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皓軒不容拒絕的在蘇以韻身邊的位置坐下來,看著蘇以韻血肉模糊的傷口,心裏實在是有些難受,刺痛刺痛的。
身邊的躺椅被壓了下去,蘇以韻不用抬頭也知道是慕皓軒坐了下來,於是她不自在的朝旁邊挪了一下,拉開了與慕皓軒的距離。
慕皓軒眼瞳微眯,有些危險的氣息,看來她還是在生自己的氣。轉而一想,整件事情,終究還是是自己做錯了不是嗎?於是歎了一口氣,不容分說的,大掌直接把蘇以韻攬到了自己的懷裏。
起初蘇以韻還在鬧別扭的反抗,想要掙脫他,但是由於自己隻有一隻左手是完好可以用力的,加上自己力氣本來就比慕皓軒的力氣要小,所以就算反抗,也隻是蚍蜉撼樹,根本拿慕皓軒沒轍。
醫生將藥水和醫用品配好,轉身放到蘇以韻麵前的移動桌子上的時候,正好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出於幫一下吵架的小年輕的老頑童思想,醫生嚴肅開口,“別動咯,我要開始治療了。”
此話一出,蘇以韻不敢再動,嘟著嘴巴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由慕皓軒抱在懷裏。
而另一邊的慕皓軒呢,緩緩的勾起了嘴角,將蘇以韻報的更緊了。
“我先拆線,然後再看傷口的深度和具體情況,有點疼,你忍著點。”醫生邊說,手上就邊開始動作,蘇以韻還沒來的及點頭,就聽到嘎嘣一聲,傷口的醫用線被剪開了。
蘇以韻睜大了眼睛,看著傷口裏的一小節斷開的線被醫生平穩的手緩緩用碾子夾出來。
酥酥麻麻的觸感傳來,蘇以韻歪著腦袋,不疼啊!
然後下一秒,蘇以韻就受不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突然傳來,傷口的肉連著線一齊被扯了出來。她咬緊牙關,鼻子上和額頭上,終於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慕皓軒看著她忍痛的樣子無比心疼,空出一隻手,撫上她的額頭,輕柔的拭去上麵的汗珠。
一瞬間,蘇以韻的注意力全部都轉移到了額頭上。他的手,好冰啊!絲絲清涼的感覺沿著每一寸末梢神經傳遞到蘇以韻的大腦,譜寫出一個輕鬆的詞匯。
這種情況下,很快,沒有注意的,醫生已經將所有的半截線頭拆掉了。送了一口氣,醫生命站在一旁的護士將廢棄的線拿走,換了一個新手套,就開始清理蘇以韻的傷口。
蘇以韻屏住呼吸,看著醫生的眉頭緩緩皺起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就等著醫生宣布死刑。
在醫生扒拉了幾下傷口之後,緩緩放鬆,吐出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傷到神經。”
聽到這話,蘇以韻和慕皓軒同時鬆了一口氣,鬼使神差的,蘇以韻突然轉過頭對慕皓軒笑,仿佛是在慶幸傷口的良好情況。一瞬間,冰山融化的聲音在慕皓軒的腦袋裏緩緩流淌——這是久別重逢後,她第一次這樣燦爛的對他笑。
意識到自己的唐突,看到慕皓軒木訥的樣子,蘇以韻慌張的轉過了頭,悄悄紅了臉。
不是吧,這麽快就繳械投降了?
這是,醫生再次出聲“解圍”:“準備開始縫針了,還是向上次一樣不打麻藥?”
醫生的問句一出來,蘇以韻立馬點了頭,上次都熬過去了,這次當然不能功虧一簣。
“這次會比上次要疼哦!”醫生開口提醒,蘇以韻繼續點頭。
突然,慕皓軒霸道有力的聲音插進來,“打麻藥。”蘇以韻並不轉過去看他,隻見他堅定的看著醫生,“麻煩準備一下,決定打麻藥。”
蘇以韻:?
眼看著醫生點了點頭,決定聽慕皓軒的話的時候,蘇以韻立馬掙紮的想要阻止醫生,“我不打!”
然而此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邊攬著蘇以韻的慕皓軒再次打斷,“聽話,別逞強。”
正在戰場上廝殺快要彈盡糧絕奄奄一息卻仍舊不屈不撓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個戰神,他擋在你的前麵,對你溫柔而憐惜的說:“別逞強。”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慕皓軒的語氣溫柔而充滿心疼,蘇以韻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無法拒絕,心中長期以來堅持和逃避的某樣感情,突然就噴湧而出,腦袋裏的一根弦一下子崩開,眼淚像決堤了一樣,開始不停的滴落。
等到醫生注射好麻藥,問蘇以韻有沒有感覺的時候,抬頭看一眼她,發現她淚流滿麵哭的不成樣子的時候吃了一驚。
“怎麽。怎麽哭了呢?”醫生嘟囔著,“上次沒打麻藥那麽疼也沒見你哭啊!”
聽到醫生的話,慕皓軒才意識到懷裏的這個小女人竟然在哭。他低下了頭看她,隻見她梨花帶雨滿臉淚痕,好不可憐。
“唉。”慕皓軒歎了一口氣,伸手擦掉她的淚水,輕聲說,“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他知道她委屈,他知道她心裏不舒服,看到她哭泣的模樣他的心裏無比心疼,隻覺得有個什麽東西正絞著他的心髒。於是他收緊了手臂,更用力的將她擁在自己的懷裏。
蘇以韻聽到他的話,哭的更厲害了,不一會,慕皓軒的胸前的衣服就被淚水浸濕。
而一邊作為有專業素養和多年從醫經曆的老醫生,什麽樣的病人沒見過?他完全隔絕了蘇以韻和慕皓軒的“親親我我”,認真一針一線的縫合著傷口。五針過後,醫生收了線,認真包紮了傷口後,輕鬆的說:“好了!”
慕皓軒輕聲對醫生說謝謝,然後悄悄的空出一隻手,給徐凱揚打了一個電話,叫他過來接他們。
懷中的蘇以韻哭累了,加上疼痛,已然疲憊的睡去,隻能等徐凱揚過來開車了。
醫生自顧自的走出屏風,回到了桌子前開藥單,一出去,就看到急診室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男人——顧北城。
他手上正拿著劃好價的醫藥單,目光直直注視著屏風後麵的慕皓軒和蘇以韻,目光灼熱的像是要剜出一個洞來。
老醫生搖搖頭,歎了口氣,坐到自己的辦公桌上什麽話都沒有說。
片刻之後,顧北城抬步走到辦公桌前,將手上的藥單放在桌子上,然後轉身,毅然決然的離開。
醫生低頭一看,醫藥單已然被揉的皺皺巴巴,還有浸濕的汗漬。
看來,他已經站在這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