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路希(二十八)

夜宵吃的差不多了,天都快亮了,路希喝了點啤酒,再加上困的不輕,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了,小七笑著逗他,問他還找的著北嗎,他小幅度的晃了兩晃,靠在了杜君浩的肩膀上,低聲嘟囔:“找北幹什麽?找到我爸就行了。”

眾人被一旦自主意識朦朧就會特誠實的傻小子逗的忍俊不禁。

杜君浩扶起兒子,給他穿外套,路希看都沒看就把胳膊伸進了袖子裏,伸進去以後覺的不太對勁,於是又拿了出來,換了另一條胳膊往裏伸,耳畔笑聲不止,路希莫名其妙,有什麽好笑的?

楊開見老板伺候兒子都伺候不過來,就道:“這個點兒不好打車,我送你們吧。”

杜君浩沒推辭,這會兒正是夜班出租司機找地兒小憩的時候,單酒吧這些員工打車就夠費勁了,他不好再去添亂,不過水岸的位置有點偏僻,杜君浩沒打算讓楊開送到家,路上看到空出租就帶著路希換乘了,路希從上了楊開的車就開始睡,換乘的時候都沒什麽意識,靠著杜君浩睡的倍兒香,等他被叫醒的時候出租車已經停在水岸門前了。

“到家了?”路希揉著一隻眼睛往車外看,自問自答,“到了。”

“睡的真踏實。”出租車司機接過杜君浩遞來的車資,笑著調侃了一句,“得虧有人跟著,不然我把你拉去賣了你都不知道。”

路希呆呼呼的笑:“沒人跟著我就不睡這麽實了,我又不傻。”

杜君浩接過找零,淡淡的吐出一句:“不好說。”

路希還是笑,杜君浩的冷幽默別人難以招架,卻總能戳中他兒子詭異的笑點。

“我自己背。”路希把杜君浩的手裏雙肩包拿了過來,背好以後把手伸進了杜君浩的大衣口袋。

杜君浩看了一眼,也把手伸進了口袋裏,握著涼涔涔的小爪子往家走。

天才亮不久,空中籠著一層薄薄的雲霧,陽光透過雲霧隻餘含羞帶怯的亮度,還沒睡醒的小區裏樓宇靜佇,路上的鵝卵石沾染著淡淡的水汽。

睡了一路的路希被晨風一掃頓時精神了不少,被杜君浩領著走了一會兒,忽然道:“爸,我沒給你買禮物。”

“沒買就沒買吧。”杜君浩有點不明所以,這點小事兒用不著特意說啊。

“你給我買花了,幹收禮多不合適啊,我給你唱個歌吧?”

杜君浩失笑:“唱吧。”

路希清了清嗓子,娓娓唱起:“我的家裏有個人很酷,三頭六臂刀槍不入~~~~”

杜君浩:“……”

路希軟著嗓子繼續:“他的手掌有一點粗,牽著我學會了走路~~~~”

杜君浩:“……”

路希忽然放聲:“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心窩,點亮我生命力的火,火火火哈哈哈……”

杜君浩:“!”

路希費力的止住笑聲,道:“我的智力都不好說了,還能耍你玩,爸,你不會提前老年癡呆了吧?”

杜君浩抽出口袋裏的手,在兒子的後腦勺上輕拍了一下:“沒大沒小。”

路希捂住腦袋,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杜君浩問他有那麽好笑嗎,他嘻嘻哈哈的點頭,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心情怎麽這麽好,大概是日子過的太幸福了,正麵情緒一直累積一直累積,阻塞了他的腦袋,毀了他的心智,人真的傻了。

杜君浩睡了大半個白天,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暮色四合了,臥室的門開了條一尺多寬的縫,開門的是花卷兒,把門打開以後就溜溜達達的走開了,過了一會兒掃地機不疾不徐的進了房間,掃地機上蹲著監工的毛團兒,仰頭看著被開門聲叫醒的杜君浩,毛團兒一副同誌們好,同誌們辛苦了的領導模樣。

