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甄妮風風火火地趕回坡城的時候,她爹和她娘正攤牌呢,“離吧。”“羅胖子,你想得美。”他老婆怒不可遏地吼。正好被剛進門的羅甄妮聽見了,她不問青紅皂白地向著她娘質問她爹,“你憑甚和我娘離婚,你做了甚有理的事了。”
見閨女回來了,有人給她做主了,羅胖子的老婆又來勁兒了,“羅胖子,你惡心不惡心,捧著大蔓菁的腳,就快舔了。”“她把腳崴了。”“你是醫生?”她閨女咄咄逼人地問他。他老婆咬牙切齒地道:“活該,腿斷了才好。”“她是急著找金三的爹崴的腳。”羅胖子極力地為大蔓菁辯解。
“金三是你爹啊,他爹是你爺爺啊。”他老婆像唱戲似的揶揄他。
羅胖子已經走投無路了,“離吧。”“為了大蔓菁?”羅甄妮瞪著她爹,忍俊不禁地道:“爹,你不燒吧,她才多大,你以為她真愛你啊,花你幾個錢罷了。”“你花老子的錢還花得少嘛。”“我是你閨女。”羅甄妮也來了情緒,霸道地道:“你給她花的那些錢都是我的,我不允許。”“憑甚是你的?”羅胖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是不是就我一個閨女,你掙的那些錢將來是不是我的,你憑甚拿我的錢給大蔓菁花。”羅甄妮理直氣壯地給他分析。
羅胖子覺得他閨女羅甄妮簡直不要臉到家了,他辛辛苦苦掙的那些錢她一句話就成她的了。憑心而論,他給大蔓菁花的那點錢他都不敢和別人講,他怕別人瞧不起他,罵他不是人。不是他不舍得,是大蔓菁不給他花錢的機會,她越是那樣,他就越覺得虧欠了她的。
如果金三知道他給大蔓菁花那麽幾個錢,就把大蔓菁發展成小情人了,金三非和穆老二借了殺豬刀子宰了他,那才是真正的借刀殺人。
羅胖子想起大蔓菁心裏就有愧,他都不知道大蔓菁將咋麵對人們的流言蜚語,即便她不是為了錢和他在一起,可誰信。他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竟然挖空心思地編織了天羅地網,讓不諳世事的大蔓菁不知不覺地就自投了羅網,一切都顯得那麽的自然。曾經羅胖子是多麽地沾沾自喜,能把坡城男人們夢寐以求的美人大蔓菁發展成了小情人,那是多麽值得自豪的事。
可此時此刻,他卻切切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卑鄙和無恥,他不但沒能保護她,反而讓她置身在了風口浪尖上,成了眾人嘴裏唾棄的小三。
羅胖子自責得有些無地自容,不但對不起大蔓菁也對不起老婆,似乎除了上五台山出家當和尚,真沒別的路可走了。
“離吧,離了我好無牽無掛地出家。”羅胖子鐵了心,老婆看出來了,抱著他的腿就哭了,“羅胖子,我不讓你走,我不讓你走。”“讓我走吧。”“放開他,讓他走,瞧你那點出息。”羅甄妮訓她娘。她娘就是不放手,羅甄妮惱了,“天下的男人還沒死絕。”
羅甄妮說她娘的時候,卻忘了她自己的所作所為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在閨女的逼視下,羅胖子的老婆還是不情願地放開了羅胖子。羅胖子前腳獲得自由,後腳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老婆在後麵哭喊著要去追,“羅胖子,你回來,你回來。”卻被閨女羅甄妮拉住了。
羅甄妮待她爹走後,從她娘嘴裏得知大蔓菁躲回了家,是金三把她背回去的。讓金三猜到了,羅甄妮真沒膽量追到穆老二家撒潑,咋咋呼呼地和她娘叫囂,“有本事躲一輩子,甭回學校。”
就在羅甄妮和她娘咋呼的時候,穆老二和二女正一言不發地瞅閨女大蔓菁的腳,瞅得大蔓菁心裏直發毛。她都習慣了她娘和她爹的火豹子脾氣了,突然他倆靜悄悄的,她有點怪怪的,趕緊就招了,“金三他爹去學校找我了,丟了,我著急找他就崴了。”把穆老二和二女都說愣了,“金三他爹?去學校找你?”
穆老二和二女咋都想不明白,金三他爹會去學校找他們的閨女大蔓菁,他一個老年癡呆,家門兒都找不見,咋能找學校去。
大蔓菁給金三的爹喂飯,她爹和她娘是知道的,也沒在意,想著老頭都癡呆了,再絕食就真活不了幾天了,再說大蔓菁願意,金三又沒逼她。雖然他們知道金三始終不死心地在追大蔓菁,可他未娶,她未嫁,年齡差十歲,也無所謂,隻要閨女願意。
他們覺得金三的爹挺有意思的,連家門兒都找不見,竟然能找到大蔓菁的學校去。和一個老年癡呆症患者又不能一般見識,隻好囑咐大蔓菁讓金三看好他爹,別動不動就往學校跑,真丟了咋辦,再說他總去找大蔓菁,那她咋安心讀書,眼瞅著就要畢業實習了。
大蔓菁沒敢告訴她爹娘,羅胖子的老婆追到醫院去了,羅甄妮也回來了,她沒地方躲了,金三才把她背回家的。
金三把她背回家就走了,說讓她好好養傷,他得先回去看看他爹安神了沒有。本來金三是想守著大蔓菁的,可他既擔心他爹折騰著不睡覺,又擔心穆老二的殺豬刀。雖然大蔓菁的腳不是因為他崴的,可那也是因為他爹崴的,俗話說得好不是你就是你爹,反正都一樣,過去父債還子還呢。
在我們坡城還流行這樣一句話: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金三就是那橫的,穆老二就是那愣的,至於不要命的還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