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鯨落:“……”
就你有嘴,就你會說話是吧。
所有人都以為沈鯨落會暴怒,類似於原地跳起八丈高然後騎在薛上脖子上咣咣咣照著臉一頓猛錘那種。
就連石攻玉都放棄阻攔,並支棱起尾巴準備加入戰鬥了。
可沈鯨落隻是走到薛上麵前,伸出一根手指,嚴肅低聲道:“草莓伏特加。”
“再敢說什麽草莓味,我就一拳砸斷你的鼻子。”
圍觀群眾:?
錚鳥腚:???
搞了半天你最在意的是這個啊!!
剛才因為一句話就差點失控狂暴化的是誰啊??
沈鯨落雙手插兜,溜達到謝生身後,除了神情有點不自然,仿佛無事發生。
其實,客觀來說,薛上能說出這樣的話,也算正常。
在外人看來,沈鯨落可能就是這樣的形象,不學無術,吊兒郎當,除了家裏有點錢其他一無是處。他這樣的痞子,當然配不上謝生。
可那又怎樣,沈鯨落挺直了腰板,把一米八六挺出了八米一六的架勢。
謝生就是喜歡他,隻喜歡他,什麽竹馬發小,什麽法學精英,他,他完全沒在怕的!
“道歉。”
沈鯨落一怔。
謝生微微抬著下巴,目光沉靜而堅定,總是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居然顯出一絲強勢和高傲。
他看著薛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請為你剛才的不實言論,向我的男朋友道歉。”
薛上愣住了,嘴唇顫抖了兩下,他指著沈鯨落,半晌,“你就這麽喜歡他?”
“不。”謝生斬釘截鐵,“我愛他。”
周圍一陣驚呼,可沈鯨落什麽也聽不見,那一瞬間,他仿佛失去了視覺和聽覺,他的世界裏,隻剩下謝生。
和那句,我愛他。
“從第一次見麵,我就對他存了非分之想,是我主動接近他的,**期時,也是我要求他給我臨時標記,如果非要用‘玷汙’這個詞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那也是我玷汙了他。”
眾目睽睽之下,謝生握住沈鯨落的手,十指相扣,就像沈鯨落從前每次做的那樣。
“他的寬容,他的善良,他的才華,他的性情,他對我的包容和珍視,是他讓我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值得被愛的人。”
“我無法決定別人的看法,我也不在乎,因為對我來說,沈鯨落就是這世間最完美的男人。”
“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用任何話語詆毀他。”
王鼎鼎捂住嘴,眼睛都變成了星星形狀,“怎麽辦,生崽好帥啊,我要愛上他了嗚嗚嗚——”
周圍的吃瓜群眾們大多也是這個表情,尤其是女孩子們,一個個要麽捂著嘴低聲尖叫,要麽努力按著自己怦怦跳的心。
是啊,omega怎樣,alpha又怎樣,把愛人當做自己唯一軟肋和逆鱗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咳。”
沈鯨落好不容易控製住自己,他捏了捏謝生的手指,啞著嗓子低聲道:“你悠著點。”
“我現在易感期,你再撩下去,我說不準會在這對你做出什麽事。”
謝生偏過頭,眨眨眼,“想哭就哭吧,寶。”
沈鯨落臉一紅:“……誰會哭啊!”
明明他好不容易才憋回去的。QAQ
“回不去了。”
薛上喃喃著,整個人仿佛如夢初醒,他呆呆望著兩人握在一處的手,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原來,真的回不去了……那我做的這一切,又算什麽?”
