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薛上一改往日陰鬱邋遢的形象,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發型也像是打理過,清清爽爽。

配上那張徒有其表的臉,讓沈鯨落看了就很不爽。

“謝生不跟你計較,但我會一直盯著你。”

薛上神情淡然,“隨便。”

沈鯨落哼了一聲,隨手抓起一把苞穀,扔進雞圈裏。

不愧是三分球之王,這準頭,直接撒了雞們一腦袋。

雞:有病病。

“那些照片,你最好已經刪幹淨了。”

“就算沒刪也不會給你。”

“……我也不需要好麽!”

“真的?”薛上似笑非笑,“你不想把謝生的照片貼滿房間,尤其是你們兩個的親密照?”

沈鯨落咽了咽口水,靠,這人真是……

“變態。”

沈鯨落:“?”

“??你一個變態說我變態?”

“我一個變態都覺得你變態。”

“……”

“沈鯨落,你很幸運。”

薛上忽然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幸運。”

沈鯨落沉默片刻,低聲道:“我知道。”

“希望你能珍惜這份幸運。”

薛上轉過頭,直視著沈鯨落的眼睛。

“雖然我無法擁有他,但我會永遠站在他身後,一邊贖罪,一邊監視你。”

沈鯨落扯起嘴角,“巧了,我也是。”

“咯咯噠!”

被忽視的雞們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沈鯨落低頭一看,他麵前的圈裏空空如也,雞都跑到薛上那邊去了。

沈鯨落:“……”

薛上還挑釁地看了他一眼,手起穀落,無數母雞為之瘋狂。

男人的勝負欲一旦燃燒起來,是很可怕的。

沈鯨落搶過兩把苞穀,用力往裏一撒。

薛上幹脆直接拿盆倒。

……

飯廳裏,蘇錚看到這一幕,搖頭感歎。

“你看,落哥還幫曾經的情敵喂雞,這就是人生大愛啊!”

王鼎鼎:“……”

他怎麽感覺那些雞快撐死了呢。

午飯後,眾人正在院裏消食,老板娘從車庫裏推出小三輪,招呼道:“我要去旁邊鎮上趕大集,你們有要捎帶的東西沒?”

眾人齊齊搖頭。這裏的生活太輕鬆愜意,感覺整個人的節奏都放緩了,老板娘照顧又周到,完全不想念那些世俗的東西。

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弟弟,謝生真想在這多住幾天。

“姨,你自己去趕集啊,我去幫你拎東西吧!”

王鼎鼎平時嘴最甜,又討人喜歡,剛住了幾天,老板娘都快拿他當半個兒子了。

“不用,有小車呢。”老板娘笑眯眯的,“你們要是想去玩兒,等著讓我兒子給你們找輛車,那邊熱鬧,年輕人都喜歡。”

來了幾天,總聽老板娘說起他兒子,還沒見過人。

王鼎鼎:“姨,你之前說我哥也是揚大的?”

謝生思考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我哥”是誰。

“是啊,他跟你們一樣大,也是大二,學金融的!”

說起兒子,老板娘滿臉都是欣慰和自豪,“我那老兒子啊,可乖可懂事兒了,長這麽大,沒讓我操過心,連學費都是他自個兒掙的。”

沈鯨落和謝生對視一眼。

學金融的,那不就是商學院的?

還真是巧啊。

沈鯨落笑道:“我們和商學院‘關係不錯’,說不定還見過麵呢。”

“是嘛,那可真是緣分。”老板娘還要說什麽,一抬頭,立刻喜上眉梢,“哎呦,說曹操曹操到!”

隻見院子外麵的小路上停著一輛三輪車,一個穿著藍色羽絨服的少年從車後鬥裏跳下來,和司機打了招呼後,朝著小院走來。

“我哥回來了!”

王鼎鼎噠噠噠跑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素未謀麵的親哥。

院門打開,王鼎鼎舉起手,一臉熱情,“H——”

一個“嗨”字卡在喉嚨裏,如同他此時僵住的笑。

男生的模樣極清秀,巴掌大的臉幹幹淨淨,五官雖不算特別精致,但讓人看了十分舒心。

再加上一頭乖巧的黑發,雖已經成年,但少年感十足。

但隻要仔細看,就會發現,男生的唇邊,那不易察覺的小小針眼。

謝生試探著喊了一聲,“傅嶼?”

傅嶼手裏的膠絲袋子“pia嘰”一下掉在雪地上。

“你們怎麽在這??”

“哎呀,你們真認識啊!”老板娘一拍大腿,“那太好了,兒砸,媽著急趕集去,完事兒還得上你張嬸兒家一趟,要是回來得晚,晚上飯你張羅著做了啊!”

說完,老板娘揉揉兒子的小腦瓜,蹬著小車樂嗬嗬地走了。

留下一院子呆滯的孩子們。

寒風吹過,地上的膠絲袋子嘩嘩作響。

王鼎鼎縮縮著小脖兒,“嘿,兄弟,如果真的是你請打招呼?”

