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 兩人又出發去陸家嘴看辦公室。

今天周日,寫字樓內沒多少人,是個去看場地的好時機。

傅裴南的盛茗資本上海分公司就選址在陸家嘴CBD, 魔都最有名的那幾棟建築之一。

本以為這地方寸土寸金,各大公司搶破頭也進不來, 不過去了才發現寫字樓空置率比她想象中要高,且她一個小十幾人的工作室, 租個二百多平的辦公室便是綽綽有餘,租金也並沒有她猜想中那樣高昂。

唐珞看下來覺得辦公室環境、安保倒是不錯,不過公司選址也不單單是看環境漂不漂亮, 租金能不能接受,還要考慮到員工通勤方不方便, 吃飯方不方便。

而這方麵,唐珞想得遠比傅裴南以為的要細、要遠。

唐珞穿了一條縹緲的黑色紗質連衣裙, 外麵套了一件CELINE的橄欖綠西裝外套, 袖子挽起, 手腕上戴了一條細細的玫瑰金手鏈,顯得手腕又細又白。

她小小的臉上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鏡, 口罩蒙住了大半張臉, 讓人認不出她是誰的同時,通身的氣質又像極了一個溫柔有氣質,做起事來卻有禮有節有手段的女白領。

同行的物業也在猜測這位女士大概是在哪家律所做得出名,如今要拉出來單幹的精英女律師。

唐珞仔仔細細在辦公室逛了一圈。

大辦公室一共二十個工位, 兩側又設有三間單間。

物業在一旁講解道:“這裏一間可以做老板間,另外兩間做會議室。”

唐珞點了點頭。

傅裴南本以為唐珞看了環境不錯, 地理位置更是優越中的優越, 價錢也還可以接受她就會直接定下來, 不成想唐珞看了一圈後卻走到他麵前問了一句:“你們公司員工在這兒午飯一般怎麽吃啊?我看這附近也沒什麽小館,也沒有食堂,難不成天天吃便利店?”

這一句話便直接戳中了傅裴南的痛點。

這附近的食物實在是又貴又難吃,這也是他們公司員工常常吐槽的一點。

不過傅裴南沒回答她這個問題,他還是希望唐珞工作室能開在自己公司附近。

見傅裴南不答,唐珞便又道了一句:“還有你們公司員工一般都住哪兒啊?這附近房租應該不便宜吧?你們公司員工有錢,我們工作室可不一樣,文職崗居多,要麽就要花大半個月工資在附近租房,要麽就要忍受很長的通勤成本,中午還要吃又貴又難吃的飯,一點都不劃算。地點嘛倒是不錯,陸家嘴上班說出去也好聽,不過還是那三個字,跟這些代價比起來呀,就不是太劃算!”

看老婆這麽聰明精幹,傅裴南心裏又癢癢又舒爽。

看來唐珞遠沒有他以為的那麽好騙。

他送唐珞星耀的股份並要求星耀給唐珞開一個獨立工作室,一方麵是希望這獨立工作室能給唐珞更大的自由度,一方麵也是他想收攏人心的手段,沒想到唐珞會真心拿它當一份事業去經營,還說得頭頭是道。

知道唐珞不好騙,傅裴南卻還是抱住了唐珞柔軟的腰肢,死馬當活馬醫地替自己說了句:“工作室就在老公公司樓下不好嗎?到點了可以一起下班,開車找個地方吃飯,吃完一起回家。你平時不在公司,我就在樓上也能替你看著。”

唐珞在他的擁抱與輕聲細語下變得柔軟,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含糊:“老公,你要替我管公司呀?是挺好的,但是要以什麽身份管呢?我是工作室老板,工作室歸屬星耀。雖然那筆錢是你出的,但名義上我才是星耀的股東,大家也不知道你是誰,要替我管也應該是趙謙瑜吧?要不然就是我們倆在員工麵前公開,讓大家知道你是公司的老板……老板娘?老板夫?”

老板夫?

聽了這蹩腳的稱呼,傅裴南瞬間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又聽唐珞那句“要管也應該是趙謙瑜吧”,頗有一番與趙謙瑜沆瀣一氣之感,他隻是後悔當初為什麽沒趁星耀資金鏈斷裂多買進一些股份,成為星耀的第一大股東?

唐珞依舊抱著他的腰,傅裴南也隻是順了順她後背:“老婆說的有道理。”

唐珞繼續道:“辦公室的事我再看看好啦,你還有沒有哪個寫字樓推薦的呀?”

