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墮胎

?“老天爺,你告訴我,命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它是由誰操縱控製的?它為什麽這麽捉弄人?為什麽啊…;…;為什麽我會是這樣的命運?”

說著說著,我的眼淚流了出來,怎麽止都止不住。

“孩子,媽媽舍不得你,可是媽媽也好舍不得師父,怎麽辦呢?你讓媽媽怎麽辦呢?媽媽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你們父子倆平安。可是…;…;現在沒有這種方法啊,媽媽隻能…;…;隻能犧牲你了。”

“對不起,孩子。”

我說完,把一粒藥丟進了嘴裏,然後喝了一大口水,眼睛一閉,吞了下去。

墮胎藥有兩粒,開始的時候吃一粒,當肚子疼得厲害,並且下體有血流出來的時候。再吃一粒。

吃完藥之後,我心裏的疼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好像整個人都空了,連靈魂也沒有了,隻剩下一具軀殼。

我躺在**,等待著第一潑疼痛襲來。

賣藥的醫生告訴過我。他說吃了這藥,肚子很非常非常疼,到時候如果我實在是忍不住,就去醫生做手術,現在無痛人手術很平常的事,未婚的也不要緊。

他以為我是未婚媽媽。所以才不能要孩子。

我也的確是未婚媽媽啊…;…;修靈跟我結婚是假的,而師父也從來沒有跟我求過婚,雖然我跟修靈假結婚的時候的東西都是師父買的,師父也曾一度要想要跟我結婚的打算,可是他始終…;…;始終沒有跟我求過婚。

哎…;…;

都這個時候了,我還在糾結這些做什麽呢?

我是個殺人犯,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我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

我在**翻了個身,手伸進枕頭裏,摸到第二粒藥,隨時準備吃下來,可是,我卻摸到了另一樣東西。那是結婚之前,修靈跪在地上,想要給我的那個東西,我清楚地知道裏麵是什麽,可是我卻沒敢讓修靈打開,隻是把它搶了過來,藏在了枕頭裏麵。

現在想一想,既然婚禮的東西都是師父準備的,那麽這個東西,也應該是師父買的了。

我把東西摸了出來,四四方方的盒子。紅色絨布。

師父會給我買怎樣的款式呢?

我剛準備把盒子打開看看,肚子傳來一陣痛,跟有幾條蛇在肚子裏攪動一樣,我腦袋一下就蒙了,眼睛突然看不見,臉上濕濕的,我摸了摸,原來是流冷汗了。

我還是想看一下,盒子裏的東西…;…;

然而,肚子裏的痛一陣高過一陣,根本就容不得我有一丁點其他的動作。

這樣的疼,比死亡還讓人難受。

疼得迷迷糊糊間,我感覺身體某處一陣熱流湧了出來,我伸手到褲子裏摸了摸,一片濕熱。寶寶已經化為一灘血水了麽?我狠了狠心,把第二粒藥送到了口裏,水也沒喝,直接嚼碎吃了下去。

藥很苦,心裏更苦。

“寶寶。你現在如果還有一點意識的話,就接盡全力去恨媽媽吧,下輩子,媽媽為你當牛做馬,來償還今世欠你的債。”

熱流越湧越多,越流越急。

我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了,肚子非常非常疼,疼得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出來。我隻能蜷縮著身子,嘴死死咬著被角,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不能吵醒了修靈,不能驚動了師父。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疼得天旋地轉之時,突然聽見“砰!”地一聲巨響,僅接著,我感覺衝進來了一個人。

“小禾苗,你他媽的發什麽神經!不想活了告訴老子一聲。老子分分鍾弄死你丫的!你個蠢姑娘!老子真想一巴掌打死你!”

我努力扯出一個笑,原來是修靈來了。

還好還好,現在應該已經過了很久了,我雙腿間的粘稠感告訴我,孩子已經徹底救不活了。我和師父的孩子,沒有了!

修靈把我拉了起來。我微微睜開眼睛,發覺修靈已經把燈打開了,燈光非常刺眼,我眼睛一下就被刺得生疼,於是不敢睜開太多,隻能眯著。

修靈怔了一會兒,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低下頭,無聲地笑。

做了這個決定,我不後悔,一點也不。

隻要師父能夠平平安安的,即便是讓我背叛全世界,我也願意。

修靈越罵越離譜,罵完我本人,然後罵我爸,後來連媽媽和外婆都搬出來了,我肚子又疼得很,突然有點煩他了。於是抬頭準備回嘴罵他親娘二舅老爺,結果…;…;卻猛然看到修靈臉上滿是淚水。

他就站在那裏,隔我不遠,指著我的鼻子,一聲接一聲地罵。

一邊哭,一邊罵。句句惡毒,卻句句疼入骨髓。

我準備罵他的話,頓時也咽回了肚子裏,就這麽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勸他。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修靈哭,我從來沒有想過。修靈這個曾經當過和尚,看破紅塵俗事的男人,會哭!

