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走陰
?師父沉默了半晌，輕聲道：“小佛，他生性調皮，未出世便吵著我要見見你，他雖隻是魂魄，但可出陽世…;…;小佛？你何以不說話？你不喜歡他麽？你若不喜歡，可以不要…;…;畢竟你還小，我可以等…;…;”
“啊…;…;”
我一時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隻好長天一聲吼，以此來釋放情緒。太開心！太開心！太開心了啊！！！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於凶神惡煞了，師父竟然一瞬間蒼白了臉，怔在那兒不再說話。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拉著師父的手。不停地甩，哈哈大笑，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師父看了我半晌，鬆了口氣，在我的鼻尖上點了一點：“你呀！哈哈…;…;”師父笑了，不是雲淡風輕的笑，而是開懷…;…;開懷暢笑。
這麽長時間了，我從來沒見師父這麽笑過。
哈哈哈哈…;…;我有師父的孩子了，我有師父的孩子了！真是太好了！沒有什麽比這個消息更好的了！所有的一切謎團都解開了，我有師父的孩子了！
我高興得無以言論，哈哈大笑了半天，轉頭一看，修靈冷著一張臉望向我們這邊。我朝他比了個中指。當初還騙我什麽黑色龍紋身，金色龍紋身，呸！我懷師父的孩子了，修靈你就別再裝了。哈哈哈哈哈哈…;…;
修靈也是看出來我已經發現了，揉了揉鼻子，朝我聳了聳戶。轉身回了廟裏。
我挽著師父的手，把頭靠在師父的肩頭：“師父，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
師父撫了撫我的頭發：“他都出來陪你玩過了。”
“哦，對哦，嘿嘿…;…;我太開心了，一時給忘記了。”我看著天上重現的明月。心中一股暖流流過，“師父，像你還是像我呢？”問完，我又自己答道，“對哦，他已經出來跟我玩過了。哈哈…;…;長得跟師父好像哦。”
師父用臉在我的頭發上蹭了蹭：“嗯，小佛喜歡麽？”
我閉上眼睛，偷偷流了滴眼淚：“喜歡，太喜歡了，我要給師父生一百個孩子。”
“哈哈…;…;傻小佛。”
“人家才不傻呢。”
“哈哈…;…;”
“師父。”
“嗯？”
“你現在越來越愛笑了。”
“嗯，因為跟小佛重逢了啊，能跟小佛在一起，師父很開心。”
“我也好開心，我要生生世世跟師父在一起。”
“好。”
我們就這樣相擁了很久很久，清輝灑地，皎潔如雪、似煙。
“師父，我睡不著，我就站跟你一直這麽站下去。”我將師父的腰摟緊了些，低聲道。
師父嗯了一聲：“那我教你走陰吧。”
“走陰？像外婆那樣麽？”
“要達到外婆境界，還需等你年長一些，現在師父先教你…;…;這個…;…;”
說完，師父隨手一揮，月亮暗了下去，半空中突然出現了很多黑色的影子，師父將我輕輕朝前一推：“小佛，從廟這端走到河對岸去，別怕，我在這裏看著你。”
我點點頭，朝前走了一小步，有點冷，忍不住打了個抖兒。回頭看一眼師父，他正看著我笑，我頓時感覺動力十足，膽子也翻了千倍大。我繼續往前走去，空中那些魂魄包圍著我。不僅沒有進行攻擊，反而像是在保護我一樣，可是我覺得空氣無比的壓抑。那些濃烈的詭異的氛圍，讓我喘不過氣來。
路上漸漸起了薄霧，沿著拱橋一路溢到河對岸去。
滿天的鬼魂湮沒在白霧中，勉強還能看到高高低低的人影在裏麵顯現。
我凝神靜氣。這就是走陰之路麽？
慢慢向前走，走上拱橋，一個身體殘缺的魂魄從滿天的黑影裏鑽了出來，在虛空中手腳並爬向我爬了過來。它雖是爬行，但是動作卻非常的迅捷，一瞬眼就挪到了我前麵四五米的位置。
在它的身後，又有許多殘魂撕扯著從黑影裏分離出來，瘋湧向我。
我雙手抬在胸前，那魂鬼一下撞到了我的手掌心裏，我頓時聽到魂鬼嘶叫的聲音。我稍微心安了些，看來它們還是很懼怕我的佛手的。我又向前走去，誰知道還沒下橋。就看到一個純黑色的魂魄快速朝我衝了過來，一衝上來立馬抱住了我的身體。我反手一推，它的身體沒有消散，而我的手碰到的它的腦袋，卻將它的腦袋打了出去，咕嚕嚕滾了好遠。
