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欠收拾

千巧暗暗著急,但見鳳淺沒有明確指示,快步走到門邊小聲道:“我們郡主正在用膳。”

“可是今天是提審的日子,怕誤了時辰。”來催的人是國師身邊的師爺,上次來就在鳳淺這裏碰了一鼻子灰,說話口氣沒敢象上次一樣囂張,但說出來的話卻改不了往常的霸道。

有國師的事情在,哪有閑功夫等你一個小丫頭慢慢吃飯?

“離提審不是還有一個多時辰嗎?”

從這裏到衙門隻不過一刻鍾的路程,而現在到提審時間還有整整一個時辰,他們居然連吃飯的時間都不給郡主,實在是欺人太甚。

但千巧是下人,不敢得罪國師,加上金竹已經被送去,她們根本交不出人。

千巧心裏叫苦連天,隻能耐著性子周旋。

“那小子太過狡詐,國師是怕夜長夢多……”師爺心想,鳳淺不給他麵子,國師在外頭等著,她還能不給國師麵子?

鳳淺的臉驀地垮了下來,把手中飯碗往桌上重重一頓,打斷國師的話。

怒道:“夜長夢多?這可是皇上的移宮,不是外頭的集市。師爺這話,意思是國師不相信皇上?”

爺師臉色大變,外頭國師也皺起了眉頭。

虞皇就算是個傀儡,卻始終是一國之君,他們看不起她,不當她是一回事,換成以前,就算公然鄙視她,作踐她也沒關係。

但這幾年,太上皇越老,越是前怕狼後怕虎,唯恐天下大亂,等她求來長生丹,也享受不到太平盛世,無論如何要製造一個君民同心的假象。

這裏是虞皇的移宮,戒備森嚴,如果他們還有所懷疑,就是不信任虞皇。

連太上皇最親信的國師都不信任虞皇,那麽讓百姓如何信任這個皇上?

君民之間失去信任,根基必定動**。

國師私底下巴不得這樣,但太上皇那老太婆絕不允許。

因為在老太婆看來,虞皇是最聽話的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隻是幫她坐在那個位置上,隻要她願意,隨時可以把那位置拿回來。

她要拿回來的是一個太平盛世,強大的虞國,而不是一個外強中幹,連百姓都與她離心的爛攤子。

鳳淺一句話就掐住了國師的要害。

國師的眼睛迸出森森寒光。

以前,每隔幾個月,就有人把長樂郡主平時的所做所為理成清單送到他手中。

他每次看到的都是虞皇的這位義女如何胡作非為,如果無理取鬧。

有些作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窮凶惡煞,全靠著虞皇和鎮南王的勢,暗中周旋解決。

但她不管做什麽,都隻有一個目的,為了她的**。

有個厲害的雲末看著,她雖然沒能和那些男人鬼混成功,但爛賬一筆接一筆。

除了男色以外,再沒有可圈可點的地方,就是一團扶不上牆的爛泥巴。

幾年下來,他實在不願再為這麽個對他造不成威脅,反而有損虞皇名聲的爛泥巴浪費時間,連她的那些爛賬都懶得看了。

但照她現在的言語作為看來,和以前他得到的消息差別太大。

他太大意了,以前竟小看了這個丫頭,讓她活到了現在。

國師雖然恨不得把鳳淺千刀萬剮,但他能哄得太上皇信任,而且在太上皇身邊這麽多年,屹立不倒,又豈能是鳳淺三言兩語可以打發的。

國師深吸了口氣,眼裏陰晦之氣一掃之空,“老夫聽說皇上的移宮精致典雅,早想前來請皇上我一觀,但苦於事務纏身,一直難得空閑,橫豎今天是要來接郡主去衙門,就早起了些,乘這機會一觀這園子。這幫不識眼色的東西,居然曲解了老夫的意思,對郡主多有冒犯,老夫代這些不懂事的奴才道歉了。”

鳳淺心頭冷笑,這麽囂張的一個人,道歉開口就來,忍功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臉上卻象是覺得國師的話很受用,繃著的臉頓時放鬆來,笑了笑,道:“國師用早膳沒有?如果沒有,就將就些,在這裏隨便吃上些。”

她話是這樣說,卻壓根沒讓丫頭備膳的意思。

“老夫已經用過了,郡主請自便。”

時間還早,人家請你吃早飯,你卻催著人家出門,飯都不讓吃,就太不近人情了。

國師雖然不耐煩等鳳淺,但話說到了這份上,他也不能再催。

反正他的人已經把外頭所有道路圍死,不怕魔族小子能飛上天去。

鳳淺不再說話,嚐了口粥,說涼了,讓人去重熱了送來。

一會兒又說鮮肉餃蒸的不夠火候,讓人重做。

千巧總想尋機會去找皇上,偏偏鳳淺什麽事都叫著她,硬是不讓她走開。

見鳳淺從頭到尾都淡定從容,沒有半點慌亂,越加看不懂自己家郡主,想不明白郡主打的什麽算盤。

但她跟著鳳淺已經有些日子,知道她是個極有主意的,便靜下心,陪著鳳淺演這出戲。

一個早飯,鳳淺硬磨了將近一個時辰。

國師再是能忍,臉也黑了下去。

在這同時,雲末在自己房中,小廝把鳳淺這邊做的每一件事,甚至鳳淺的說的每一句話,沒一遺漏地向雲末匯報。

雲末一邊寫字,一邊聽,嘴連慢慢噙了一絲極淺的笑意。

小廝匯報完鳳淺的情況,愁道:“郡主再是磨蹭,到了時間總是要送那小子去衙門的。”

