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裝修如期完工,按太奶奶的習慣,連開張時間都找人算過了,得等到兩人舉辦完婚禮過後。
眼看就要過年了,楊邵也不急,畢竟是做水果生意的鋪子,裝修完閑置一段時間,就當是給鋪子通通風。
楊邵沒給自己放假,依舊在出攤,給自己找點事做,免得太懶散,但陳秋肅今天得出差,他趁著年前去隔壁省開會,楊邵想著送他出門,就留在了家裏。
行李都是阿姨幫忙整理的,楊陶蜷縮在行李箱裏,急吼吼地跟陳秋肅說道:“陳叔叔,可以把我裝在箱子裏,我跟你一塊兒去。”
楊邵一把將楊陶從箱子裏提了起來,陳秋肅的行李多是西裝襯衣,照楊陶這種滾法,會留下褶皺的,那陳秋肅還怎麽見人啊。
“你哪兒都想跟著去。”
陳秋肅被楊陶給逗笑了,見楊陶有點出汗,他扯過紙巾給楊陶擦了擦,“下回吧,等過完年,我們再出去,你不是想去看雪嗎?”
看什麽雪,自己怎麽看聽楊陶說過,楊邵狐疑地看著陳秋肅,這倆人什麽時候背著自己商量的。
“看什麽雪啊?”
“上次答應楊陶的。”陳秋肅刮了一下楊陶的鼻子,“是吧,楊陶。”
楊陶興奮得手舞足蹈,“是的!”自己跟陳叔叔說的願望,他都快幫自己實現了。
楊邵有些無奈,“你就答應他吧,回頭他跟你說要上天。”
陳秋肅居然還認真思考了一下,“那我們搭飛機去吧?”
“好耶!陳叔叔最好了!”
行,陳秋肅還是沒有吸取上回親子節的教訓,溺愛孩子……
一想到這兒,楊邵頓了頓,在要不要向陳秋肅坦白楊陶身世這件事上,他是有些猶豫了,他也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麽,也可能一開始就撒了謊,總想著怎麽去圓謊,沒想好怎麽坦白。
不光是沒想好怎麽跟陳秋肅坦白,更沒想好怎麽跟楊陶坦白,陳秋肅和楊陶的關係日漸親密,自己反倒不敢打破這種和諧的關係。
“走了。”陳秋肅見楊邵若有所思,目光打量在了楊邵臉上。
楊邵思緒走了八萬裏,有點沒有反應過來,茫然地“啊”了一聲。
陳秋肅也不知道楊邵在想什麽,一隻手擋住楊陶的眼睛,另一隻手扶住楊邵的後腦勺,湊近吻了楊邵一下。
楊陶隻覺得眼前一黑,有什麽東西晃了一下,掰開陳秋肅的手,什麽都沒看到,大叫道:“是什麽?我也想要。”
嘴唇上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楊邵被陳秋肅這吻弄得有點臊得慌,陳秋肅在這方麵保守有熱情,保守體現在陳秋肅比較克製,但是各種吻倒是不避諱。
“什麽東西你都想要,狗屎你吃不吃啊?”楊邵別過臉,誰都眼睛他都不好意思去看。
楊陶才不信是狗屎,真要是狗屎,他爸吃,他也吃。
陳秋肅可比楊邵好說話多了,知道楊邵是不好意思,他也沒有拆穿楊邵,俯身親了楊陶臉頰一下,“叔叔出門了。”
真不受不了,親上癮了是吧?
“趕緊的吧,別讓司機等你這個大爺。”楊邵忍不住趕人了。
楊邵就是太別扭,真要把他逼急了,他才會坦**一點,陳秋肅叫人把行李拿上車,自己抱著楊陶往樓下走。
“陳叔叔,你早點回來。”
“記得給我和爸爸打電話。”
“你回來那天我們去接你吧。”
“我會想你的。”
楊邵跟在後麵都替他倆害臊,楊陶這點真是隨了陳秋肅,想念和惦記,他都能毫無保留地說出口,他倆好意思說,楊邵都不好意思聽,厚臉皮父子。
太奶奶約了幾位老姐妹打牌去了,家裏隻有陳秋肅爸媽在,陳秋肅出差尋常事,他們隻是交代了幾句早點回家之類。
楊陶等他們說完忽然開口,“陳叔叔,你都親了我和爸爸了,也親一下爺爺奶奶吧。”
啊!
要不是楊邵夠穩重,他差點沒控製住叫出聲來,他真想提著楊陶逃離一樓,可惜楊陶在陳秋肅手上,他不想再把自己置於人前。
陳媽媽和陳釋良麵麵相覷,陳釋良沒說話,繃著一張臉,倒騰自己的花去了,陳媽媽哎喲了一聲,把楊陶抱了過來,“乖,自己去玩。”
陳秋肅倒是麵不改色,隻是跟楊陶笑了笑,沒有絲毫的尷尬。
楊邵想把陳秋肅掃地出門,他硬撐到陳秋肅上了車,頭也不回地跑上了樓,原來沒臉見人的不是陳秋肅,是他。
陳秋肅挺忙的,落地就是飯局,開完會又是應酬,那種場合,哪怕他不怎麽喝酒,也得喝上一點,不能不顧及大家的麵子。
回到酒店時已經很晚了,陳秋肅沒忘記楊陶的叮囑,靠在床頭,撥通了楊邵的電話。
電話裏嘟嘟的忙音,莫名讓人口幹舌燥的,陳秋肅闔著眼睛,將領帶拉扯開來,順手解開了領口的兩顆紐扣。
響了沒兩聲,手機裏傳來了楊陶的聲音,“陳叔叔!”
