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韻生病了,發燒四十度正感冒,現在在我家。”

慕皓軒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正在開會。

手機靜音,短信自動彈出來落入他的眼簾。坐在會議桌上威嚴十足的男人突然身形僵硬,手機關節緊捏的發白,嘴唇緊抿著,表情瞬間陰冷。

這讓正在做報告的總經理突然害怕起來,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麽嗎?

站在慕皓軒身後的哈雷也看到了這條突然蹦出來的短信,戰戰兢兢的總經理,對他使個眼色,示意他繼續說。

總經理這才擦去額頭的汗,繼續平穩的坐著報告。

剩下的會議慕皓軒始終呈現著剛剛的狀態,完全沒有再認真聽。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會議室的人已經空了,隻剩下依舊站在他身後的哈雷。

“人呢?”

他轉頭詢問哈雷。哈雷恭敬作答:“開完會我就讓他們都走了。”

自己發了半天的呆,什麽都沒有聽到。

慕皓軒微微點頭,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

突然眼前遞來了一件自己的大衣,慕皓軒疑惑的看向哈雷。

哈雷:“小姐不是生病了,您不去看看嗎?”

腳步頓住,四十度的高燒,她一定很難受吧。慕皓軒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樣,有些發疼。

他伸出手,推開哈雷拿著大衣的手,淡淡開口:“不去。”

再次抬腳,鋥亮的高級皮鞋踩在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的響聲漸漸遠離,慕皓軒一步不停的走出會議室,留下哈雷站在原地為自己主人操碎了心。

這兩個人,真是相愛相殺!

*

回到辦公室,徐凱揚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慕皓軒把文件夾放到辦公桌上,雙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問:“來辭職的?”

沙發上,徐凱揚眼神空洞的盯著一片漆黑的電視機,淡淡的“嗯”了一聲。

“準備回醫院?”慕皓軒又問。

“不。”

徐凱揚的回答出乎慕皓軒的意料。

“那要去哪?”

停頓了許久,徐凱揚才訥訥的回答:“申請了伯克利進修,這個月offer應該就能下來。”

他回答的漫不經心,慕皓軒卻再度驚訝了。他轉身看向自己有些頹然的弟弟,不知道他受了什麽刺激,好不容易逃脫了他母親的控製,怎麽又要回到美國了?

慕皓軒盯著徐凱揚看了晌,回過頭來,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向遙遠的天邊,問:“決定了?”

“嗯。”徐凱揚回答的很幹脆。看來他知道過去會發生什麽,慕皓軒有一瞬間的動容。

他知道,在他和霍錦的感情中,他終於不再選擇坐以待斃了。

不再勸說什麽,著對於他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情。

踱步走到沙發邊坐下,慕皓軒問:“什麽時候走?”

氣氛突然不再凝重,徐凱揚莫名一笑,勾勾嘴角看著自己的大哥,調侃道:“不急,起碼要參加完你的訂婚典禮,見證了你的幸福後再走吧。”

不是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慕皓軒也極其輕蔑的一笑:“好啊,順便再把你們也聚在一起,努努力,說不定雙喜臨門。”

果然,提到霍錦,徐凱揚的臉色就會大變。

幽靜半晌,他突然開口:“好久沒有喝酒了,去喝一杯吧!”

酒精和尼古丁,永遠是消弭男人借以頹廢的最佳選擇。

慕皓軒不置可否,默默的穿上大衣就出了門。徐凱揚看著他決然的背影,慘然一笑,也起身跟了上去。

下午五點的冬天已經黑的不行了,二人驅車到了一家高級酒吧,坐在吧台上點了幾杯威士忌,開始碰起杯來。

舞池的音樂聲振聾發聵,慕皓軒很少來這種地方,但是卻能夠自動屏蔽吵雜的聲音,靜靜的喝著酒。

“叫你出來不是喝悶酒的。”徐凱揚看著慕皓軒一杯接一杯都不帶停歇的,無語開口:“每次有事情你就悶心裏,你這樣遲早得病。”

病?嗬,他早就病了。

再次仰頭灌下一杯高濃度的威士忌,慕皓軒把杯子伸向酒保,示意他再倒一杯。

有的時候,他其實也挺羨慕徐凱揚的,如果蘇以韻有霍錦一半勇敢,他們倆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酒杯再次被盛滿,慕皓軒又是一個仰頭盡數下肚。

看著他像喝水一樣喝了五六杯後,徐凱揚直接從他手中奪走酒杯,換成了低濃度的雞尾酒。

“真不該叫你出來喝酒。”徐凱揚忍不住抱怨道,哪有人像喝啤酒一樣喝威士忌的?還是高濃度的威士忌!再這麽喝下去不把胃喝穿了,那才有鬼了呢!

徐凱揚狠狠的白了自家大哥一眼:“不是我說你,有什麽過不去的,非要用假裝訂婚來刺激別人呢?”

他知道慕皓軒是為了把蘇以韻逼出來才舉辦的訂婚儀,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就算徐凱揚再逃避和霍錦的感情,他也不會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要是一個不小心,真的把人逼走了怎麽辦?

慕皓軒盯著杯子裏幽藍的**,沉靜而幽深,這讓他的眼神也不禁深邃起來。

“你不懂。”慕皓軒突然開口,“以韻和霍錦不一樣,她失去的太多了,以至於性格開始被動。”徐凱揚靜靜聽著,和慕皓軒碰一碰杯,一起喝下杯中的雞尾酒。

放下酒杯,靜候在一邊的酒保再次斟酒,慕皓軒繼續說:“對於她來說,得不到的東西就是命中注定不會得到的,既然這樣,她就會選擇放棄。努力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獲得,這就是蘇以韻的價值觀。”

徐凱揚眉頭微微緊皺,這樣的性格對於慕皓軒的身份來說,的確是有點棘手。

慕皓軒擁有全亞洲市場的商業帝國,擁有的太多,失去的太少,所有會格外在意得不到的東西。正好和蘇以韻相反。

如果隻是談戀愛,他和蘇以韻在一起短期來看還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時間長了,當蘇以韻被卷入和慕皓軒的商業利益鏈的時候,這樣的性格會有很多麻煩。

縱然慕皓軒再強大,也不可能事事時時護她周全,唯一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蘇以韻自己能夠意識到這個問題。

徐凱揚端起玻璃杯,輕碰慕皓軒的,認真道:“祝你們早日修成正果。”

慕皓軒笑:“你們也是。”

兩個男人,各懷心事,仰頭將這藍色**灌入愁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