雲末微微一笑,手上不停,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這件事,不用我們插手。”

“可是……”小廝實在想不出鳳淺能有什麽招打發國師,如果有招,就不用在那兒磨磨蹭蹭地拖延時間了。

屋角坐著的惜惜手中小金算盤拔得‘啪’地一聲,“你家公子不打算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還是接著去鳳淺府上盯著吧。”

金竹是於家送走的,如果今天出了什麽事,於家自然跟著倒黴。

身為於家小當家的惜惜,不可能一點不緊張,一大早就回了移宮,直接找到雲末。

因為他相信,雲末默許鳳淺這麽做,一定早有打算。

但回來後,發現雲末沒半點動靜,也有些奇怪。

但多年的相處,知道雲末的手段,他選擇了無條件相信雲末。

然小廝卻不這麽想。

因為這些年來,郡主闖撞,全是他家公子出麵給她擦屁股。

他已經習慣了自家公子為鳳淺善後。

這次的事情,能把天捅出個洞,他家公子卻沒插手的意思,這不象他們家公子平時的作為。

又看向雲末,見雲末隻是專心寫字,確實沒有話要吩咐,一肚子迷惑地出去。

這邊早等的不耐煩的國師,終於看見鳳淺放下手中漱口杯子,拿了帕子拭嘴,朝師爺遞了個眼色。

師爺立刻小跑到門邊,小心道:“郡主,時辰到了……”

鳳淺笑著起身,“也該出門了,讓國師等了這麽久,鳳淺實在是過意不去。”

千巧的心猛地一下抽緊,往門外看去。

提審是必須要做的,皇上也不知道金竹已經被郡主送走,所以絕不會來阻擋提審的事。

她隻會讓人去衙門盯著,根據衙門的審案來做出反應,對付國師。

但皇上不知道,雲公子知道啊。

連她這個丫頭都知道如果國師發現金竹被送走,會十分不妙。

雲公子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可他明明知道,卻沒半點動靜,甚至連人影子都見不到一個,難道說昨晚他和郡主之間真發生了什麽事,令他丟下郡主不管了嗎?

國師冷哼了一聲,如果她能過意不去,就不會變著法子整整折騰一個時辰。

國師能在虞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虞皇都不看在眼裏,自然是是極聰明又有心機的人。

等了這麽久,也隱隱感覺到鳳淺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鳳淺這麽做,隻能有一個目的,救魔族小子,不過他已經提前在移宮外布下天羅地網,移宮裏一隻鳥飛出去,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他之所以耐著性子等,就是想等鳳淺出手,隻要她出了手,他就可以拿下來救金竹的人,到時鳳淺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他要讓鳳淺為讓他難堪付出沉重的代價,也要經過這件事,敲打一下虞皇,讓虞皇看清楚自己的地位。

然一等一個時辰,鳳淺這邊竟沒有半點動靜,現在鳳淺說走就走,反而讓他有些意外。

念頭一動,突然背脊好冷。

難道她真的敢上公堂?

要上公堂,就得有足夠的有力證據,證明魔族小子沒有殺人。

但他已經提前讓人去重新清理馬蛋村,把一切有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全部毀去。

衙門不可能得到任何證據。

而移宮這邊,也沒見派人前往馬蛋村。

但鳳淺的淡定,讓他心裏不安。

難道他漏掉了什麽?

離提審隻剩下兩刻鍾不到,現在命人去暗中查找鳳淺的行裝,看她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什麽證據,並搗毀任何有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已經來不及。

但如果不這麽做,萬一鳳淺手中真有什麽有利證據,真會殺得他措手不及。

到時被虞皇反打一靶,這次事,他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正要吩咐親衛調動隱衛去清除一切障礙,突然聽見有人叫道:“太上皇有旨,國師接旨。”

國師怔了一下,飛快地瞥了鳳淺一眼,直覺老太婆的這道聖旨與這丫頭有關,卻在鳳淺眼裏看到了同樣的意外。

“國師接旨!”

國師再專橫跋扈,也不敢公然不接太上皇的旨,隻得下了軟轎,跪下接旨。

“召國師即刻回京,不可有半點延誤。”宣旨公公宣完旨向國師行了一禮,“請國師即刻隨奴才上路。”

“現在?”國師怔了一下。

“是,這是太上皇的旨意。”太監做出為難的樣子,“國師請上車。”

國師心裏‘咯蹬’一下。

這架式象是要把他立刻押解回京,甚至不給他時間處理身邊事務。

國師架子大,尋常太監他不看在眼裏,但麵前這位風塵樸樸的太監,卻是太上皇的親信,他平時在太上皇身邊遊走,沒少得這個太監幫忙,他不能不給這個太監三分麵子。

加上,太上皇的這個舉動太過突然,是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

他直接出事了,“不知道是什麽事,要老夫這麽急著回去?”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國師麵見了太上皇,自然知道。”公公雖然得過國師不少好處,但他不傻,知道自己正經主子是誰,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