杜君浩覺的再這樣下去自家的寵物大概就能開口說話了,一個兒個兒都跟修煉的小精怪似的,聰明都的令人發指了。

“花卷兒,把盒子放下!”路希並不高的嗬斥聲傳進了臥室,“那是我的口琴,不能吃。”

花卷兒把叼起來的黑盒子放回原位,朝路希晃了晃尾巴:我就想看看,連點香味都沒有,我吃它幹嗎?我又不傻。

路希拿起盒子,擦了擦上麵的口水。

花卷兒掉頭往地毯上一趴,莫名的覺的自己被嫌棄了,玻璃心啪叉一下跩地上,黏不起來了。

路希圍著它轉了半圈,忽然伸手奪下了它從沙發底下摳出來的巧克力。

花卷兒更傷心了:哦,糖不讓吃,我自己藏點黑乎乎的破玩意兒你還要搶,你這是虐狗你知道啊?

“是不是毛團兒幫你拿的?”路希沒好氣的說,“跟你多少次了,狗不能吃巧克力,會中毒的,你是聽不懂嗎?”

杜君浩覺的如果家裏的寵物哪天成精了,那他兒子功不可沒,整天拿貓狗當孩子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閑了還教花卷兒識數。

訓完花卷兒的路希找到了臥室,原本是來抓毛團兒的,一看杜君浩醒了就把訓話的事暫時壓後,跑去跟杜君浩起膩了。

“閉眼,我給你變魔術。”說話的同時路希已經把杜君浩的眼睛遮住了,另一隻手伸進了枕頭底下,摸摸摸,啪嗒一聲輕響,路希悻悻地將兩隻手都收了回來,幽幽的看著杜君浩。

“變啊。”杜君浩忍著笑逗兒子。

“砸了,變到床底下去了。”

“笨。”杜君浩在他鼻頭上刮了一下,回身拿開枕頭,瞅瞅床頭和床墊之間那條不足一拳寬的縫隙,笑著說,“還得接著變,爸胳膊粗,變不出來。”

路希撅著屁股,伸著胳膊掏縫兒,杜君浩笑吟吟的問兒子:“你選床的時候問沒問導購這縫兒是幹嘛用的?”

路希齜牙:“再說風涼話不幫你拿了,啊!我摸到了……一個角,過來過來過來,啊啊,你過來啊!”

杜君浩笑的直抖,蠢的這麽可愛也是門技術。

路希終於完成了他的魔術表演,代價是胳膊磨紅了一塊,萬幸沒破皮。

“不是沒禮物嗎?”杜君浩翻開了兒子遞來的黑色錢夾,舊錢夾裏的東西已經全被轉移過來了,最先映入杜君浩眼底的是父子倆的合影,為了記錄兒子的成長過程,他不知不覺的就把不愛拍照的習慣改掉了,現在兩邊家裏都有不少照片,錢夾裏這一張是剛搬到這邊的時候拍的,孩子趴在他背上,一手環著他的脖子,一手舉著立可拍,把雙黑乎乎的圓眼睛笑成了兩輪新月。

“大家都有,不能搞特殊。”路希揉著胳膊靠在了杜君浩懷裏,一樣一樣的數給他聽,“池洋的圍巾,七叔的玫瑰,展叔,噗~展叔的禮物最實用了。”

杜君浩揚了下眉毛:“什麽?”

“上次買套套送的贈品。”路希煞有其事的說,“禮輕情意重,我的心意他收到了。”

杜君浩啼笑皆非的捏住兒子的下巴,在粉嫩的純唇尖兒上輕咬了一口,又深深的吻了下去。

有的時候幸福是件簡單的事,浪漫也是如此,那束鮮花,那份禮物,那個節日都是無關緊要的,重要的從始至終都是那個你愛著也愛著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