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韻倉皇逃出了天紡,走在冷冰冰的冬天的雪地裏,不知道該去哪裏。

今天是周五,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想到這裏,蘇以韻突然由衷解脫。她大庭廣眾之下吼了馮華一句,沒有任何解釋的就這樣跑出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再麵對馮華。

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蘇以韻跑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上圍巾,風呼呼的從衣領往脖子裏麵灌著。

她從來都是一個很怕冷的人,但是相較於心上的寂冷,她甚至完全感覺不到冷風的存在。

指間的關節用力的發白,手上的請柬被緊緊捏著,蘇以韻經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要把它丟進去。

為什麽可以這麽殘忍?原本蘇以韻還抱著或許有那種他其實隻是放的狠話的期待,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並且高效的一塌糊塗。

蘇以韻麵如死灰,漫無目的的走在馬路上,沒有方向,沒有力氣。

手機突然在口袋裏響起,蘇以韻不想接。直到鈴聲吵的蘇以韻受不了了之後,她才感覺到有些煩躁。

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手機,來電是時白眉。她打電話來的原因蘇以韻心知肚明,正猶豫著要不要接電話的時候,突然電話自動掛斷了。

真及時,不用管了。

正準備把手機放回口袋的時候,突然又響了。

這一回不是時白眉,而是方修傑。歎了口氣,蘇以韻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掛斷鍵,他當時也在場,對於蘇以韻的這個行為應該會理解吧!

蘇以韻這樣想著,但是下一秒,又覺得自己的真實討厭,憑什麽要求別人理解自己?

冷笑一聲,蘇以韻仰頭看天,天下之大,怎麽就沒有一個適合蘇以韻的地方?

掛斷電話後,方修傑沒有再打電話來,蘇以韻鬆了一口氣,然而半分鍾後,電話再次響起。

如果現在能夠打人的話,她真的想揮出一拳來發泄一下。為什麽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待著呢?

不耐煩的看向手機,蘇以韻原本想要直接掛掉的,但是看到來電顯示上又換了一個人,變成了顧北城。

如果是顧北城的話,蘇以韻真的不忍心直接掛掉。

她選擇故伎重演,等到電話自動掛斷後,她將手機關機了。

這樣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同樣的把戲在顧北城的麵前使用了兩次,聰明如他不可能不會發現。前一次,他坦然原諒她,這一次,她不會再奢求他的原諒了。

世界終於恢複了安靜,蘇以韻將手機放回口袋中,指尖捏著那封訂婚請柬漫無目的的在路上繼續走著,穿過了一行又一行人行通道,過了一條又一條的馬路,等到天都黑了,蘇以韻驟然抬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慕氏。

身體不由自主的僵住,熟悉的樓層正亮著她熟悉的燈光,裏麵隱隱透露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和熟悉的人。

蘇以韻有些呆了,緊捏著手上的請柬,有一瞬間突然很想衝上去質問慕皓軒,他到底想幹什麽?

一切都來的太突然,從他們莫名其妙的吵架,到慕皓軒和模特女上頭條蘇以韻前去宣告主權,然後就是梁潔在慕宅的出現、慕皓軒突然的憔悴。。。直到昨天晚上突如其來的深吻和發怒,以及今天如此高效的訂婚請柬。

蘇以韻不知道,這一係列的事情中,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而慕皓軒想要的和想說的,又究竟是什麽?

有一瞬間的衝動,蘇以韻很想要上樓把一切事情都問清楚。她欠慕皓軒一個解釋,而慕皓軒同樣,也欠她一個交待。

誰說他們已經兩清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完。

淩冽的冷風不同的往蘇以韻的衣領裏麵灌,她脖子的皮膚已經被吹得毫無血色。

同樣沒有血色的,還有蘇以韻那隻緊捏著請柬的右手。

緩緩的,蘇以韻抬起手,將請柬打開,內裏的奢華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請柬內部做的和外觀一樣,都是掩不住的奢華感。外觀是大紅的底色,內裏是金黃的底色。

多喜慶啊!

從剛剛收到請柬的一刻,直到現在,蘇以韻才真正意義上看了這份請柬。

看到慕皓軒和梁潔的名字印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蘇以韻覺得最難受的時候,當那個熟悉的筆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才是蘇以韻感到窒息的一刻。

大氣揮灑的筆尖,淩冽瀟灑的字跡,不是慕皓軒的還能是誰的?

心慢慢的沉了下去,理智回籠,想要上樓質問慕皓軒的衝動**然無存。

他不知道慕皓軒寫下自己的名字的一瞬間是怎樣的心情,她隻知道自己的此刻心灰意冷。如果還有感情,又怎麽會這麽殘忍?

三個人的名字擺在同一張意義非凡的請柬上,昔日情人的邀請函由當事人親手書寫,這是一種怎樣的大氣和灑脫?又是怎樣的殘忍和宣告?

元旦那天舉辦訂婚儀式,新年的開始有一個好的開端。有人歡喜有人愁嗎?

蘇以韻冷笑一聲,慕皓軒,如果讓我心碎讓我死心是你最終的目的的話,那麽你做到了。

隨手將請柬塞進自己的口袋裏,蘇以韻轉身開始奔跑在這黑夜無人的街道上。

她要遠離慕氏,遠離慕皓軒,遠離和慕皓軒一切事情!

她奔跑著,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冷冽的風吹在她的臉上,像刀子一樣狠狠刮著,鮮血滲出來滴在她跑過的路上,但是她卻絲毫不覺得疼。

跑到了自己家的小區樓下,蘇以韻終於停下了腳步,開始大口喘著氣。

好久沒有像這樣跑過了,仿佛可以隨風跑掉所有的難受。這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無比愜意。

蘇以韻休息好了,呼吸均勻後,她撥一撥自己的頭發,這才想起來,她出來的時候拿包,而家門的鑰匙在包裏。

沒有鑰匙怎麽進門?

蘇以韻呆站在原地苦笑一聲,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大概就是她吧!

一夜之間,一夕之間,她不盡失去了愛情,傷害了友情,現在竟然連避風港都沒有,隻能流浪街頭。

蘇以韻看著小區的人和景,隻覺得熟悉又陌生。

這個城市,真的沒有她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