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酒泉的醫院做了檢查, 的確是有寶寶了,日子推算下來確實是在上海時懷上的。

關於那幾日一直在吸二手煙,有一天還喝醉了酒的事, 醫生說她當時仍在孕五周之內,孩子還未在子宮內膜著床, 所以影響較小,但後期孕檢一定要注意排查才行。

檢查完, 傅裴南找了一家餐廳帶唐珞大吃了一頓,吃完又逛了逛商場。

傅裴南買下羽絨被、記憶枕和一些簡易的廚具,準備回去改善改善生存條件, 又買了些當地很難買到的食物和水果,載了滿滿一車回到了鎮上。

一路車子顛簸, 唐珞路上吐了兩回。

而到了後半段,唐珞才麵色慘白地倒在副駕上入睡, 不過看她眉頭緊鎖, 依舊是不大好受。

甘肅的天黑得有些晚, 到了晚上七點太陽才逐漸落山。

酒店前的院子裏圍了不少工作人員,大家像是剛收了工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慰藉慰藉拍攝之餘的無聊時光。

前照燈明晃晃照進了院子裏, 大家紛紛讓了一條車道出來。

傅裴南降下車窗應了聲“謝謝”,把車開進院內停好下車,便把昏睡不醒的唐珞橫抱起來。

一旁工作人員道:“珞姐回來了。”

傅裴南解釋了句:“暈車吐了一路,吐完就睡過去了。你們喝, 我們先上去了。”說著,抱著她上樓。

回到房間, 傅裴南輕手輕腳把唐珞放到**掖好了被子, 腦子裏想的第一件事是如何讓這裏的條件改善得好一些。

他問過酒店能否升級房型, 不過唐珞所住的套房已經是整個酒店最好的一間,連導演都隻是住了一間大床房。

也想過在附近買套房,隻是這棟六層樓的賓館已經是全鎮最好的建築……

他把買回來的物品歸置了一下,而到了十點多鍾,唐珞總算蒙蒙醒來。

她麵色從蒼白到蠟黃。

暈車本就是痛苦的一件事,何況又是在孕期。

看著這樣的唐珞,傅裴南隻有心疼,但他說過會尊重唐珞的選擇,他就一定說到做到。

傅裴南走到床邊問了一句:“好點了嗎?”

唐珞毫無血色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怪不好意思地道:“剛剛好像吐在車上了,是你朋友的車吧?”說著,吐吐舌頭。

所以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關心那輛車?

傅裴南回了一句:“小事兒,到時候給他提一輛新的。”

“我有點口渴。”

傅裴南便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又把她從**扶了起來,讓她仰坐在**:“中午就吃那麽點東西,一路上還都吐出來了。餓不餓啊,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想吃……”唐珞想了想實在沒什麽想吃的,但餓也是真的餓,“要不老公,你出去隨便買點什麽回來吧,你買啥我吃啥。”她睜著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衝他眨眨眼。

你買啥我吃啥。

一句話給他心疼不行。

原本因為淩晨一點吃不到一碗冰粉又哭又鬧的小祖宗,現在好像遭人虐待了似的平白變這麽乖巧。

“行,那我出去看看有什麽好吃的。”說著,傅裴南伸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見她睡出了一身冷汗,便又把被子給她掖好,“被子蓋好,不要著涼了。”

唐珞乖巧地蓋緊了自己的小被子:“嗯。”

*

鎮上路也不好開車,好在今天去市裏買了件衝鋒衣回來,他便套了件衝鋒衣出門覓食。

唐珞還勸他買條秋褲,他沒聽,這輩子就沒穿過那玩意兒。

鎮上沒太多店,不過當地的牛羊肉確實不錯,傅裴南打包了兩碗羊肉湯,打包了一碗炒飯,又買了些小菜回到了酒店。

套房內沒有餐桌,兩人隻能坐在茶幾前吃。

一道涼拌菜酸酸甜甜,唐珞像是很喜歡,黃瓜、千張、金針菇、粉絲等菜拌在一起,唐珞卻偏偏把千張一根根地往外挑。

傅裴南看著奇怪,問了一句:“千張為什麽不吃?你不是最喜歡豆腐、豆幹兒這種東西了嘛,我剛剛還叫老板多加點千張。”

唐珞隻是搖搖頭道:“不知道,反正現在一想到豆子的味道就想吐。”說著,夾著一些菜,“老公,你幫我把這根千張夾走。”

傅裴南便把那一根挑走,扔到了桌上。

唐珞滿足地一口吃下去,說了句:“可能是被不愛吃豆子的基因侵入了吧。”說著,唐珞看向他。

是的。

他就是那個不愛吃豆子的基因。

唐珞不知從哪兒刷來的,又來了一句:“你知道嗎?夫妻相、夫妻相,說夫妻相其實是從妻子懷孕開始的。女性妊娠期間會和胎兒交換DNA,胎兒的DNA裏肯定就有老公的DNA,而且這DNA最長可以在妻子身體裏遊離十年!”頓了頓,“所以一孕傻三年,其實就是被傻逼老公的DNA侵入了!”

傅裴南:“……”

萬萬沒想到這件事還能被廣大女性同胞們解讀成這樣?

