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這是?”

宋玉下了學,一進門來就看見院子裏的情景,頓時皺起了眉。

“女兒你可回來了!”

錢氏看到自家女兒回來,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什麽事?慢慢說。”

宋玉擰起裙擺,緩緩走進屋,一副大家千金的姿態。

她身上穿著一身蘇錦長裙,發如墨,眉如黛,鵝蛋臉,姿態文雅端莊,自然是極美的。

隻是看過剛才宋輕站在門口時那一身遮掩不住的皎月星輝,再看自家女兒,就能察覺出差距來了。

不過長得再漂亮有什麽用?

一個廢物而已,日後也隻能以色侍人!

想到這裏,錢氏心態平衡了一些,叫人把杜鵑扶進來,問清楚前因後果。

杜鵑哭哭啼啼、添油加醋地把過程說了一遍。

“奴婢在書房替二小姐整理書櫃的時候,看見大小姐進來,便對大小姐說,這段時間老爺把書房給二小姐用了,沒想到大小姐卻要丫鬟把二小姐的書丟出來,奴婢出手阻止,就被教訓了一頓……”

宋合誌頓時一拍桌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錢氏也氣得不行。

宋玉不輕不重地道:“有什麽好氣的?”

錢氏看向自家女兒:“玉兒你不生氣?”

宋玉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我跟個草包計較什麽?”

宋輕爭來爭去,也不過是在這宋家的小小後宅。

而她的以後,是九龍城,是帝師學院,是那些簪纓環佩的世家宗門。

宋合誌跟錢氏頓時笑了起來:“可不是,她也配入玉兒的眼?”

宋玉放下茶盞,慢悠悠地道:“而且她是姐姐,怎麽說,也應該是我讓著她才是。”

“玉兒的意思是……”

錢氏頓了頓,立馬明白了。

“我這就去安排。”

……

靜心閣裏。

柳扶音給老爺子行了個禮,老爺子道:“坐吧。”

屋內沒別人,柳扶音就在老爺子的對麵坐下了。

“老爺叫我來,是為了輕兒的事?”

宋老爺子點了點頭:“你也知道,我這次接你們回來,是想讓輕丫頭去明山學院上學的。”

柳扶音點頭:“是。”

“我想著,等她先學些基礎,便請個賬房先生,開始教她打理家裏的生意。”

這話的意思……

柳扶音驟然抬頭,忙道:“使不得!”

宋老爺子歎氣道:“我知道你怨我,也怨子衿的母親,可是當年的事,你也知道,我們宋家是沒辦法……”

柳扶音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攥緊了裙擺。

宋老爺子麵色慚愧:“總歸是我們宋家欠你的……”

柳扶音搖頭:“不,你們欠我的,早就還清了。”

宋老爺子頓了頓,道:“讓輕兒繼承宋家,也是子衿的意思。你也知道,他是把輕兒當自己親生女兒來看的。”

子衿的意思……

柳扶音一愣,沒再說拒絕的話,隻問道:“那二弟他們?”

宋老爺子麵色一整,肅然道:“我隻有子衿一個兒子!”

那宋合誌,不過是自家兒子去世之後,林氏怕宋家絕後,從宗族旁支裏過繼過來的罷了。

柳扶音垂下眉,有些為難地道:“可是,我隻想讓輕兒平安喜樂。”

宋老爺子歎了口氣:“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哪一天我們也去了,輕丫頭該如何立足?如何自保?如何覓得良婿?你難道真要她當一輩子鄉野村姑嗎?”

柳扶音渾身一震。

她這次肯帶輕兒回來,也是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快不行了,想要給自家女兒安排一個後路。

老爺子的話,無疑給了她一記重擊。

“我會回去跟輕兒說的。”

清桑院。

柳扶音心事重重地進了屋,問道:“輕兒呢?”

青草回道:“內屋呢。”

柳扶音進了內屋,就見宋輕趴在桌上,好像已經睡著了。

她搖了搖頭,輕輕地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肩膀:“輕兒乖,去**睡。”

宋輕好像聽懂似的,兀自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然後身體一歪,直挺挺地倒在了**。

柳扶音替她除了鞋子,掖好被子,坐在床邊問道:“輕兒,你想不想去上學?”

宋輕合著眼,一點動靜都沒有。

柳扶音歎了口氣。

不是她不想讓自家女兒去上學,隻是自家女兒從出生以後就嗜睡得厲害,一日裏難得有幾時是清醒的,若是去上學了,她怎麽能放心?

又歎了口氣,柳扶音起身離開。

背後,宋輕緩緩地睜開眼,眼睫如蝶翼,輕輕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