傅裴南被拒絕了一次心裏自然不高興,有些小情緒似的回了句:“沒有。”

唐珞也不慣著,公事公辦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那我問問趙謙瑜好啦。”

而聽了這話傅裴南立刻插了一句:“等等。”說著,掏出了手機,“我問問朋友,應該有吧。”

唐珞:“好哦。”

他身邊在上海開公司的朋友不少,他挑了幾個還算信得過的挨個問了一遍,又是寫字樓環境、又是租金,一問一答的時間費了不少。

傅裴南先是在一旁工位上坐下,見物業一直在旁邊等著,便又起身說了句:“去我那兒坐會兒。”

繼參觀了盛茗資本北京辦公室之後,唐珞又第一次來到了上海分公司。

公司樓層很高,電梯一層一層地升上去。

樓層高視野倒是極佳,站在落地窗邊俯瞰著整座城市,大抵也會有一種征服了這座城市的成就感。

但從實用主義來講樓層高也有不少缺點,一來萬一發生了地震、火災不便於逃生,二來高處空氣並不好,粉塵多,三來電梯再快,上下一趟也需要耗費些時間。

不過他們金融行業向來如此,公司臉麵永遠是第一位的。

周日的辦公室靜謐得落針可聞。

公司空調關著,明媚的陽光透過大片大片的玻璃幕牆暖洋洋地曬了進來。

走過公司前台便是一間大大的茶水間,冰箱裏擺滿了各種飲品,還有咖啡機和冰塊機。

傅裴南問了句:“想喝什麽自己拿。”

“哦。”

唐珞應了一聲,略有些怯生生地走進了茶水間內。

她這輩子沒上過班,之前拍戲也都是古裝戲、年代戲為主,沒拍過職場劇。

她之前倒是常回公司,不過經紀公司氛圍實在跳脫,第一次到了正經八百、嚴肅嚴謹的金融公司便顯出一絲陌生和拘謹。

她走到冰箱前微微彎下腰看著裏麵整齊擺列的飲品,看了半天也沒決定拿什麽,且有些羞於做出拿的這個動作。

而是在這時,傅裴南一點腳步聲也沒有地出現在她身後,學著她微微彎下腰看著冰箱裏麵的東西,一臉疑惑地問了她一句:“看什麽呢?”

唐珞嚇了一跳,不過在安靜的辦公場所也不好大聲怨怪,哪怕今天辦公室裏早已空空如也。

她不輕不重打了他一下:“嚇死我了。”

“你是在拘束嗎?”

唐珞在墨鏡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是拘束怎麽了?畢竟喝人最短!

傅裴南伸手揉了揉唐珞腦袋:“你老公是這兒老板,你拘束什麽?”說著,打開冰箱門拿了一瓶蜜桃烏龍茶,“好像公司女孩兒都愛喝這個。再幫我泡杯咖啡,我進去打個電話。”說完把瓶蓋擰鬆了些,把蜜桃烏龍遞到她手上。

唐珞又在墨鏡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不過翻完還是拿下口罩喝了一口。

冰冰涼涼,味道不錯。

周末保潔阿姨不在,咖啡機都沒有人維護,又缺水又缺咖啡豆。

唐珞依舊有些拘謹地翻了一下茶水間櫃子,這才找到了咖啡豆和咖啡杯,打了一杯黑咖啡便像個小秘書一樣端著走向了傅裴南辦公室。

老板間門口是一個秘書工位,唐珞看了一眼,見工位上擺了一排可可愛愛的小玩偶,唐珞知道這些都來自某品牌的小盲盒,可以看出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傅裴南辦公室很寬敞,且視野極佳。

簡約風的辦公桌上擺了一張席位牌,上麵寫著【總經理:傅裴南】的字樣。

傅裴南正背對她立在窗前打著電話,像是在張羅一會兒去看辦公室的事。

“明天不行,明天我跟她都沒時間。”

“下午四點啊……”時間還是晚了些,但畢竟人物業今天是周末時間,沒有為他們加班的義務,“行,那就下午四點好嘞。”

他和上海朋友講話時尾音總是會帶些上海調調,和北京朋友講話又是一口正宗的北京腔,正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掛了電話,傅裴南一回頭便看到唐珞把一杯咖啡放到了沙發前的茶幾上,還說了句:“老板,你要的咖啡好了。”

傅裴南一看便知是小影後戲癮又犯了。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這一次傅裴南帶入也快,走到沙發前端起咖啡碟與咖啡杯抿了一口:“嗯,味道不錯。”

“那我先出去?”

話音剛落,卻見傅老板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不急。小唐,過來坐會兒。”

唐珞低下頭做嬌羞狀,還把鬢角一縷碎發捋到了耳後:“這樣不好吧……老板。萬一被老板娘看到了……”說著,她有些怯生生地走到他正對麵,“怎麽坐呀,老板?”

不等他回答,她一隻膝蓋爬上沙發大膽地跨坐到他大腿上,兩手摟住他脖子:“這麽坐可以嗎?”

“很好。但一會兒把我坐硬了你負責?”

精明如唐珞自然不會為了這點兒女情長誤了正事,問了一句:“我們什麽時候去看辦公室呀?”

“約了下午三點。”

唐珞看了一眼手機,此刻是下午一點。

時間還算充足,唐珞淺淺笑了一下答了句:“這邊又沒有別人,那也隻能我負責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