傅裴南聽了驚得半天說不上話來。

又看了看身旁唐珞,卻覺得自己老婆倒是越看越冰雪聰明,伸手摸了摸她看著很是聰明的小腦袋瓜:“小唐寶寶,我說你最近怎麽越來越聰明了,原來是被我的基因侵入了。”

唐珞——Yue。

吃完了飯,時間已是晚上十點。

傅裴南在一旁收拾殘局,唐珞則在房間內輕輕走動著消化消化。

為了唐珞睡得安穩,傅裴南一進門便拉了窗簾,待傅裴南收完桌子,唐珞便走到窗邊道:“老公,給你看個東西。”說著,痛痛快快將窗簾向兩處拉去。

傅裴南側目過來,而窗外竟是漫天的繁星。

不舒服了一個下午,睡了一覺總算緩過來,好不容易吃了點東西唐珞臉上,泛著天真又燦爛的笑容:“好看吧。我說過這兒可以看到星星。”

傅裴南笑了一下:“好看。”

“所以在這兒養胎其實也挺好的,讓寶寶看著繁星、荒漠還有壯闊的日出和日落,看到這些我也會心曠神怡,這樣的胎教不好嗎?”

傅裴南“嗯”了一聲,又道:“今天問過醫院了,之後萬一有什麽突發的狀況,他們可以派直升機來接。我看附近有一個廢棄的廣場平時也沒什麽人去,我明天問問,看到時候直升機能不能直接停在那兒。”

“好哦。”

“或者我買個直升機停那兒。”

“不用啦,在這邊取景也就一個多月,之後又要去東北了,呼倫比爾高原。”

*

第二日一早唐珞便複工拍戲。

經幾日相處,傅裴南也成功通過“華子社交”和劇組演員、工作人員們混熟,有時大家大半夜要去吃夜宵,唐珞躺在**懶得動,說不去,大家還會問一句“南哥呢?南哥來不來?”

傅裴南在這小鎮也待得苦悶,平日裏沒什麽消遣,隻要大家一喊,哪怕唐珞不去,他自己也要去跟大家喝點小酒回來。

唐珞也是神奇。

傅裴南總覺得她才是個嬌氣包,但隻要攝像頭一開,她在大沙漠裏奔跑、翻滾,什麽都不在話下。

他們之前約法三章在先,懷孕的事一不告訴劇組,擔心大家看她是個孕婦拍戲時放不開手腳,二不告訴父母,他家裏若知道了,估計是不會容她繼續在大沙漠裏拍戲。

傅裴南全都應了。

即便心疼老婆、心疼孩子,但他還是在唐珞的耳提麵命與百般說教之下,接受了生不生育的自由在女方那裏的事實。

不過唐珞也答應了他,一定會在保護好孩子和自己的前提之下繼續拍戲。

一日一早,導演要去取沙漠日出的景。

隻不過是取景,並不需要演員入鏡,但聽說了導演第二日要拍日出,越野車都租來了兩輛,唐珞便還是叫導演第二天出發時喊她一起,她也想去看。

秋末初冬,甘肅的天一天天地涼了下來,尤其清晨。

第二日四點鍾的鬧鍾一響,唐珞便迅速起床,還搡了搡身旁熟睡的傅裴南:“導演他們要去拍日出,我讓導演叫我一起了,你去不去?”

傅裴南睡得有些懵,但還是迷迷糊糊起來穿衣服,穿完了才問:“去哪兒啊?”

“去看戈壁日出!”

唐珞一周前在網上下單了兩人的羽絨服,隻是這一片交通不便,快遞也來得很慢,上一次的網購經驗告訴她起碼要兩周才到。

唐珞穿了一件襯衣,套了一個帽衫,外麵又套了一件加絨的衝鋒衣。

隻不過有一種冷叫老公覺得你冷……

傅裴南總擔心唐珞受凍,把自己的衝鋒衣也脫下來套到了唐珞身上,把唐珞裹得像企鵝。

狗男人。

之前總嫌她自己不穿厚點,到了外麵一冷非要搶他外套穿,結果一有了寶寶自己主動就把外套上交上來了。

看來寶寶才是親的,老婆都是撿來的。

見唐珞站在鏡前拿眼睛斜自己,跟個斜視兒童似的,傅裴南秒懂她又在想些什麽,先發製人道:“瞪我幹嘛?我是擔心你有了寶寶體抗力弱,本質上還是擔心你。”

唐珞輕嘁了聲。

兩人戴好帽子便下了樓,與拍攝團隊一同乘坐越野車出發。

一路上風很淩厲,一行人在天仍漆黑時出發,到了最佳取景地點等了一會兒,便見一望無際的戈壁灘邊一道火紅的天光破曉。

一輪巨大的太陽緩緩升上來,整片天空像一個碰倒了的調色盤,什麽火紅的、深紫的、橙黃的、天藍的顏色全部攪在了一起一層層翻湧。

攝影師扛著相機追逐,傅裴南則緊緊摟住了身側的唐珞,風撕扯著他們的臉頰和頭發。

兩人一同看過的美景不少,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地震撼。

太陽徹底地升了上來,方才的濃墨重彩也開始漸漸地褪去顏色,美好的事物總那麽短暫,她隻願枕邊之人能夠平平淡淡、長長久久。

日出結束,大家都有些悵然若失。

唐珞穿著一件肥大的橙黃色衝鋒衣,頭上隨手挽了一個丸子頭,高高抬頭望向他,不知為何眼裏竟飽含了淚水。

傅裴南淺淺笑了一下,閉眼吻了下來。

唐珞,我愛你。

作者有話說:

今天算是實打實的雙更啦。

各位大佬們原諒我平時工作日更得少,實在是一下班回來就累癱了……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