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禮成
“哎呀呀,三娘成親我們怎麽能不來呢。”寵兒柔若無骨的身子斜靠著丞相大人,嘴角的媚笑有些不懷好意。
“三娘,這是送給你的賀禮。”龍傲打開手中的盒子,柔亮的絲綢布上躺著一柄血色的匕首。
泛著寒芒的匕首似乎在提醒著田荷花龍傲曾經說過的話。
“從今以後,你的命便是本王的!”
“隻有成為一把鋒利的刀,你才能夠活下去!”
“三娘,別妄想逃離!”
暗黑禁牢中那段血腥冰冷的日子從記憶深處勾起,逃出禁牢的時候田荷花看到了龍傲目光中的炙熱,他或許認真的動了心思,但是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那些許的喜歡也應該逐漸消失殆盡。
他救了她一命,她助了他逃離暗黑禁牢,如今上官家被滅他當上了鬼城的新城主,他們之間倆不相欠。
如果龍傲是真心實意的祝福,她田荷花定是歡迎至極,如果不是,那麽他們之間僅限於此的交情將被他親手斬斷。
對於龍傲的到來田荷花沒有慌亂,沒有不安,坦然的伸手接過他的盒子,“龍傲,謝謝你!”
這讓想看好戲的寵兒失望的撇了撇嘴角,完全沒有一丁點兒他設想的那種好像被捉奸在床的失色,田荷花風輕雲淡的似是忘記了在禁牢中的那些日子,雖然在禁牢中的時候她和龍傲之間本來也沒什麽。
憤怒的火熱岩漿在體內流動,伴隨著心髒的鈍痛,龍傲驀地扣緊了盒子。
一端在田荷花的手中一端在龍傲的手中,田荷花抽了倆下沒有抽出後,抬眸看向他。
與驅魔學院的院長惡鬥了三天三夜後,他終於為親生父母報了仇,沒有痛快,心裏不斷地湧出疲倦和空虛,如同被掏空了一塊。
田荷花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浮現,他需要緊緊抱住她才能補上空洞洞的心。
龍傲拖著疲憊不堪渾身浴血的身體迫切的去尋找田荷花,得到的結果卻是與他分別之後田荷花遭到了上官家的追殺,下落不明。
昏厥的他被丞相大人和寵兒救走,醒來時得知上官家已被滅門,田荷花被魔教教主夜千狐帶走。
恨自己當時為什麽要和田荷花分開,恨自己無能為力,他渴望權勢,能夠保護田荷花的力量,於是在群龍無首鬼城紛亂之際他以雷霆之勢坐上了城主的位置。
可是,找不到,田荷花和夜千狐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開始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找。
後來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麽翻天覆地都找不到倆人的原因,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人界,而是在妖界。
等他拚了命的修煉可以進入妖界後,激動的心情又被潑了盆涼水,夜千狐和田荷花不久前才相繼離開妖界回到了人間。
龍傲從妖界趕路出來的時候被一條蛇精纏住了,那美女蛇對龍傲一見鍾情,死纏爛打著他,勾引下藥等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還召集了一群妖精幫忙將人綁了丟進蛇窟,想直接霸王硬上弓。
好不容易趁著群妖亂舞,爛醉如泥時逃出妖界,就得知夜千狐和田荷花大婚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靂。
他不甘心,一次次的失望又希望,本已麻木的心在觸及到田荷花冷眸中閃爍的敵意時狠狠被劃了一個口子,絕望如同潮水洶湧的灌進來。
田荷花加大了拉盒子的力道,雙眸中已微微有些冷意,如被侵入領地的野獸對不速之客從喉嚨中發出低低的戒備警告聲。
她不是沒有看見龍傲眼中的沉痛,雖然驚詫他怎麽會用情至深,但是因此而心軟等於和他糾纏不休,這在田荷花看來是一種極其不負責任的做法,無論是對於龍傲還是夜千狐而言。
田荷花很難愛上一個人,但是愛上了就一心一意,她這一生唯一愛過夜千狐,從今往後也隻會愛他一個人。
龍傲也正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而如此絕望的,絕望中還帶著一分釋然,在暗黑禁牢的時候田荷花告訴過他她有未婚夫,他不甚在意,世間的事情皆有變數,後來的一次次錯過讓他懊惱萬分。
總是在想當初從禁牢中出來時和田荷花沒有分開,她被追殺時他及時出現救了她,沒有後來的一次次錯過,現在站在田荷花身邊的人會不會就是他了。
現在還來得及嗎?田荷花對他是否有一絲的情誼?而這一切幻想在見到田荷花的時候全部被打破。
他從一開始就晚了一步,田荷花告訴他有未婚夫的時候,便已經沒有任何的機會。
