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這廂在我們的勸說下跟頭巾女孩又恢複家庭集體約會模式,日常兩人也膩歪著時常發發短信打打電話,聊得無比認真。號稱要開啟專情模式的喬伊還在一個月之後暫停了登錄婚戀網站,算是對頭巾女孩的一個交代。但因為這種傳統的家庭並沒有男女朋友一說,而喬伊也鐵了心要培養點結婚的感覺才訂婚,所以兩人就這麽沒名分的處著,倒也算和諧。

轉眼到了年底,兩年未回國的我終於決定趁假期回家度個假。為了使十幾個小時長途飛行物有所值,我在國內一待就是一個月。

期間大衛他們發郵件到我的私人信箱,宣稱喬伊與頭巾女孩的關係出現狀況,因為少了我這個軍師,喬伊隻能向著牆壁丟石頭,如果彈回來就表示要繼續交往,如果直接掉下去就是要分手。當然這隻是大衛他們的誇張描述,而且如果喬伊真選擇去丟石頭的話,八成也是他們出的騷主意。

不過我那會正在國內過著每天吃飽了睡,睡夠了繼續吃的閑散生活,對喬伊的事情也多少有點鞭長莫及。而且那陣子 JK 同學突然開始逼婚,希望我能趁在國內期間采購好婚紗和結婚用品,回去後直接去辦婚禮,我自己也處在人生的迷茫階段,自然也沒有心思給別人出主意。

其實我那段時間一直在想,婚姻到底是什麽?為什麽執著如史蒂芬者,在那麽小小的年紀就如此篤定地相信對方是終生的伴侶,毫不猶豫地走向它?為什麽當初一見鍾情的愛情如喬伊和格蘭,卻也還是不能敵過“**”二字,最終以分手告吹?那些結了婚的人,真的幸福嗎?還是隻是因為有了共同的財產,有了孩子而選擇繼續生活在一起?

可惜的是沒有人給我答案,國內的親人朋友全都熱情地詢問我的婚期,卻沒有任何人能明白我對婚姻的恐懼。

近兩年的分離,已經讓我學會了如何去一個人生活,如何去降低對對方的期望來避免跌入失望的深淵,如何漸漸地減少對對方的依賴不要成為對方的負擔。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你就會開始不自覺的懷疑,我們真的沒有彼此不可以嗎?我們的感情真能維係我們走完這一生的時間嗎?

與喬伊婚前的迷茫不一樣的是,擋在我麵前的不是畏懼**的缺失,而是畏懼未來的不確定性,畏懼那一紙一世相守的承諾。

那段時間,我甚至有點害怕接 JK 的電話,害怕一切關於結婚問題的探討。之前給喬伊做情感“谘詢”的時候,我曾經笑話說他是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裏假裝外麵的世界並沒有那些煩擾,但現在想來,當初的我又何嚐不是把自己封閉起來,用消極的方式在麵對結婚這件事情呢!

就這麽渾渾噩噩地在國內待了一個月,到走的那天也沒有下定決心要去結婚,自然也沒有準備任何東西就飛回了美國。

那會喬伊與頭巾女孩已經基本不再聯係,我一回去,大家自然很熱情地把一個月當中發生的各種事情的原委給我講了一遍。一群人眉飛色舞的講了好幾天才算講完,真讓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太無聊,提前預先演練了整個故事,才能這麽流暢詳盡地跟我描述所有的細節。

大致情況就是喬伊跟頭巾女孩的家人都已經非常熟絡,基本上每周都會去拜訪一次,對方爸爸媽媽幾乎都要把他當成兒子看待,每次各種美食甜點和水煙恭候著,在某種程度上也開始讓喬伊樂不思蜀。

