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一隻血淋淋的手!

羅公塔那邊傳來的斷喝,就像劃破漫天烏雲的霹靂那樣,讓老實和尚心神一震,猛地抬頭向那邊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幕不該出現的景象:隻有三四米高,占地兩三個平米的羅公塔,此時周遭都輻射出了淡淡的金光,那金光也就一米多長,若隱若現卻很真實,無數隻有著五顏六色的鳥兒,啾啾的叫著在塔上方金光中左右盤旋。

隨著金光的閃現,老實和尚剛才毫無生機的心裏,就像滾入一條清澈的溪流那樣,把所有**、腐爛了的東西,全部衝**幹淨,不留半點。

他的精神也隨之一振,死誌驀然消散,自信的微笑使他蒼白的臉色,再次紅潤了起來,雙手合十衝那邊微微點頭,高聲喧道:“無量天尊,弟子知曉了。”

金光散去,百鳥消失,天地間再次黑暗了下來,唯有天上那輪昏黃發紅的月亮,依舊淡淡的俯視著世間。

方才那一幕,就像幻象,沒理由存在的幻象,就像人眼花了,眨巴一下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了。

張三就是這樣,大瞪著雙眼看著羅公塔那邊:“假的,這絕對是假的!”

愣了片刻後,他才猛地搖頭,抬手狠力擦了下眼睛,再睜開時還是沒有看到剛才那神奇的一幕,隨即恍然,強笑著看向驅魔使:“嘿,哈哈,這隻是老雜毛們玩的一種亂人心神的小把戲而已,我們大可不必——驅魔使,你、你……”

張三話說到半截後,才發現驅魔使已經倚在了一棵樹上,嘴角已經有血絲淌了下來。

剛才羅公塔那邊傳來的暴喝聲,讓老實和尚掙開了心魔,卻震傷了正在全力施為對付老和尚的驅魔使,讓她攝人心神的邪功盡破,以後都別想用這種邪術來控製人了,自身也受了相當重的內傷。

臉色蒼白的驅魔使沒有理睬張三,猛地咬牙拿起了笛子,放在最邊用力吹去。

又尖又細的笛聲,就像從草叢中騰起的幽靈那樣,帶著群蛇蜿蜒而起,吐出了猩紅的信子,如豆般的猩紅小眼,狠戾的瞪著老實和尚。

“天地之間本無完善,初開乾坤所分陰陽,又生兩儀六十四卦,金烏不墜百姓疾苦,唯誇父萬裏追日,不知疲倦乃亡,身化群山,須發成河,拐杖為林……”

就在驅魔使的笛聲響起,萬千群蛇蜿蜒前行衝向老實和尚時,和尚垂首嘴裏念念有詞,念起了一段奇怪的經文。

這段經文,講述的是上古時期,乾坤剛定,天上的太陽不想落下,百姓生活在火熱之中,有個神人誇父站出來追趕太陽,最終累死的故事。

相傳,誇父拐杖化為的桃林,有辟邪功能,所以世人才以桃木辟邪。

這段故事好像和老實和尚當前所麵臨的危險沒啥區別,可經文響起後,那些蜿蜒竄向他的群蛇,卻都徘徊在他麵前一米處,再也不敢前行一步。

如果有人在空中俯覽的話,就能看出以一條淡金色的金線,若有若無的圍著羅公塔、石屋和老實和尚,畫了一個不規則的圓。

所有的蛇兒一觸到這個淡金色的圓,都會像觸電那樣即刻反彈,再也不敢前行一步。

開始在群蛇蜿蜒前行時,出於人類對這種冷血動物天生的忌憚,尊使,張三李四三人都緊緊圍在驅魔使身邊,眼裏卻帶著喜色。

他們可不認為,老實和尚會有葬身蛇吻的勇氣。

但當蜿蜒的群蛇好像遇到看不到的玻璃那樣,再也無法向前,隻是原地吱吱的叫著,很急躁的樣子後,他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驅魔使好像也不相信會遇到這種事,盡管她已經被剛才的幻象所傷,但卻不服輸,笛聲一頓,再次響起時,笛聲更加尖細急促,竟然帶有了隱隱的擂鼓聲。

群蛇立即精神一震,嘶嘶出聲,全力向老實和尚撲去!

可不管群蛇精神多麽振奮,驅魔使的笛聲多麽尖銳,但這些冷血動物卻始終無法逾越那條看不見的邊界。

與此同時,老實和尚念誦經文的聲音,也越來越響,和笛聲旗鼓相當。

張三等人就覺得,渾身的血脈流速加快,心髒也狂跳,胃部開始有了劇烈的抽搐,惡心嘔吐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吱!”

“呔!”

吱的一聲,是驅魔使的笛聲,就像斷了的琴弦,在繃斷的瞬間發出最後一聲大叫。

呔的那一聲,則是老實和尚的暴喝,中氣十足。

兩種聲音,就像兩柄刀劍那樣,狠狠撞在了一起。

“啊——噗!”

被稱為驅魔使的女人,忽然慘叫一聲,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

尊使大驚:“驅魔使……”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驅魔使就縱身躍進了樹林中,飛一般的去了。

尊使大駭,急聲喝道:“快,上樹!”

