。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我也絕不會讓你後悔。”

*

隻記得那一日非良辰、非吉日,沒有取得任何人的同意,也沒有讓任何人知曉,兩個鋼戳“啪—啪—”蓋下來,就這樣,他們都擁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民政局的空調開得有些冷,走出來時便更顯陽光和煦。

唐珞戴著墨鏡,也依防疫要求佩戴了口罩,任頭頂的陽光盡情揮灑在自己身上。

她一手牽著傅裴南,一手迎著陽光,手上揮舞著那兩本仍帶有溫熱餘溫的紅本。

草坪上的白鴿“撲簌簌—”向天邊飛去,她明白這與她在姑姑去世那一日看到的鴿子不同,它們代表著希望。

那是她一生中最平靜,也最快樂的時刻。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她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傅裴南車子停在了門口停車場,陽光將漆黑的轎車曬得暖洋洋的。

那一日傅裴南穿了一件棉麻質感的白襯衫,相比之前的材質更顯出幹淨與年輕,仿佛剛從校園中走出來的模樣。

唐珞也穿了一件白襯衫,長卷發高高在頭頂綁了個馬尾,露出了小而飽滿的額頭。

走到車旁,傅裴南把她壓在了副駕駛車門上。被曬暖的車身抵在她後背,讓她感到舒適極了。

唐珞一雙清澈的眼眸透過墨鏡靜靜落在他臉頰,他像是想棲身吻下來,隻是考慮到不方便摘口罩,最終便隻是寬厚地將她攬進了懷裏。

他用力地將她抱在懷裏,像是恨不能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

她感到他平靜的胸腔下正有力跳動著的心跳,她感到他們的心跳逐漸地融為一體,她能感到一個男人娶到了心愛女人的悸動與想要讓她幸福的決心,她能聽到他在她耳邊說:“我一定不會讓你後悔,一定。”

她回了他一句:“我相信。”

作者有話說:

是的,老唐和老傅就這樣平靜地結婚了。

婚姻是結束也是開始,本文正文+番外預計35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