緊接著,楊邵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誰啊?”
“爸爸!是陳叔叔!”
知道陳叔叔不在家,楊陶鬧著要跟他爸爸睡,雖然白天讓他親爹顏麵無存,但是他親爹大人不記小人過,晚上允許他進房間。
楊邵剛從浴室出來,頭發都沒擦幹,隻能勉強用毛巾擦擦,坐到了床邊,讓楊陶開免提。
陳秋肅清了清嗓子,“剛到酒店。”
“你要再不打電話來,楊陶就得給你打電話了。”楊邵攔著楊陶不讓打,就是怕陳秋肅太忙,他聽著陳秋肅的聲音不太對,“你喝酒了?”
“一點。”
應酬嘛,難免喝酒,也不知道陳秋肅的一點具體是多少。
楊陶哪兒甘心被晾在一旁,他也得說說,“陳叔叔,爸爸今晚都不給我講故事。”
“你剛剛眼皮都黏一塊兒了,還聽什麽故事!”這倒黴孩子,跟陳秋肅告狀呢。
原本酒精弄得陳秋肅不太舒服,但聽到楊邵和楊陶的聲音舒坦了不少,哪怕隻是聽他倆打打嘴仗。
在爸爸這兒挨罵,在陳叔叔這兒蹬鼻子上臉,楊陶抱著手機跟陳秋肅提要求,“陳叔叔,你給我講吧。”
楊邵心說陳秋肅喝了酒就早點睡吧,陳秋肅直接答應了楊陶的要求,“好。”
講吧講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勸不住,尊重祝福!
正好有人哄楊陶睡覺,楊邵把楊陶往被子裏一塞,將手機放到他頭頂,自己進浴室吹頭發去了。
等楊邵吹幹頭發出來,楊陶已經睡著了,陳秋肅還在盡職盡責地講故事。
陳秋肅嗓音本就低沉,喝過酒後更沙啞一點,他說話不疾不徐的,催眠效果極佳,難怪楊陶睡得那麽。
楊邵拿過電話,“都睡著了,還講呢?”
電話裏傳來陳秋肅的歎息聲,要不是楊邵叫停,他自己都忘了講到哪兒來了,總歸是對著手機上的字挨著挨著地念。
光是聽陳秋肅的聲音都覺得疲憊,楊邵想叫陳秋肅早點休息,陳秋肅卻突然喊了他一聲,“楊邵。”
這聲像是勾了楊邵的魂兒,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陳秋肅光哄孩子來著,兩人還沒正經說上話,至於誰舍不得掛,他倆心裏比誰都清楚。
楊邵怕吵醒楊陶,拿了枕頭和被子躺到沙發上去了,壓低了聲音跟陳秋肅說話,“我都叫你別太慣著楊陶,哄孩子累吧。”
“哄孩子累什麽?楊陶多好哄啊,他還沒跟我要彩虹呢。”也就是喝了酒,陳秋肅說話比平時放縱一些。
楊邵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找條地縫鑽進去,陳秋肅跟這兒等著他呢?
“你要沒事你就睡覺!”
陳秋肅失笑,“你要是楊陶像一樣想什麽說什麽就好了。”
“你想要我說什麽?”真當誰跟你倆一樣,那心裏太藏不住事兒了吧。
“我很想楊陶,也很想你。”之前也不是沒出過差,頭一次才半天的時間就牽腸掛肚的,“你呢?”
“我?我沒你倆臉皮厚。”楊邵故作不耐煩,心裏軟軟的。
如果說之前陳秋肅是為了補償自己,兩人結婚,他不用在意楊陶的來曆,那現在呢?陳秋肅從沒有問過自己之前的伴侶,楊邵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陳秋肅,你不在意我之前的伴侶嗎?”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陳秋肅明顯沒想過楊邵會這麽問,“你先前說過,他去世了。”自己不提,是不想提及楊邵的傷心事。
楊邵語塞,他都忘了這一茬,他隨口胡謅的,陳秋肅居然信以為真。
這讓楊邵從哪兒開始解釋呢?
“你是想問我介不介意楊陶不是親生的這件事嗎?”陳秋肅笑了笑道,“你忘了,我跟楊陶本來就認識,如果他不是你的小孩,我和他就是朋友,他是你的小孩,他也就是我的小孩,是我做得不夠好,才讓你有這樣的顧慮?”
不!是陳秋肅做得太好,甚至讓楊邵替他們覺得不公平,楊陶不需要陳秋肅的“愛屋及烏”,陳秋肅對楊陶一切的好,都是楊陶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