樹林中這麽多蛇兒,方才因為驅魔使的存在,這些冷血動物可以無視張三等人,但驅魔使現在逃走了,這些隨著最後一聲笛聲而驟然暴躁的群蛇,還會在意他們嗎?

也幸虧尊使的反應夠快,斷喝聲中縱身上了樹。

張三下意識的,右手攬住一棵樹,身子攸地倒翻,就像豆蟲那樣,一曲一伸中,眨眼間就爬上了樹身半截處。

但李四的反應明顯慢了點,等他察覺出不妙要上樹時,那些暴躁的群蛇,卻像一窩蜂那樣,呼嘯著撲了過來。

“滾開,滾開,你們這些可惡的——啊!”

李四雙手抱著樹,很想快速爬上去,可他略微慢了一拍的動作,卻讓他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至少有七八十條蛇兒,猛地撲在了他身上。

當一條黑色怪蛇攸地鑽進他嘴裏時,他的慘叫聲嘎然而止,不甘的從樹上摔了下來眨眼間就被群蛇淹沒了。

騎在樹杈上的張三,看到同伴被群蛇覆蓋後,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再也無法壓抑劇烈反芻的胃,張嘴吐了出來。

現在他才知道,剛才驅魔使忽然轉身飛逃而去,那是因為她受傷後再也無力控製群蛇,勢必會遭到群蛇的反噬,這才及時逃走。

可那個女人在逃走前,卻沒有提醒大家一起走——由此可以看出,她是多麽害怕遭到群蛇反噬。

“混帳東西,等回去後我一定要告訴主人,讓他好好懲罰你!”

張三臉色蒼白的小聲罵著。

他不敢大聲罵,怕驚動了下麵的群蛇。

蛇兒可是會爬樹的,當前沒發現他,是因為他逃上樹的速度太快。

嘶嘶嘶嘶的輕噬中,老實和尚也停住了念經,看著鼓起來的那團蛇堆,搖著頭的緩緩歎了口氣。

驅魔使的離開,讓群蛇‘如夢初醒’,絕大多數蛇兒紛紛調頭鑽進了樹林,隻剩下那個蛇團。

僅僅幾分鍾,那堆蛇團也開始撤退——地上,隻閃下了一具白骨。

一絲肉屑都沒有,白的幹淨,就像用吃幹淨了脫骨扒雞的骨頭。

就在幾分鍾前,這堆白骨還是張三的兄弟。

他愣愣的看著那具白骨,嘴巴大張著,都不知道已經淌下了哈喇子,直到身材嬌小的尊使,飛快的滑下樹後才醒悟了過來,雙手攀著樹身,猿猴般的跳了下來。

驅魔使逃了,李四死了,任務卻沒有完成。

貪狼中,完不成任務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至於驅魔使和尊使會不會接受死的懲罰,張三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如果就這樣回去的話,就是個死。

所以,他必須得留下來,哪怕結果也是個死,但總比死在家法下要好得多。

更何況,尊使也沒有撤走,很冷靜的樣子。

張三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繞過那堆白骨,來到尊使身邊低聲說:“剛才……”

尊使打斷了他的話,看著羅公塔冷笑道:“剛才隻是道士們慣用的裝神弄鬼的本領罷了,他能擋住群蛇,難道就能擋住我們嗎?上!”

尊使低喝聲中,率先騰身撲向了老實和尚。

她有絕對的把握,能製住老實和尚,用她專業的刑罰,逼迫他說出經書的下落。

看到尊使動了後,張三的精神大震,也是一聲暴喝,撲向老實和尚。

張三在組織中,隸屬專門暗殺的部門,也可以說是職業殺手,殺人的本領那是相當出色。

在來時,他和李四都對上麵派尊使和驅魔使一起來而感到不快,覺得組織上那是不信任他們:不就是搞一個老和尚嗎,有必要這樣興師動眾的?

當然,他們也曾經聽尊使說過,原先看守羅公塔的那個老雜毛很厲害——可他已經死了,再厲害的人成了死人後,也沒任何威脅了。

為了彰顯在組織內的用處,張三在撲向老和尚時,幾乎用上了全力,仿佛這樣才能發泄出心中的鬱悶。

尊使是率先撲向老實和尚的,動作快逾閃電,但卻不如後來撲上來的張三。

張三是後發先至,在急促掠過尊使時,心中還有了一絲得意:你的名聲倒是不小,但隻是徒有虛名罷了!

張三得意,卻沒有看到尊使眼中閃過了一絲譏諷。

在尊使看來,老實和尚就一靠嘴皮子蠱惑人心的家夥,壓根沒啥本事,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不在漢德勒森林坐鎮了。

她是故意放慢速度的,因為她猛地想到了一個傳說:安歸教的三大宮主,除了掌管財權的西宮宮主之外,其他兩大宮主都是高手,尤其是負責暗殺等事宜的西宮宮主,更是不次於安歸王。

而老實和尚,就是安歸教的西宮宮主。

因為漢德勒森林一戰,老實和尚沒有現場坐鎮,所以尊使此前始終不相信,這老禿驢是啥高手,這才看輕了他。

但在撲上來後,她卻察覺出了不對勁,這才故意放緩了速度,目的就是讓張三去試探老實和尚。

張三卻不知道,還很得意的大喝一聲,弩箭般撲到了老實和尚的身上。

然後,尊使就看到,張三背後忽然長出了一隻手。

血淋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