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的時候,袁州在準備早餐食材前端著剛剛吃完的清湯麵麵湯走出了後門。

昨晚下過一場雨,現在才剛剛六點,太陽還沒出來還很涼爽,天空卻已經明亮了起來。

平時袁州走出後門就會來迎接的麵湯和米飯卻都沒來。

“麵湯,米飯。”袁州朗聲道。

“汪。”麵湯標誌性的短促叫聲在街口響起。

緊接著米飯糯糯的叫聲也傳來。

袁州側頭往街口看去,麵湯和米飯全部蹲坐在那裏,而它們麵前則蹲著個小女孩。

以袁州的目力自然能看清楚,那個小女孩不足十歲,穿著一身很幹淨的鵝黃色連衣裙,頭發不長但梳的很整齊。

這時候她正隨著麵湯和米飯的叫聲往袁州的方向看來。

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袁州瞬間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立刻站起身後退了幾步。

像是被老師發現開小差的樣子,有些慌忙,就在袁州要搖頭示意他並不介意麵湯和米飯被摸的時候,小女孩卻更快一步。

小女孩直接衝著袁州微微彎腰鞠了一躬,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快步跑開了。

“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子,還挺有禮貌,也挺可愛的。”袁州看著跑開的小女孩,站在原地等麵湯和米飯回來。

果然小女孩一走,麵湯和米飯就衝袁州跑了過來。

準確的說,隻有米飯在跑,麵湯是很淡定的一步步走過來的,非常悠閑的樣子。

“麵湯你又帶著你媳婦蹭人家小姑娘的東西吃了?”袁州調侃道。

“汪汪。”麵湯瞥了一眼袁州,叫喚了一聲算回答。

隻是那神情看起來像是在說:“這不是蹭,這是光明正大被投喂。”

“這是你們的早餐。”袁州把碗裏還溫熱的麵湯倒進兩隻的碗裏。

“汪嗚。”米飯高興的圍著袁州轉了三圈,這才去喝湯。

而麵湯一如既往高冷的衝著袁州汪了一聲,就去喝湯了。

有時候,袁州小店的食客們懷疑,麵湯那麽高冷,一點也沒有泰日天的風範,是不是水喝多了……

“行了,我還有事你們喝了就睡會,知道你們昨晚都沒睡,在看家護院。”袁州蹲下並未撫摸它們,但卻淡淡的說著。

米飯歡快的搖著尾巴,而麵湯則根本沒理會袁州,繼續喝湯。

若是平時袁州肯定要和麵湯理論一番,但今天因為一會還有個電話要打,袁州也就沒多說,直接起身回了廚房。

當然,袁州是徑直回了樓上,邊準備衣物洗漱,邊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這時候剛剛早上六點整。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對麵接起。

“師傅,早上好。”程技師清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嗯,早上好。”袁州應道。

“師傅,我的作業預計明天就能夠交給您了,請您放心。”程技師肯定又有些忐忑的開口道。

“速和質都很重要,但如果要選擇一個,權衡之後,質量更重要,所以做事不要心急,如何完美完成菜肴,才是最重要的。”袁州囑咐道。

“師傅,我知道了,我會盡全力把自己的最高水平展現出來。”程技師道。

“那就好。”袁州點頭,接著道:“我今天不是來問你月考的事情。”

“師傅,有事您說。”程技師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連忙問道。

“我下午要雕刻,你通知通知青廚會管理的人,有時間可以過來觀摩。”袁州道。

“我馬上打電話說。”程技師立刻將事情應下,然後小心翼翼詢問:“師傅,下午我能不能過來學習學習。”

“可以。”袁州點頭。

聽見袁州答應,程技師語氣都帶著歡快:“好的師傅。”

掛斷電話後,程技師自言自語:“青廚會的人,福利真的是太好了,有這種機會。”

“如果不是我師傅謙虛,華夏第一刀這塊招牌一定是師傅的,比刀功誰能比贏我師傅?”

