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錢寧(二十三)
錢寧被路希訓著哄著送回了學校,因為水岸距離舞蹈學院路途遠,有課的時候錢寧要起很早,一出去基本就是一天,有了大把空間時間自處的錢寧覺的自己前些日子大概是被張天琪折騰傻了,他居然放著這麽合理的借口不用,每天跟張天琪泡在住處大眼瞪小眼。
錢寧能鬆一口氣了,日子舒坦點了,張天琪就不那麽舒坦了,他還在養傷期,不能工作,不能在家人同事跟前露麵,幾乎每天都窩在家裏,錢寧不在,就剩下他和錢小歪那小姑奶奶,沒人照顧他穿衣吃飯,他還得伺候貓,這些還不算什麽,讓他真正難受的是看不見錢寧他心裏不踏實,哪怕他清楚錢寧一走了之的可能性很小,但也改變不了他驚弓之鳥的本質,當然,他不是後悔讓錢寧回學校上課,錢寧有些事做,心情好些,精神好些,他是高興的。
這種一人一貓倍受冷落的日子過了不到倆星期,張天琪就有點按捺不住了,他跟錢寧商量搬家,想換個離學校近一點的住處,再不然給錢寧換所學校也可以,反正K大舞蹈學院竟是關於錢寧的流言蜚語,錢寧待在那也不舒坦。
錢寧態度隨意,說:“隨你,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這話對於急於表現自己的張大少來說比直接拒絕更有效,張天琪立即表示,不搬了,就住這,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車去學校呢。
於是錢寧便抱起錢小歪回了客臥,張天琪看著他懷裏的貓,心裏咕嘟咕嘟的冒酸水兒,他每天都要冒這麽一回兩回的,也有些習慣了,隻是有時候午夜夢回,被失去錢寧的噩夢驚醒,他就必須起身下床,在錢寧門前或站或坐的守上一陣,平複了心裏的餘悸才能繼續睡。
兩人就這麽耗著,磨著,一個緊巴巴的追著,一個隨波逐流著,日子倒也過下去了。
除去錢寧不冷不熱的態度之外,還讓張天琪稍微有些憂心的是,他割腕的事家裏至今都不知道,他當然不想用這件事去刺激他們,讓他們擔心受怕,隻是紙終究包不住火,這件事早晚會曝光,到時候他得費一番心思口舌,不能讓他家遷怒錢寧。
其實在張天琪修養的這段時間裏,張二小姐已經起疑心了,覺的弟弟休假休的簡直像在躲人,但她那寶貝弟弟在電話裏說,他在外地散心,想用這個假期仔細的想一想以後的路怎麽走,張二小姐這才沒有找上門來。
秋老虎出來躥跳的時節,整座城市悶熱難耐,雨來的不夠及時,陰陰沉沉許久才半推半就的蒞臨人間。
錢寧站在練功房外的走廊裏,眼望著越演越烈的雨幕出神,他不急著回去,所以也不急於離開,三三兩兩的男女青年從他身後經過,有人目不斜視,有人交頭接耳,閑話,八卦,醜聞,這類東西即使已經不再新鮮,但還是有大把的人樂於談論,似乎永遠都不嫌膩煩。
當拿著雨傘但還是被淋濕了半邊肩膀的張天琪出現在走廊時,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倒不是說這人長的多麽紮眼,就算是俊美無儔的帥哥淋的半濕不幹,還吊著一條胳膊,那也風流倜儻不起來了,他引人注意是因為他叫了錢寧的名字,錢寧在眾人眼裏是什麽樣的人?他是被男人包養的小白臉,小兔爺,來找他的男人難免要被多打量上幾眼。
“你怎麽來了?”被人們鄙夷唾棄的小兔爺平和淡漠,清爽的額發覆蓋著光潔的額頭,一雙秀麗的杏核眼泛著淺淺的色澤。
“下雨了……”張天琪看不懂這樣的錢寧,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自己冒昧前來不高興。
“我知道。”錢寧被張大少這句像是廢話的解釋逗笑了,這人扮起乖來有點小白,言談舉止間會露出骨子裏的孩子氣,倒也不討厭,隻是讓人無奈。
“以後下雨我都能來接你嗎?”張大少得了笑臉,稍微有點得寸進尺。
錢寧又是笑笑,不置可否,視線飄向窗外:“你怎麽來的?”
“出租車。”張天琪也轉身去看窗外,雨勢已接近瓢潑,看上去有些駭人。
“你打車來的?”錢寧偏頭看向他,不等他回應又自己回答,“對啊,你開不了車……你讓出租車走了?”
張天琪搖頭:“沒有,我怕回去打不到車,讓他在樓下等。”
錢寧聽了一聳肩膀:“那不用急了,車肯定被人搶走了。”
張天琪:“不會,我沒給他錢。”
看他那個乖的徹頭徹尾的模樣,錢寧差點手賤的去揉揉他的頭,幸好,他及時止住了這腦抽的動作。
兩人撐著一把傘衝進了雨幕,張天琪已經盡量把傘往錢寧這邊打了,可雨太大,還夾著風,讓人防不勝防,上車的時候兩人都濕答答的,衣服貼在身上,頭上臉上也沾了雨水,司機師傅的眼神就跟看兩條水狗一樣,嫌棄的直擰眉毛。
“紗布濕沒濕?濕了就拆了吧,回去再包。”錢寧說著話扒了貼在身上的T恤,拿衣服去擦頭發和臉上的水,那截久不見天日的腰白皙緊實,腰側有一片紅色的胎記,奇特的形狀就像一枚狗爪兒印。
“嗯。”張天琪嘴上應著錢寧,手上拆著掛在脖子上的紗布,眼睛卻瞪著後視鏡,鏡片後麵的一雙眼黑黝黝陰森森,水狗一秒鍾變惡狼,牙尖爪利,護食心理嚴重到接近病態。
司機被瞪的莫名其妙的,腹誹著有病發動了車子。
張天琪拆完紗布,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從袋子裏倒出一套衣褲。
錢寧:“……”
張天琪拿起上衣遞了過去:“快穿上,別著涼。”
錢寧自嘲的想,自己真是今非昔比了,這要是換做以前,他敢在外麵做出這種舉動,張天琪肯定會瞪著他訓,像什麽樣子,還有沒有規矩了?
錢寧頭鑽進幹爽的T恤裏時,張天琪沒忍住,用指腹蹭了蹭他腰間的小狗爪兒,錢寧身子一抖,同時“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沒人疼的人也是有癢癢肉的,隻不過少了點,全身上下就這一塊兒。
張天琪收回手,坐正,假裝狗爪兒不是我摸的,錢寧從T恤裏鑽出來,偏頭看他,張天琪也偏頭,不過他看的是窗外,肆意妄為的張大少居然變成這種憋屈樣,錢寧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