這鬼沒了頭卻還能行動，依然把我死死抱著，身體裏發出嗚咽嗚咽的怪音。
魂鬼的手緊緊抱著我，雙腿不停地亂蹬，原本我以為虛影魂魄沒有實際的力道，沒想到這隻鬼的力量卻出奇的大，一下把我推倒在地。我一倒在地上，它身後的那些魂魄立馬上來貼到了我的身上，我回手一擊，把一隻鬼很輕鬆地打出去老遠，那隻鬼飛了出去，滾了幾圈，化成了一縷黑煙。散了。
圍著我的這些魂鬼的身體被我的佛手燒得啪啪響也不管，依然往我身上撲來。
魂魄很多，它們把我壓著，我很難受。
我漸漸不受自己控製，由身體本能驅使，抓住離我最近的一個魂魄。隨手一撕，竟將它撕成了兩半，再化作兩縷黑煙，消失了。我心中大喜，一下子衝了起來，把身上的魂魄都揪起來，撕成碎片。
我越來越狠，越來越毒辣。
霧氣裏傳來一聲一聲的怪叫，那些魂魄慘叫著退去，再也不敢靠近我半分。或沿路，或空中，把我盯著看。
師父說走陰的第一步就是在膽子大。處事果斷。
我要活成師父所期望的樣子。
我順利來到了河對岸，看到一個黑色的柱子立在那裏，剛才在廟那邊看是沒有的，現在怎麽突然多了根柱子呢？我正疑惑，師父隔著河朝我喊，讓我把柱子上的銅錢取下來。這趟走陰就算是完成了。我應了一聲，表示我聽到了，然後仔細去看柱子，找出那枚銅錢。
啊！找到了，銅錢就在柱子的最頂端貼著，可是我才一米六多一點，夠不著。
我踮起腳尖，伸長了手臂去拿銅錢，眼看就要拿到了，哪知樂極生悲，腳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河裏滾去。踏空掉進了河裏。河水中有很多腐爛得很嚴重的屍體，絕不是魂魄，而是真真正正的人的屍體。那些屍體有一半暴露在空氣中，帶著河水的腥味，一股惡臭迎麵襲來。
我惡心得不行，隻能著急地用狗刨勢動作遊向岸邊，正遊著，突然感覺腳踝被什麽東西給扯了一下，然後腰部又被一個人給打橫抱住了。我手上動作一停，立馬被拖到了河水裏，嗆了好多水。
我能感覺有無數的屍體在我身後擁擠過來，我害怕了，我想喊師父來救我，可是我的嘴裏鼻子裏全是水，好難受。
這時，我突然看見一個女人的屍體慢慢順水飄了過來，她一隻手蜷曲著，手指僵硬地半彎曲著。臉上沒有腐爛，眼睛緊緊閉著。嘴巴卻張得老大，白慘慘的臉上還有死前的恐懼神色。河水被屍體擠得一**一**的，她的頭發很長，隨著水流晃動著。
忙亂中，我伸手去捏她，可是我的佛手對屍體沒有半分作用。
怎麽辦？怎麽辦？師父不是說看著我走陰的嘛。師父快來救我呀！
師父…;…;
我嗚嗚地大口咽水，女人的屍體離我越來越近了，她的嘴唇是慘淡的灰白色，隱約還能從嘴裏看見有許多泥沙沉澱著。
我猛地就想，她是怎麽死的呢？是自殺還是他殺？如果是自殺，她為什麽要自殺？如果是他殺，她得罪了什麽人，別人為什麽要殺她？她的眼睛緊閉，死前肯定很痛苦。她的臉都發脹了，在黑霧的映襯下，愈發的淒慘。
正在我仔細打量，細想她為什麽會死的時候。她的雙眼突然睜開，看著我，緩緩吐掉嘴裏的沙泥，朝我咯咯咯地笑起來。
我狂叫起來，可是更多的水從我的嘴巴進到胃裏，胃部已經開始**了。我在水裏翻轉身子，撲騰著，卻無濟於事。
這些屍體太狠了，它們還抱著我的腰不放。
它們的嘴裏都發出類似於‘咯咯咯’的笑聲，我的身子漸漸沉了下去。沒想到這條河並不深，我很快就沉到了河底。河底沒有水草，隻有遍地的泥沙，像半個建築工地。
“小佛，不要昏迷，快將意識凝結…;…;”
我的感覺很清晰，是師父，他終於來了。
我半眯起眼睛，看師父抽出紅色的陰令劍。一下將一具屍體給挑開，然後用劍氣將之撕碎，那些碎片馬上被水的浮力托上了水麵。師父轉眼間就把我拉上了岸，我胃裏被嗆水的感覺立馬消失了。然後再一看，剛才河裏滿滿的屍體也不見了蹤跡，隻有一個黑衣服的長發女人站在水麵上。望著我們無聲地笑著。
師父將我扶穩：“小佛莫怕，這是廟鬼。”
“廟鬼？你剛才召喚出來的麽？”
師父搖頭：“兒子的靈力太強，廟鬼有所感應，是以出現在此。”
“那…;…;我們要殺了她麽？”
“原本是想放過，可她想打兒子的主意，便是…;…;不可原諒！”
師父說完，把我護在身後，單手執起陰令劍，對準廟鬼，聲音淡淡：“你的死期到了，可有遺言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