修靈哭的時候,隻是眼睛不停地湧出淚水,絲毫沒有影響他罵我的字字句句。

哭到最後,修靈的眼眶全是紅的,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罵我了。他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他娘的!眼睛突然進沙子了。”

我噗呲笑了一聲,他也笑了,聲音變得沙啞:“小禾苗啊,你真是個蠢娘娘。”

“嗯…;…;”肚子不那麽疼了,我回應了他一聲。

他用手非常大力地戳了一下我的腦袋:“真想弄死你!”

過了老半天。他壓低了聲音:“其實吧,我一直擔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小禾苗,你放心,我已經在樓上下了結陣,白老板現在身子虛,應該還不知道你的情況。明天一早,我去給你弄點補身子的藥,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哦對了,你這床不能睡了,去我屋裏睡吧。”

肚子已經不疼了,我獨自穩住了身體,疼了這麽久,的確很困,非常想睡覺。

我往修靈屋裏走:“我睡了,那你呢?”

修靈瞪了我一眼:“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客套啊。我啊,我你就別擔心了,我自有法子,你去休息吧,快去吧。”我點點頭,抬腳走了兩步,聽到修靈問我,“小禾苗,為了白老板,你這樣值得麽?”

我笑了笑,沒有回頭:“我的命都是他的,你問我值得不值得?你真是…;…;”

我的話音剛落,隻聽“砰!”地一聲,大門被人用力踢開了,我還沒來得及反駁完修靈的話,隻覺得身子一輕,被摟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這個懷抱…;…;久違了!

經過剛才的那一番疼痛,我感覺這個懷抱,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修靈有點兒著急:“白老板,你怎麽…;…;”

師父緊緊摟著我,沉默了半天,然後鬆開我,把手搭在了我的脈搏上。我嚇得縮了縮手,師父看了我一眼,我又害怕得不敢再亂動,任憑師父給我診斷。

房間裏很靜,靜得我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修靈在一旁緊得幹搓手。不停地朝我打眼色,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啊,誰知道師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衝下來嘛。而且,修靈不是說在師父的門前布了結陣麽?怎麽一點作用也沒有?

師父的手搭在我的手腕上,神色越來越凝重,最後。師父把眼睛閉上,過了很久很久,才又睜開,眼裏全是血絲,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我頓時感覺肚子一點也不痛了,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帶著一種酸酸的感覺。

修靈結結巴巴地道:“白、白老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

“夏瑪巴!你就是這麽照顧小佛的麽?”

師父轉過頭去看著修靈,聲音冷冷的,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和與淡雅。

我細細看著師父,師父一身黑衣,全身散發著濃裂的煞氣。雙眼通紅,死死盯著修靈:“夏瑪巴,你當我已經死了麽?”說話的同時,雙臂收緊,把我的手腕勒得生疼。我悄悄把手環到師父的腰上,臉緊緊貼著師父的胸膛。

師父。在我解釋清楚這件事情之前,我想再抱抱你,不然我怕當你發現事情的真相,你不會原諒我。

師父,我就是這麽一個自私的人。

與師父才分開幾個小時,就好像分開了幾個世紀一樣。

師父…;…;

過了今晚,你還會像原來那樣疼我麽?我殺了你的骨肉,你還會原諒我麽?

修靈看了看我,笑了笑,走過來把我的手從師父的腰間掰開,緊緊捏在他手裏,看著師父,十分平靜地說:“白老板,你搞清楚,我才是小禾苗的丈夫,今晚發生的事,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你這個外人就這麽衝進來,於理不合吧?”

我明白修靈這麽說,是為了我好,而且,我也無法再繼續沉浸在師父的懷裏了,於是順了修靈的動作,離開了師父身邊,走到了修靈身後。

修靈繼續同師父說:“白老板,雖然你是小禾苗的師父,但是我們小兩口的事,你也不便插手吧?你就算想插手,你又以什麽身份呢?你有什麽資格說我沒照顧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