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什麽也不會有

ps:病了幾天,讓姑娘們久等了!

這天,石陣再次弱到什麽也擋不住,他第一次進了石陣,把她抱在懷裏,“淺淺,我是你的夫,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別害怕,冷家不要你,你還有我。”

她被鬼冀家族所棄,而他鳳冀家族被滅。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唯一的親人,而她又何嚐不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掛念?

第二天,石陣再次結界,他冒著死,才出了石陣,隱姓埋名,十五年艱辛的修煉。

艱苦枯燥的歲月中,除了滅門之仇,他心中唯一掛念的隻有那石陣中的孩子。

好在儲在鳳淺體內的半縷魂能讓他感覺到她的存在。

她活著,是他唯一的欣慰。

十五年,體內玄丹終於凝成,他破功而出,匆匆趕去九重山。

石陣已經撤去,雲末成了九重山的君主,他身邊依著的白衣少女如畫一般美麗。

她不再是十五年前的那個小女孩,但他憑著那半縷魂氣,一眼就認出了她――他的小妻子。

風揚起她的發,雲末慢慢為她攏起亂了的發絲,不知說了句什麽,她望著他笑,臉上滿滿的幸福。

他有一瞬的失神,怔怔地看著。

她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們,轉頭過來,目光卻隻在他臉上掠過,就轉了開去,沒做半點停留,拉著雲末跑走。

他忽地意識到,她已經不再記得他了,而她的眼裏,除了雲末,再沒有其他。

那個捧著果子喂他的小女孩,已經不再是他的。

眼底突然有些發澀,竟有了多少年沒再有過的淚意,自嘲一笑,當年他柔弱無力,無力護她,他也活該落下今日的下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九重山。

忽地覺得,這樣也好。

起他去報仇碼殺她家人的時候,不會讓她為難。

而他也不會因為她,而有所顧忌。

他憑著無人能敵的一身好本事,很快接近了冷厲,成了冷厲的左右手,深得冷厲的信任。

他不急著殺死冷厲,因為他要的不光是冷厲一個人的人頭,而是整個鬼冀家族。

鬼冀家族和鳳冀家族仇,他要在他這裏結束。

他在暗中清除了鬼冀族的各旁支,隻剩下最後的一支。

他萬萬沒想到,在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她竟回來了,最終目睹了他血刃鬼冀家族。

她對他說,“與他生生世世再不相見。”

既然這是她想要的宿命,他就給她。

鳳淺對著這容瑾藏在心底深處的記憶,捂著心口,腦中一片空白,剩下的隻有鑽心的痛,是他那半縷魂觸動的痛。

容瑾――

被她毀了一生的男人,卻還得為她承受永世輪回的孤獨。

如果可以重來,她寧肯不進這祭台,放他離去,轉世輪回,再不記得她。

隨著她情脈的封存,前世今生的記憶,再次被洗刷得幹幹淨淨。

容瑾記憶給她帶來的刻苦之痛,也隨之消失。

她終究成了一朵無心之花,陷入了沉睡。

鬼輪撤去陣式,化成了四靈花守護在曼珠沙華的身邊。

滅了血魔,匆匆趕來的雲末,不見鳳淺,也不見容瑾。

他隻道,她最終回歸宿命,隨了他的鳳夫而去。

他怒了,把三生界翻了個遍,也殺了個遍,血流成河,也沒能看見鳳淺的身影。

一生殺伐,他隻想找到她,問問她,為什麽就憑著那點天命就要棄他而去?

他是天地共主,也是人人懼怕的魔煞。

想殺他報仇的人太多,想殺他取而代之的人也太多。

不知過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身邊生靈過了幾世輪回,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都踏過。