不是有緣無分,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緣分,龍傲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羨慕妒忌過夜千狐,被田荷花沒有任何雜質的喜歡著。
即便釋然了很多,但是內心殘留的那點不甘讓龍傲拿著錦盒的手沒有鬆開。
“來人,送鬼城城主入座!”夜千狐修長如玉的手指搭上盒麵,將錦盒一寸一寸的抽出。
如若不是顧及當初龍傲救了田荷花一命這點情分,夜千狐早已忍不住將人丟了出去,看不出來他家荷花對他沒有一點意思麽,看不出他家荷花眼裏隻有他嗎,難道非要人明明白白的說出不成,雖然他很樂意聽田荷花的告白。
“位置早已備好了,三位跟我來。”一笙立即上前接過田荷花手中的錦盒,而後自來熟的搭上龍傲的肩膀將人半拖半拽的拉向一旁,不由的鬆了口氣,剛剛那劍拔弩張的氛圍嚇死他了,真怕打起來。
“你小子不也是喜歡三娘,怎麽像隻縮頭烏龜一樣的坐在這裏一聲不吭。”寵兒唯恐天下不亂的笑道,挨著慕軒旁邊的凳子坐下。
慕軒劍眉深皺,黑眸中閃過掙紮的色彩,沒有理睬寵兒說的話,而是端起了矮幾上的酒杯將辣酒一飲而盡。
見慕軒一杯接著一杯的灌酒,一笙拎走了矮幾上的酒壺,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都想通點,荷花姐姐是妖,你們是人,人妖殊途,想想看,幾十年後,你們白發蒼蒼滿臉皺紋變成老頭子的時候,荷花姐姐還是如花似玉,細皮嫩肉,即便修煉增加了壽命,但還是比不上妖,除非成為符神,但符神是那麽好修煉的嗎?是吧?”
“人家倆隻妖精談情說愛的,我們就不要去攪和了。”一笙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最重要的是誰都不願意最後和荷花姐姐弄到反目成仇,拔刀相向的地步吧。”
慕軒的身子僵硬了下,袖子內的信封又被他捏緊了幾分。
“二師兄!”看見來人,一笙眼睛一亮興衝衝的叫道。
黑色的帽簷在蒼白的俊容上打下大片陰影,隻露出削尖的下顎,千錦月提著一筐花色兔子不由分說的塞進了田荷花的手中,“生了。”
已熟悉千錦月說話模式的田荷花愣了一下後反應過來時喜道:“錦月,這是小黑和小白生的?”
夜千狐額頭青筋直跳,田荷花到底還惹了多少爛桃花,提過竹筐扔給了跑上來的一笙,附身在田荷花耳畔道:“我們繼續。”
聲音中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溜溜,關於千錦月的事情他聽田荷花說起過,也知道他們過了一段世外桃源般的日子,他絕不會再給任何人趁人之危的機會。
倏地,千錦月動了,在夜千狐聲音剛剛落地的時候。
節骨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劃過,冷冽的音刃飛割而去。
一手背於身後,另一隻手並為刀上下翻轉,夜千狐的右手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妖力包裹住優雅的手指,每一下動作都拖曳出細碎的光粒,如同夜空中滑落的流星。
音刃越來越密集,從千錦月指尖流淌出的琴音激亢高昂如奔流。
指間夾住一片音刃,美眸微垂,夜千狐薄唇微勾,“雖然你很強,但比起本座差太多了。”
音刃以更疾更快的速度反射回去,所過之處,卷起一道強勁的氣流,將半空中千錦月彈出的音刃盡數粉碎瓦解。
“錚——”焦琴上繃緊的琴弦斷了,指腹濺出一串血珠。
“打敗你。”千錦月抬頭,眼角的淚痣鮮豔欲滴,“終有一日。”
“本座等著!”狹眸冷豔,夜千狐淡淡的看了千錦月一眼。
身形一閃,千錦月如影子般消失在原地,來去無蹤。
“剛剛我們沒有搶婚真是一個明智的舉動。”寵兒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似乎是在慶幸沒有和夜千狐交手,他們三個人加起來還不夠夜千狐過癮的。
龍傲唯有苦笑一聲,夜千狐的實力超乎他想象的強。
一步一階梯,夜千狐牽著田荷花的手走過紅毯,登上了九十九階白玉石台階上的祭台。
將拇指粗細的燃香放入銅鼎中,夜千狐和田荷花對著銅鼎二叩首,銅鼎上擺放著一柄雪亮的軟劍。
手腕交纏,倆人相視一笑後飲下了合巹酒,而後在尹右的吟誦下完成了夫妻對拜的儀式。
“禮成!”伴隨著尹右的音落,煙花彩蛋齊齊綻放。
大紅色的絲綢長布宛若舞女手中的絲帶,奔放的一路延伸而去,波浪起伏。
煙花“嘭”的一聲朵朵迸射開,五彩斑斕,堪比天女散花。
挽著夜千狐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田荷花看著璀璨的天空,隻覺這一刻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