“我不是針對於某一個廚師,我是說所有廚師。”程技師給袁州提過好兩次了,想讓自家師傅去挑戰這個頭銜。

【華夏第一刀】,不止是一個稱號,還是一個實質的匾額。來曆是民國時期的一個吃貨軍閥,金絲楠木打造,送給一位魯菜大廚,名師雕刻,材料也金貴,值老鼻子錢了,當然值錢是一回事,主要是榮耀。

待大廚死後,這塊金絲楠木的匾額就不知所蹤,直到八十年代才又出現,被淮揚菜名廚王懷放於博物館。

淮揚菜以刀功見長,但這塊匾額一開始又是給魯菜廚師,所以這位王懷大廚就非常會玩的立了項規則。

淮陽菜係廚師以外,誰能在刀功上,能夠征服所有淮陽菜大師,就是刀王,能夠獲得牌匾。

至於王懷為什麽要說淮揚菜係廚師以外,因為如果沒有人辦到,就證明刀功還是淮揚菜第一,大廚王懷可真是個機智的人。

三十年過去,挑戰之人也不少,但匾額依舊還在博物館,畢竟能夠成為淮揚菜大師的,也有二三十名,全部打敗太難了。

程技師一直覺得,以師傅的刀功,鐵定能拿到這三十年懸空的匾額。

“如果不是我年齡不對,我都想加入青廚會了。”程技師猛然反應過來,連忙道:“不對,我是師傅的關門弟子,地位必須比觀摩的廖嶽他們高。”

“嗯,必須比他們高。”程技師自我肯定。

關門弟子,也就是師傅所收的最後一個徒弟,雖然袁州也的確沒打算再收,但關門弟子還真沒這樣說過,純屬程某人腦補。

師傅吩咐的事,程技師肯定會立刻辦到,立刻給廖嶽打了電話。

廖嶽電話打不通,程技師又打給了秦凱麗,將整件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另一邊袁州繼續準備早餐,途中也沒發生什麽事,所以順順利利到了午餐時間。

也難得,淩宏陪著他爺爺淩老爺子走來吃午餐。

自從賈班長走後,淩老爺子就沒再來過小店,也有一年多了,所以熟識的食客都給老爺子打著招呼。

“稀飯和雞絲涼麵,袁老板的味道一點也沒有變啊。”淩老爺子吃著感歎。

“老爺子,你這話說的,人心容易變,但菜的味道沒那麽容易變。”旁邊的膽小壯不由跟了一句。

淩老爺子搖頭:“人心的確是最易變,但菜是人做的,所以要保持味道不變,很難。”

膽小壯細想後,不由道:“老爺子說的是,是我想得太片麵了。”

然後人群,又是逮著袁州一頓誇。

在做菜空隙,袁州嘴角默默的掛起笑容,當然戴著口罩,旁人也看不見。

“大膽,今天給我講什麽故事。”有食客問。

“嘿嘿,今天我給你們說一個八幾年的老故事……”膽小壯開始講。

什麽叫聲臨其境,膽小壯講故事就是身臨其境,講故事時,話語都透露著陰風淒淒。

水準,絕對能和張震講故事相提並論,店裏有人推薦膽小壯去電台工作。

不過膽小壯拒絕了,原因是因為,膽小壯隻在小店內講故事有感覺,在其他地方找不到這種感覺。

“那個年輕人經常來店裏嗎?”淩老爺子突然問。

“也算是常客,每次來都會講個故事,就像在茶館裏聽曲,挺有意思。”淩宏道。

“是挺有意思。”淩老爺子點頭,然後就沒再說話。

“菜味道沒變,小店的味道也沒變,真好。”淩老爺子吃完起身。

淩宏連忙扶著:“爺爺您慢點。”

“慢什麽慢,我身體硬朗得很,我還能後空翻,你信不信?”淩老爺子打開淩宏的手,不讓他扶。

“嗯……爺爺咱們不吹牛,您看我要是說不信,是不是就下不來台了。”淩宏沉默半響後說。

“滾!”淩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睛。

最終還是在淩宏的陪同下離開了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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