終究是找不到她。

他累了,也認了,他和她最終無緣。

在一場血戰中,他突然放棄了廝殺,重傷累累,然後離去,隻想找一個安靜的去處安靜地死去。

他選擇了最後一次見到她的地方。

閉上眼,心想,不管她還在不在這世上,他可以在夢中帶著他死去,也算不太遺憾。

一滴露水滴上他的眼睛,擾了他的夢,眉心剛剛蹙起,卻聞到熟悉地淡淡幽香。

懵懵地睜開眼,卻見身邊一朵開得正好的火紅花心上,探出一張絕麗的麵龐,好奇地看他。

他望著那張臉,整個人怔住。

追兵趕來,他再次奮起,小心地護著那朵小花,把該殺的殺之,帶著一身血腥再次回到水邊,那小花仙竟已經縮了回去,臉都不再露一下。

他在水邊搭了木屋住了下來,守了整整一世輪回,守到花落葉出,他看見了容瑾。

那一刹,他心裏五味雜陳,分不出是什麽滋味。

他苦尋她多年,卻不知她竟一直就在他身邊不遠處。

他曾不分白天黑夜地坐在這水邊苦等,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身邊的這朵小花。

他拘出四靈花花魂,以毀滅三生界作為威脅,得知了鳳淺失憶的事。

手指骨骼捏得‘咯咯’作響,真恨不得一槍搗了這個三生界。

也恨死了與鳳淺同脈相生的容瑾。

容瑾又何嚐不恨死了他。

但容瑾與鳳淺一脈而生,他奈何不了容瑾。

鳳淺看到這裏,隻覺得頭暈腦漲,胸口悶漲,再無力承受。

所有畫麵嘎然而止。

鳳淺怔了好半天神,直到肉丸子上竄下跳地才把她的神喚了回來。

肉丸子見她回了神,人還呆呆地不肯說話。

跳到她肩膀上擰著她的麵頰,“喂,壞女人,怎麽樣了?”

鳳淺長噓口氣,“沒看完。”

“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肉丸子怔了,過了會兒小臉慢慢漲紅,“世上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女人?影子怎麽辦,要影子怎麽辦?”

鳳淺把肉丸子從肩膀上拍開,重新返回石洞,看著仍在沉睡的影子,“小郎,這是容瑾給我做三生鏡。”

她曾問過他可以恢複記憶的辦法。

他與她生生世世不再相見,卻為她做了這個三生鏡,還她心願。

熟悉的刺骨寒意襲來,鳳淺知道再不能再這裏久呆,收了意識從三生幽境中出來。

對上雲末黑不見底的眼,鼻息間是她熟悉的味道,陣陣暖意從他臂間傳來,那溫暖的感覺讓她想也不想地往他懷裏縮了縮。

他收緊手臂,把她牢牢固在懷中,低頭下來,下巴輕貼上她汗漬的額頭。

她本來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太多的話想說,但這一刹間,卻不想問了,也不想說了,隻想這樣睡上一覺。

滿屋子的人,但自從她醒來,卻沒有人說一句話,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一二三四交換了個眼色,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地窖外的枯樹上,止燁咬著極草根,手枕在腦後望著天上明月。

過了好一會兒,懶懶開口,“你說雲末一生算計,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對我來說,他贏了,但對容瑾――他輸了。”樹後繞出一個明豔的身影,嫵媚的眉眼,帶著些幸災樂禍的笑,“三十年的桂釀,要不要來點?”他手上托著個不小的酒壇子。

“好酒,我可是來者不拒。”止燁丟掉草根,向樹下無顏勾了勾手指,“上來。”

無顏笑笑,躍身上樹,也不在意粗糙的樹皮搓花他那身上好的綢緞衣服,靠上樹杆,就著壇口和止燁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那壇酒。

有了七分醉意,無顏手肘壓上止燁的肩膀,瞥向地窖洞口,“你說,他們倆現在在做什麽?”

“什麽也不會做。”止燁舉高酒壇喝下最後一口酒。

這夜,雲末確實什麽也沒做,自打所有人退出去,他就保持著同樣的姿式,緊抱著鳳淺,一動沒動。

而鳳淺也就這樣在他懷裏睡了一夜,連身都沒翻一翻。

鳳淺這一覺,睡了很久,直睡到飽,才睜開眼,眼前還是她熟悉的眼。

四目相對,他仍是無言。

經曆了數萬年,太多的問題想問,太多的話想說,可真到了嘴邊,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麽。

鳳淺抬手,手指輕拭過他的唇。

他僵住,任她手指輕輕劃過,“淺淺……”

鳳淺壓住他的唇,阻止他說下去,“我什麽也沒看見,過去的事,不記得的,仍不記得,我也不想再記起,這一世該怎麽過,還怎麽過。”

“也好。”

“說吧,你把我爹娘怎麽樣了。”

“你爹這輩子都得在虞國為質,這會兒怕是憋屈得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鳳淺嘴角微揚,“他這把年齡在外頭也打不動了,去我娘後宮清清小怪,也是不錯。”

雲末輕咳了一聲,“虞皇……沒有後宮,王爺怕是沒小怪可打。”

鳳淺長吐了口氣,“其實,這樣也是不錯。”

雲末微微一笑。

虞真當年舍去一切,隨靖南王到了北朝,不管靖南王是被迫也好,無奈也罷,終究是負了虞真,現在鎮南王被遣往虞國,落盡了麵子,虞真也算可以出出這半輩子憋著的惡氣,而靖南王雖然死要麵子,尋死覓活,但他為虞真守了一輩子的身,又豈能不想見她,這樣的結果,他們夫妻也算是得個善終。

這也算,他對虞真的一點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