“算變態。”王鼎鼎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算犯罪。”石攻玉恐嚇性地揮了揮尾羽。
“算……”蘇錚實在不忍心繼續打擊他了,“算了,你回頭去醫院看看吧,感覺你精神和心理都不是很健康。”
薛上抹了把臉,他的身體早就廢了,因為父親的長期暴力,他十六歲那年就確診了躁鬱症,後來複讀時為了減少睡眠時間,他吃了太多藥,病情早就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雖然上大學後他從家裏搬了出來,也努力配合醫生治療,但為了跟蹤謝生,好不容易好轉的病情最近再度惡化。
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或許謝生的朋友說得對,他就是個變態瘋子,像他這種害人害己的精神病患,就該被關在醫院裏,永遠不見天日。
“薛上。”
薛上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謝生在叫他的名字。
這麽這麽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過去的種種,再提沒有意義,但有一件事,我覺得必須解釋清楚。不管是對你,還是我的同學,我的朋友們。”
謝生閉了閉眼睛,緩緩深吸一口氣。
“我出生那天,我的媽媽死於羊水栓塞,我爸覺得是我害死了她,尤其在我分化成omega後,他認為我媽媽的犧牲毫無意義,因為謝家不需要一個弱小無能的omega。”
“後來,我確診了信息素交互感知缺陷,這是一種先天疾病,我察覺不到他人的信息素,也無法被他人感知。”
“我爸覺得這是一個天賜的機會,一個把我偽裝成alpha的機會。”
“我說這些,不是想把欺騙的責任全部推到他身上,畢竟當時的我沒有反抗,並且短暫地享受過作為alpha為家族帶來榮耀的感覺。”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我內心的負罪感日益加重,上個月,我已經向有關機構提請了第二性別修改申請,不日,我也將搬出alpha宿舍。”
“謝生!”王鼎鼎失聲喊道。
他還想說什麽,被蘇錚拉住了。
“在這裏,我向所有被我欺騙的同學們鄭重說一聲,對不起。”
謝生彎下腰,朝班裏鞠了一躬。
他的解釋和道歉,不是為了向那些心懷惡意的人證明什麽,他隻是,不想讓相信他的人傷心失望。
怎麽會失望呢。
徐若穀和班裏的幾個女生已經哭了,這樣善良堅韌的謝生,怎麽會讓她們失望呢。
這明明是惹人心疼的美強慘人設嘛!QAQ
這件事,就連沈鯨落都不清楚其中原委,這也是謝生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隱痛。
遇到沈鯨落之前,謝生從沒仔細思考過未來,尤其是在失去唯一的夢想後,他僅剩的任務,就是把謝聽好好養大。
可現在,他不再這樣想了。
沈鯨落就像是那個上天派來的快樂天使,每天孜孜不倦地在他耳邊念著,你要快樂,你要快樂,於是,謝生便真的開始肖想快樂了。
他要嶄新的生活,無畏的人生,第一步,就是與過去正式告別。
他做到了。
直起身子的那一刻,謝生感覺背上仿佛陡然挪去了一塊重石,從今以後,他可以真正挺胸抬頭地走下去了。
這感覺,真他媽爽。
這一天經曆的打擊太多,薛上已經說不出話了,而周圍人凝視他的目光也愈發不善,有兩個漢語言的學生已經扛了大掃帚出來,看樣子是想把他掃出文學院。
薛上扶著牆站起來,最後深深看了謝生一眼,準備自己灰溜溜滾蛋。
他不是謝生,他隻是個懦弱的混蛋,他沒有勇氣,說出那句對不起。
這時,一道怒吼劃破了來之不易的寧靜。
“薛上!!”
薛上抬起頭,在看清來人之後,牙根一咬,“……傅瀟。”
兩人中間還隔著幾米,空氣裏已經是硝煙味四散,電光石火間,傅瀟怒吼著撲向薛上。
“你他媽還敢出來,老子弄死你——”
“來啊!你這隻黑爪子貓!看我薅不薅你就完事了!”
“你這麽謔謔謝生,你他媽是人嗎!虧了老子曾經把你當兄弟!”
“你還好意思提!這些年你怎麽照顧謝生的?白菜都被豬拱了!”
“你放屁!沒我他能長這麽大嗎!被豬拱……那也比被你拱強!”
兩人手腳並用,不講武德,打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難舍難分。吃瓜群眾一看,一個法學院的,一個體院的,沒意思,撤了。
謝生拉著沈鯨落的手,“走。”
沈鯨落撓頭,“你不管管嗎,我看傅瀟快把他打死了……”
本來薛上的體格和傅瀟差不多,但一般人都打不過體育生,更何況薛上常年吃藥,哪還有什麽戰鬥力,沒撲騰幾下就被傅瀟按在身下揍了。
“他倆從小就不合,打了多少年了,沒事。”
謝生道:“而且還有石攻玉他們呢。”
離開之前,沈鯨落回頭瞅了一眼,正好看到石攻玉幫傅瀟按著薛上的胳膊,大尾巴啪啪抽他耳刮子。
沈鯨落:“……”
是啊,還有石攻玉呢,這下不怕薛上死不透了。
馬上就要上課了,走廊裏來來往往人潮擁擠,謝生緊緊攥著沈鯨落的手,沈鯨落能感覺到他掌心的微微潮濕。
“我們要翹課了!”謝生在人群中歡快大喊。
沈鯨落笑了,“是啊,你要帶我私奔嗎?”
“對!”狂野小謝臉頰紅撲撲的。
“那敢問寶貝,我們去哪?”
“不知道!”
“……”
算了。
沈鯨落釋然一笑。
隻要和你一起,去哪都好。
但是——
“寶,那是校長室……哎,不能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