不過在與她家人關係不斷升溫的時候,喬伊對頭巾女孩的感情卻沒有太多質的飛躍,反倒越相處越像朋友,很舒服卻沒有什麽男女間應有的渴望。期間發生各種小事情讓喬伊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年齡大了,不懂得如何去愛了,後經證實可能還是因為頭巾女孩對於喬伊來說吸引力還不夠大。又恰好此時對方父母也開始慢慢將二人的婚事提上日程,倍感壓力的喬伊方才從一場“多認識一個女孩就多認識了一大家子朋友”的美夢中醒過來,雖然多有不舍,最終還是慢慢地斷了聯係。

我那段時間自己有心事,除開他們講給我聽的,基本上也沒有追問太多細節。等喬伊和頭巾女孩的一段往事基本塵埃落定的時候,我才輕描淡寫地跟大夥宣布我可能馬上要結婚了,一時間讓眼看被喬伊的情事耗盡了八卦**的小夥伴們又精神振奮起來。

“可能是多大可能?50% 還是 90% 的機會?馬上有多馬上?明天,下個月,還是明年?”大衛馬上拋出一大堆問題,其它人也瞪大眼望著我,等著我的詳情。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把私事拿出來跟大家一起討論的人,所以隻是很簡單地匯報了一下現況:“JK 不是明年初就搬來加州了嗎?他建議在畢業前把婚禮辦了,我還沒同意,所以現在是 50% 的機會。最快就是年底,距現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什麽?一個月哪夠準備一個婚禮呢?”如赫不無擔憂地表示。

美國女生通常會花一整年的時間來策劃婚禮,自然不能想像在這麽短時間內能解決婚紗、場地、樂隊、餐食等等一係列的問題。

“這個不是關鍵吧?!去拉斯維加斯登記的還有當天就結婚的呢!不過 Yan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喬伊關切地問。

“我現在恐怕有點婚前恐懼症,不過沒關係,給我些時間就能想明白的。”我遠比喬伊要理智,也不大能被別人的建議左右我的決定,所以覺得在這件事情上,關鍵還是自己的決定。

“不管你最後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支持你。如果你任何時候想要跟我們探討婚姻的意義,我和史蒂芬隨時都可以回答你的問題。”大衛很仗義地拍著我的肩膀說。

其實我對這群朋友感恩的地方就於此,雖然平常各種玩笑,但遇上正事的時候還是應該保持距離的時候保持距離,需要給意見的時候能積極出主意,在適當的時候保持沉默,但永遠在後麵做你堅強的後盾。

那對我來說是人生最彷徨的一個星期,作為技術控的我在網上找了很多關於婚前恐懼症的資料,關於人生的選擇的心靈雞湯文,甚至做了一些是否真正愛你的伴侶之類的心裏測試。

最後幫我下定決心的,竟然隻是這麽一句話:“如果不是因為不愛,那為什麽要因為畏懼而停滯不前呢?”到現在我早已經想不起這句話的出處,但當時就是這句話讓我下定了結婚的決心。誰也不能保證將來會發生什麽,那就珍惜當下能夠一起攜手走的時光吧!

那一周我多少有點“閉關修煉”的意思,所以最後我宣布決定要結婚了的時候,大家紛紛過來擁抱我,好像我獲得新生了一樣。

不過雖然他們不說,我還是從他們的眼神裏看出了擔憂。大衛、喬伊他們都見過 JK,大家也都在一起玩過,所以他們多少覺得在結婚這件事情上不便於給我負麵的影響,但我知道美國人們大多講求“追隨你內心的最真實的想法”,對於我這麽倉促地決定結婚,大家其實都不會 100% 支持。

“沒事,我會幸福的,至少我現在是幸福的,將來我也會努力去幸福的。”想通了的我反過來勸慰大家。

後來的一個月,就進入了緊張的婚禮籌備期,我的空閑時間全部被婚紗、婚禮流程、禮堂裝飾、賓客等等一大堆的時間占據著。而大衛他們那群人,也開始了他們的籌劃,每當看到他們兩三個湊一塊說悄悄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幾個人是在商量給我買什麽禮物,怎麽辦婚前單身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