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麽呢,小葫蘆。”

謝生抬起頭,微微驚訝。

“剛聽傅瀟這麽叫你。”沈鯨落在謝生旁邊坐下,“小名?”

謝生搖頭,“他起的外號。”

“挺可愛的。”

“因為我悶得像個葫蘆。”

沈鯨落:“……”

小葫蘆拄著臉,再次歎氣。

“在想石攻玉和傅瀟的事?”

小葫蘆點頭。

從剛才的相處就能看出,謝生和傅瀟之間比普通朋友要親厚許多,擔心也是情理之中。

“別的不說,老石的人品我可以作保,從小到大都是根正苗紅好少年,而且絕對專情,你看他快二十才開屏就知道了。”

本來是安慰的話,沒想到謝生聽完,歎氣歎得更深沉了。

“哎————”

這一聲歎息,肺活量至少6800。

謝生望著走廊上還在不斷開屏的石攻玉,麵露憂愁。

“從幼兒園大班截止目前,傅瀟一共談過49次戀愛。”

“沒有一次,超過一個月。”

“每一次,都是他提分手。”

沈鯨落:“……”

沈鯨落想起傅瀟那單純爽朗的笑容。

看不出來啊,兄弟。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然渣嗎。

沈鯨落恍然,“所以你不是擔心傅瀟,你是擔心石攻玉?”

謝生緩緩點頭。

從不動心的人一旦情動,就注定是一場綿延一生不死不休的追逐。

而傅瀟偏偏是那握不住的沙,留不住的風,追不到的太陽。

這兩個人就像兩個極端,一個分手成癮,一個專情至死。謝生怕石攻玉也變成傅瀟那些心碎前任中的一員,或者更糟,備胎。

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他們倆都是alpha。

……這糟心的共同點,還不如沒有。

“聽說北極冰川的融化又加劇了。”

謝生正薅自己毛的手動作一頓。

“夏威夷大島基拉韋厄火山南部每年都會向大海移動4英寸,隨時可能崩塌引發大海嘯。”

“每隔幾百萬年就會發生一次類似文明洗牌的巨大災難,而上一次撞擊地球的彗星直接導致恐龍滅絕。”

沈鯨落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撫過謝生緊蹙的眉心,然後用力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這麽多未知的災難,謝老師要不要挨個擔心一下?”

謝生抿唇,悄悄享受那隻手在自己頭頂作威作福的感覺。

“世間的事,哪有那麽絕對。說不定傅瀟這次就安定下來,說不定老石隻是解鎖了開屏模式後麵還有180次心動,也說不定他們隻是彼此的過客。”

“活著麽,就是因為未知才美好啊,對不對?”

謝生覺得很有道理。

他仰起頭,望著男生淺色的眼眸,一臉認真,“落哥說得對。”

沈鯨落失笑,“你怎麽也跟他們學。”

謝生被他摸得舒服,小貓似的眯起眼睛,腦袋蹭蹭他掌心。

寢室的熱水器壞了,沈鯨落三兩下就能修好,謝生愛吃食堂的鍋包肉,沈鯨落總能幫他搶到最後一份,圖書館的位置被人占了,沈鯨落冷著臉往那一杵,對方立刻收拾東西跑路。

就連謝生習慣性思前想後陷入焦慮時,沈鯨落也能三言兩語將他解救。

這個男人真的無所不能。

沈鯨落被他蹭得一怔,從掌心一路癢到心裏,頓時就勾起了壞心思。

他俯下身,捏捏謝生嬌小柔軟的耳垂,特意湊得很近,近到謝生耳畔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流。

“落哥會的多著呢,以後你就知道了。”

鈴聲響起,沈鯨落坐回座位,神態自若,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隻有謝生知道,剛才離開時,沈鯨落的唇蹭到了他的耳垂。

他分不清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所以他捂著耳朵臉紅了一節課,老師說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

謝生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但他覺得,沈鯨落好像不一樣了。

還是虎虎好。謝生紅著臉想,毛茸茸軟乎乎的,讓rua肚肚會撒嬌,還不會欺負他。

謝生不知道,此時的虎虎心裏,已經想好了一百種“欺負”他的方法。

-

夏日天長。

吃完火鍋出來,太陽還沒從天邊墜下去,餘暉染了半邊天,像誰戳破了溏心蛋,金燦燦灑了一地。

這種時候,最適合小情侶一起壓馬路。

沈鯨落背著手,老幹部似的,“老石控製得不錯,一晚上就開了三次屏。”

一次差點把服務員的茶壺打翻,一次一尾巴懟進紅油鍋裏,還有一次直接糊了傅瀟一臉。

“不過臨走時,傅瀟和我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啊。”

謝生邁步的動作一僵。

沈鯨落打量著路邊的小攤,“他問我有沒有對象,還問我身體怎麽樣,讓我好好照顧你。”

謝生:“……”

他就不該告訴傅瀟信息素契合這件事。

“……他缺根筋,你別理他。”

沈鯨落笑了,想說什麽,視線落在一旁賣冰淇淋的小車上。

“吃麽?”沈鯨落豪橫地亮出二維碼,“哥給你買。”

傍晚的校門外,兩個大男生趴在冰淇淋車的玻璃櫥窗上,認真挑選喜歡的口味。

各種顏色的冰淇淋裝在一個個方形的小格子裏,被勺子挖出一個個圓形的小坑,依稀可見其絲滑的質感。

謝生思慮片刻,嚴謹而冷靜,“請給我一個草莓球和一個薄荷球,加巧克力碎,不要花生,謝謝。”

這新奇的搭配引起了沈鯨落的注意。他忽然想起,分化那天,校醫室外,那隻融化的草莓薄荷冰棒。

“你是不是……”

“嗯?”謝生偏過頭。

沈鯨落張了張嘴,忽然笑了,搖搖頭。

“老板,我要一份一樣的。”

夏天最愜意的事,大概就是在餘熱未消的傍晚,捧一盒冰淇淋坐在路邊長椅上,看人間煙火消磨時光了。

不遠處,幾個攤主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耍,時不時有嬉鬧聲傳來。孩提不知人間疾苦,無憂無懼,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沈鯨落一直盯著一個騎兒童車的小女孩,像是怕她摔倒一樣。

“人類幼崽還是挺可愛的。”沈鯨落叼著冰淇淋勺,“大部分。”

“聽蘇錚說,你有一個妹妹。”

“嗯。”想起妹妹,沈鯨落的眼神添了一絲柔和。

“五歲了,叫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