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1樓，蘇以韻在門口跟顧北城道了別說了謝，就進了自己房間。

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充上電。

脫下外套，蘇以韻站在窗邊向外看風景。

窗外是一片花園，和一條寬闊的馬路。馬路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霓虹燈閃耀如白晝。這個城市，從來不缺人。缺人的，是蘇以韻的心。

看了一眼牆上的鍾，晚上八點半。

還很早。

她打算去洗一個澡。

手忙腳亂的放水，然後又用塑料袋包上受傷的手，蘇以韻一腳踩進了浴缸。

這種感覺，就像久旱的魚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水一樣。蘇以韻把頭沉進水裏，感受這久違的缺氧的感覺。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當全身所有的細胞都投奔求生的欲望時，就不會再有力氣去想不該想的人了。

半小時後，她發現由於長期泡在水裏，身體已經漸漸發白起了水皺，這才起了身。

沒事做。

找不到有什麽事情可以拿來消遣。

這是她最近手上之後的常態。空虛而無聊。

確切的說，是慕皓軒消失她生活以來她的常態。

回到客廳，毫無興趣的打開電視，深夜的節目總是無聊而低俗，蘇以韻決定還是去睡覺。

手機靜靜的放在床頭邊，沒有任何異樣。

蘇以韻就這麽站著，目光死死的盯著它，咬著牙，好像在努力控製某種情愫。三秒之後，左手緊攥的拳頭突然鬆開，蘇以韻泄氣，哀歎一聲，終究還是拿起手機。

開機，點開短信箱，裏麵靜靜的躺了兩條未讀信息，均來自慕皓軒。

“你在哪？”

“接我電話。”

“我們談談。”

不超過五個字，直白的透露出他的霸道。

為什麽？蘇以韻情緒突然有些波動，為什麽你就覺得我一定要聽你的？為什麽你就覺得我被你吃的死死的？

激動的閉上眼睛，蘇以韻實在是難以忍受這種感覺。

思索再三，蘇以韻顫抖的睜開眼，用單手打出短信，發送回去。

她發的是：“你在國外？”

對方很快回複，“是”

下一秒慕皓軒的電話就進來了，蘇以韻按下掛斷。

“接我電話好嗎？”

“我們分手吧。”

對方再次打電話過來，蘇以韻繼續掛斷。

“我準備回來跟你解釋的。”

“不必了。”

然後手機再次關機。

這個夜晚，對蘇以韻來說，格外難熬。甜蜜和傷痛一齊侵襲著她，讓她無法冷靜，趴在被窩上嚎啕大哭起來。

分手不是她的本意，她隻是格外討厭，這種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就地獄的感覺。

隨時，都能摔得粉身碎骨。

*

翌日，伴隨著天氣預報的播放，蘇以韻漸漸轉醒。

“從西伯利亞來的冷空氣將於今晚登陸我市，屆時我市可能會迎來這個冬季的第二場大雪。”

又要下雪了？

已經穿戴完畢的蘇以韻又從衣櫃裏拿出了一件羽絨背心，穿在了羊毛衫裏麵，然後又圍上圍巾。猶豫了一下，看著衣櫃裏靜靜躺著的一雙兔毛手套，終究還是沒有拿起它。

右手完全不能動，怎麽給左手帶手套？

算了，就插兜裏吧。

關上衣櫃門，蘇以韻一眼從門口的鏡子裏就看到了自己的臉。削瘦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和掩蓋不住的浮腫的雙眼。

剛剛她在衛生間擦了消腫眼霜，又去廚房衝了一杯黑咖啡，浮腫的眼皮卻絲毫不見減弱。

算了，就這樣吧。

整理好手提包，蘇以韻換鞋出了門。

和昨天一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顧北城站在自家門口環胸看著她。蘇以韻已經不再驚訝，笑說，“我今天可沒有起很晚！”

顧北城看著她，沒有笑，反而皺起了眉頭，“哭了？”

他聲音寡淡，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感。

蘇以韻一驚，違心回答，“沒有啊。

這語氣，虛的她自己都不行。

顧北城立馬拆穿，語氣調侃之中帶點戲謔，“眼睛腫的跟饅頭一樣，還撒謊。”

蘇以韻臉一紅，有點掛不住，“走啦！”她抬腳往電梯走，“再不走又要遲到了！”

她的樣子可愛，走起來像個企鵝。

顧北城在後麵看她的背影，無聲的笑了。

走出樓，沒有下雪，但是卻很冷。侵入骨頭裏的那種冷。

蘇以韻把手放進口袋裏的動作落入顧北城的眼裏，他挑眉，“怎麽沒帶手套？”

蘇以韻笑著把右手舉到他眼前，“被包成了粽子怎麽戴手套？”

顧北城若有所思，沒有說話，徑直就往車邊走。

到了車上，暖暖的，和那天一樣，有早餐。

蘇以韻一邊吃著一邊提問，“你怎麽每天都起這麽早？專門出去買早餐嗎？”

顧北城開車點點頭。

蘇以韻，“真厲害，我都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然後過了一會兒又說，“應該要像你學習，健康生活。”

聽到這話，顧北城側目看了她一眼，對方正在埋頭吃早餐，沒有注意到他，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

到了公司，蘇以韻照舊心含愧疚的坐在一邊玩手機看雜誌，然後偶爾抬一眼埋頭工作的顧北城，發現他杯子裏沒水了，就起身給他斟水。

顧北城光一個上午，就喝了六杯水，跑了三趟廁所。這一次，剛完工手上的作品，就又要跑到衛生間去。

洗手的時候，小南走了進了，一起的還有西裝男。

西裝男跟他打了個招呼，顧北城隨意回應，準備離開的時候，西裝男好像想起來了什麽，突然表情豐富的說，“你小子不錯啊，竟然勾搭到設計師了！”

顧北城一聽到這話立馬就不悅的皺起了眉，沒有應答抬步準備離開。

然而沒想到的是西裝男卻再次開口叫住他，“誒，我還沒說完呢！”他走到顧北城身邊，手攀上他的肩，“說真的，要不要給幾個給你幫忙？撮合你們一下？”

他說的諂媚而且越界，讓顧北城的語氣一下子就冰冷了下來，“管好你自己吧！”

然後抬步離開。剩下西裝男立在衛生間門口，表情吃癟。

小南目睹了眼前這一切，走過去，對西裝男語氣也變差了起來，說，“你就少管點別人的事吧！”

顧北城回到製作室，看到蘇以韻，突然就有些難受。

難道說，自己真的喜歡上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