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被錘頭重擊了一般,悶的幾近窒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癱坐在床邊,手裏緊緊攥著診斷書,感覺自己的手都在抖,這薄薄的一張紙此刻卻似千斤頂那般重,我猛的抽出手,對著自己就是兩記耳光!
回音回**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我似乎能嗅到柳金民的氣息,他在看著我,憤怒的看著我,在斥責我,罵我,抽我,伸出雙手企圖掐死我,卻始終抓不到我的脖頸!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心疼的淚水慢慢決堤,一滴滴的淚兒再次打在診斷書上,跟柳穎的淚幾乎是同一個位置,我依稀看到了當時她孤零一人在醫院時看到這張判決書時的樣子,她那麽瘦小的身體怎能承受這種打擊!
我特麽真欠抽,像李林說的那樣,我根本就不配擁有柳穎這份深厚、執迷的愛,我就不是個爺們。
不行,不能就這樣讓她一個人承受。
我瘋一樣跑出門,拿著診斷書直奔區三小!
當時柳穎已經在上課了,我衝進她的教室,一把將她從講台上拽了出來,她手裏還拿著粉筆在黑板上給同學們寫課文,一張張嗷嗷待哺的臉看著他們尊敬的柳老師離開,我突然在想,這樣教書育人的好女人,我怎能如此狠心一次次的傷害她。
站在走廊裏,柳穎不解追問,“怎麽了?你做什麽啊,我在上課呢。”
我拿出診斷書,堆在她麵前,聲音空前高亢,“這是真的?”
她著急抽回,放回了口袋,“你看到了。”
我緊咬著下唇,努力睜著眼睛,攥著拳,轉身一拳就轟在了身後的窗戶上,砰一聲碎響,整麵玻璃破碎,玻璃渣從三樓砸到了外麵的乒乓球台上,我的手也被刮破了。
轉回身時,我已滿麵淚水,緊緊擁住了柳穎,“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該逼你。”
“朝陽,別,你別這樣。沒關係的,我認了。隻
要你在就好。”
柳穎也抱住了我,她的哭聲再次沉入我的心扉,我尖鳴一聲,徹底大哭了出來,整個走廊有五個教室,這時各個教室上課的老師都出來了,外麵樓下也有人大聲呼喊,“誰打的玻璃,哪個混球這麽囂張!出來,誰啊!再不出來不客氣了。”
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段偉,他肯定以為是哪個調皮的學生打的,放以前我早就趴窗戶罵他了,但此刻卻一點回應的心思都沒有。
“朝陽,沒關係的,你別這麽內疚,為你做任何事,我都願意。”
柳穎,你特麽的敢不敢對我壞一點?能不能別這麽煽情,老子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我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隻記得被別人這麽圍觀,足足哭了半小時。
直到下課鈴響起,柳穎生生把我從她懷裏揪出來,我站在她麵前,無言以對,像個把雜技搞砸了的跳梁小醜麵對一個鄰家小妹的安慰時一樣,有一種愛,真的就是這樣,它暖的讓人不知所措。
段偉很快就衝了上來,但見到是我,隻敢站在三十米外的樓梯口遠觀,他現在是怕極了我,剛才在樓下那麽叫囂,見了我屁都沒了。
這就是我這段時間迫切需要營造,我做到了,連李猛都打敗了,我成了東江炙手可熱的紅人,我在諾大的東江城現在可以橫著走了,但我卻忽略了最該疼愛的人,我打掉的不止是一個生命,更是柳穎的畢生。
我哭的像個孩子,無助的像迷路的小貓小狗,孤魂野鬼一樣流浪在各個社區的垃圾箱旁,風吹雨打,陌路飄搖,柳穎的原諒和勸慰,讓我看不起自己,讓我想剝離現在擁有的全部,去還她一個公平。
但一切都晚了,說什麽都來不及了。
課間,走廊裏擠滿了打鬧的孩子,我拉著柳穎出了區三小,再次來到醫院,她不從,被我強行帶到了出診斷書那個醫生麵前。
我大聲
質詢,“你明知道她打掉孩子後今生難孕,為何還要打!”
“這是患者自己的意願,我也勸過她,但她說是她男友讓的,她隻聽她男友的!”
醫生掃了我一眼,“你現在跟我吼有用嗎?自己女人打胎,你跑哪去了?我說的可是她的原話,這都是你的決定,你現在後悔,有什麽用!”
我舉起拳頭,卻無力打下去,撲通一聲我跪在了地上,跪在了柳穎麵前,拉著她的手,她也著急半跪在地上,“你做什麽啊!你瘋了!”
“柳穎,我對不起你,你真傻啊,你怎麽那麽聽我的。”
“別說了,都過去了,沒什麽的,將來我們也可以領養孩子啊,或者......你有那麽多女票,讓她們生個嘛。我挺想的開的。”
柳穎故勢一笑,笑的風輕雲淡,我的那點燥事,她什麽不知道,隻是不輕易點破罷了,剛開始她還會因為女人的事跟我吵,但現在卻已經習慣了,她了解我是什麽人,管是管不住的,隻要我沒離開她,她就不會發脾氣。
這一天,我都不知道是怎麽過的,和柳穎回到了她租的那間公寓,我躺在沙發上,陽光斑駁,照在我因淚水變得堿巴巴的臉上,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盯著天花板,發著呆,我突然在想楊峪升昨晚囑咐我的話,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認真做人。
突然覺得好有道理,我好像醒悟到了什麽,柳穎不孕的事就像是老天跟我開的玩笑,對我放縱的懲罰,隻是柳穎替我挨了這一“刀”。
“朝陽,我給你買了兩件衣服,你穿穿看,合不合適。”
柳穎從櫃子裏拿出了兩件外套,一個是棗紅色的休閑西裝,一個是黑色的中長款皮衣,看著麵料、做工、款式各方麵都很高檔,價格不菲,這兩件最少是柳穎一個月的工資。
“我們結婚吧。”
我站起身,冷不丁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