傅嶼:“……”

良久,傅嶼抹了把臉,“你們就是那團購的六個客人?”

石攻玉常規嚴謹,“不是團購,是‘年後全家福喜洋洋big套餐’。”

傅嶼:“……我知道,那名兒就是我取的。”

沈鯨落摸著下巴,“好家夥,原來你長這樣啊。”

沒了皮衣眼線大背頭,唇釘耳釘各種釘,這樣的傅嶼看起來居然還有幾分青澀。

當然,除了那快要吃人的眼神。

沈鯨落挑挑眉,“十裏八村最靚的仔,靦腆純情小乖o?”

傅嶼默默深呼吸。

不能打客人不能打客人不能打客人。

“很好看。”謝生真誠誇讚。

“你就是傅嶼啊。”

傅瀟友好地伸出手,陽光一笑,“第一次見麵,聽你名字還以為是我兄弟呢,哈哈!”

伸手不打笑臉人,傅嶼握了握那隻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你們說什麽呢?”

蘇錚一臉懵逼,“傅嶼在哪呢?”

王鼎鼎雙手前伸,一上一下,做出推銷員的姿勢,“這位啊!”

蘇錚眯著眼睛盯了一會兒,哈哈大笑,“什麽啊,他才不是傅嶼呢,你們傻啦?”

眾人:“……”

“傅嶼是這~樣的。”說著,蘇錚做了一個妖嬈嫵媚的動作,表情拽拽的,嘴裏還叼了根樹枝。

“這位哥是這~樣的。”蘇錚吐掉樹枝,雙腿並攏,雙手交叉放在身前,表情乖巧,還眨巴眨巴眼。

王鼎鼎:“……你沒學表演,真是我國影壇的一大損失。”

傅嶼勾起嘴角,視線掃了眼蘇錚的下半身。

“蘇錚,你那兒不疼了?”

寒假前最後一場籃球賽,傅嶼為了帶球過人,使了點“小手段”。

蘇錚頓時**一涼。

“我去,真的是你!我鯊了你——”

……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傅嶼歎了口氣,用商量的口吻道:“別告訴我媽,住宿費給你們打八折。”

他媽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沒讀過多少書,靠開店把他養大。

她完全不知道傅嶼在學校的德性,也不知道那些學費生活費都是他在酒吧打工賺的。

要是知道自己的寶貝老兒子原來是個混天混地的渣o,她估計要氣個半死,然後再拿燒火棍子把他揍個半死。

沈鯨落:“七折。”

傅嶼:“……”

你們一群富二代還差這點錢嗎。

“放心吧,我們不會說的。”沈鯨落翹著二郎腿,“阿姨那麽好的人,我怕刺激到她。”

王鼎鼎小小聲,“是啊,我姨那麽善良可愛熱情大方,怎麽生出你這麽個……”

傅嶼一個眼神瞄過去。

王鼎鼎:“帥氣瀟灑玉樹臨風的兒子。”

這時,院子另一邊的房門打開,薛上剛才在睡覺,一摘下耳機,就聽見外麵的動靜。

“你回來了。”

傅嶼應了一聲,指指膠絲袋子,“你要的東西買回來了。”

薛上翻開看了看,雖然包裝粗獷了一點,但東西一件沒少。

“謝了,錢微信轉你了。”

“okk。”

薛上扛著袋子進了房間,謝生低聲問傅嶼:“你們認識?”

“算是吧。”傅嶼脫下手套抖了抖,“我從路邊把他撿回來的。”

謝生:“?”

原來,放寒假那天,傅嶼一早出門趕火車,等公交的時候,看見一個人窩在路邊的廣告牌底下,旁邊扔著個行李箱,渾身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

這天雖然凍不死人,但凍廢手腳也夠受的。

傅嶼戳了戳他,確定人還活著,就沒再管。

直到去火車站的公交車來了,男人還是一動不動。

上車之前,傅嶼問了他一句,“我家開農家樂的,你要是沒地兒去可以過來,沒錢就算了。”

他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就這樣,辦完休學手續,拎著行李在路邊坐了一夜無家可歸的薛上,跟著他來到了揚安山腳下的這個小院。

“本來尋思留他過個年,結果這哥們兒住了兩天之後,直接甩手付了半年的房費。”

傅嶼有些感慨,“剛撿到他的時候,蔫耷耷髒兮兮的,跟隻流浪狗似的,沒想到,洗了澡剪了毛,還是個極品。”

屋裏傳來薛上的聲音:“我聽得見。”

傅嶼提高音量,“謝謝金i主大大,金i主大大萬歲——”

沈鯨落還不知道他,故意調侃道:“得了吧,你能那麽好心。”

傅嶼“嘁”了一聲,壓低聲音。

“撿之前我摸過了,這哥們兒的腹肌,那~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