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收拾東西,快跑!”

許北北小朋友正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窩在沙發裏,他看了一眼自己麵前的筆記本電腦,突然像見了鬼一樣“啪”地一聲將筆記本合上,邁著小短腿就往臥室跑去。

“媽媽,別睡了,再睡就要被仇人找上門啦!”

“什麽仇人?哪裏來的仇人?”

許沛時差還沒倒過來,困得要死,隻當寶貝兒子在說胡話,翻了個身,像隻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枕頭裏,“來就來吧,媽媽什麽沒見過,乖啊,讓媽媽再睡會。”

“……”

攤上這麽個心大的媽媽,許北北小朋友也是無語了。

不過情況緊急,許北北著急地扯了扯被角,老實交代,“我這兩天閑得無聊,一不小心,就——入侵了霍氏集團財務係統,還從他們賬上劃走了六個億。”

“什麽?”

許沛總算有了些反應,她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你被他們發現了?”

不應當啊。

她兒子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就算霍氏的安保係統從基礎架構到數據都是她寫的,可更新換代了這麽幾年,沒道理這麽快就被人找上門來啊!

“……嗯。”

許北北小朋友癟起嘴巴,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我被人查到了IP地址,不過不是霍氏技術部,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那麽一個陌生賬號。”

“你被霍氏查到IP了?”

許沛所有的困意霎時灰飛煙滅,她著急忙慌地踩了拖鞋就衝進浴室,“那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收拾東西,搬家!”

她這趟回國就是奔著霍氏去的,北城就這麽大,跟霍庭軒碰麵那是早晚的事。

可是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讓霍庭軒知道她還沒死!

五分鍾後。

許沛一身襯衫牛仔褲利落地拾掇好一切,低頭在自家兒子臉上捏了捏,“寶貝兒,劃出來的那筆錢都處理幹淨了吧?咱們先去香榭水岸買棟房。”

本來以為自己肯定要被打屁股的許北北小朋友震驚地張大了嘴,“媽媽,我還以為你會讓我把錢轉回去的……”

許沛尷尬地笑了笑。

本來嘛,按她對許北北小朋友的一貫教育原則,她肯定是要先讓小朋友把錢轉回去,然後在人家後台留封道歉信,然後把小朋友褲子扒了狠狠地打一頓屁股讓他長個記性。

不過這不是霍庭軒的錢嘛,許沛坑得毫無心理負擔。

就當是霍家給小北北的撫養費好了。

“反正,霍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許沛飛快地打包東西,頭也不回,“你自己都知道我肯定要罰你,說明你都知道這樣做不對了,所以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媽媽萬歲!”許北北小朋友歡呼一聲,重新活了過來,像顆小炮彈一樣衝過來許沛一起收拾東西的行動,“媽媽媽媽,那個是我的襪子,不要和內衣放在一起啊!”

“啊?是嗎?”許沛飛快地從內衣袋裏拎出一隻印著小豬的兒童襪,她看著滿屋子蹦躂的許北北,眸光溫柔。

四年了。

霍庭軒,陸迎蕊,我許沛又回來了!

許沛眸色清冷地勾了勾唇角,纖白的手指不自覺緊緊攥起。

你們對我做的,對小北北做的,早晚我都會討回來的!

“媽媽,房子買好啦,不過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程叔叔的酒店避避風頭。”

許北北小朋友忙著尋找最隱蔽的逃跑路線,並沒有注意到身邊媽媽一瞬間的情緒波動。

“好,寶貝真棒!”

“那麽許沛女士,為了你天下第一最最棒的小可愛,我們今天中午是不是可以一起去吃兒童套餐?”

剛下過雨的海棠山風景獨好。

霍庭軒緊緊牽著兒子的小手,走在長長的石階上。

“爸爸,媽媽……就住在這裏嗎?”

霍景初眨巴著眼睛四處張望,這個地方除了一排排高高豎起的石碑,一場雨洗過,青苔爬上石碑。

霍庭軒沒有回話,他牽著霍景初的小手在一處石碑前站定:“景初,她叫許沛,是你的……媽媽。”

她已經死了很久了。

霍庭軒看著黑白照片裏笑容明媚的女子,有點走神。

“原來這就是媽媽啊。”

霍景初眼眶紅紅,稚嫩的小手摸了摸墓碑上女子的相片。

“媽媽為什麽會死呢?”

“是不是你對媽媽不好,她才不要我們了?”

“是不是因為你要和那個陸阿姨結婚,媽媽才走了的!”

霍庭軒皺起眉頭,“這和你陸阿姨沒有關係,我知道你不喜歡她,我不會娶她。”

“你都讓她住進家裏了!”

“那是因為她是你媽媽以前的好朋友,她住進是方便照顧你……”

“你騙人!”

霍景初霎時間哭紅了眼眶,他用力甩開霍庭軒的手,不管不顧就跑開,“他們都說!你想娶陸阿姨當我的新媽媽!我討厭你們!媽媽也討厭你們!就是因為你們媽媽才不要我了的!”

“我媽媽才沒有這樣的壞朋友——我也不要壞人照顧!”

“景初!”

霍庭軒無力地閉了閉眼,冷聲吩咐保鏢去追,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心理醫生說過,景初總是在下意識逃避接受這個事實。

或許,他會被這個心魔困死一輩子。

許沛,你倒是一死了之,把這麽個麻煩丟給我。

霍庭軒死死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幽深的眼眸裏沉沉似海。

最可笑的是,明明知道你就是個騙子,我卻依然……

“吱——”

一道急促的刹車聲遽然劃破沉寂。

緊跟著是保鏢驚慌失措地吼聲:“小少爺,小少爺,快躲開!”

霍庭軒猛地回頭,漆黑的瞳孔驟然震顫,不顧一切朝著那一抹被車子撞倒的小小身影跑過去,“景初!”

北城最好的私人醫院。

一眾醫生護士火急火燎地推著病床進了手術室。

霍庭軒臉色冷的像個死人,院長在他麵前幾乎要站立不住,“不計一切代價給我救人,要是景初有什麽意外……你們不會像知道後果的。”

院長顫顫擦了把冷汗,“霍……霍總放心,我們醫院都是最出色的醫生,小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手術中的紅燈不知道亮了多久。

突然,一個小護士火急火燎地跑出來,“院長,霍小少爺是罕見的熊貓血,手術還未結束,醫院血庫的儲備已經不夠了,這可怎麽辦啊?”

院長下意識看向霍庭軒,隻見他僵硬地抿了抿薄唇,“他母親……是罕見血型。”

“那令夫人能不能……”

“她已經死了。”

“……”

院長立即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拍腦門。

“對了,急診科不久前收治的那個小男孩,化驗結果上顯示,他是罕見血型,馬上聯係家長,緊急抽血。”

“我兒子不就是簡單的橙汁過敏,為什麽要抽這麽多血!”

急診科的病房門口,帶著偷喝兒童套餐裏橙汁結果過敏了的許北北來醫院打針的許沛,看著護士拿來的抽血報告單,一瞬間就不能淡定了,“400ml,這已經是成年人的獻血量,你確定這是要用來做檢查?!”

她說完,毫不猶豫將手裏報告單砸到護士身上,“你們今天最好跟我解釋清楚,不然,我一定告你們告到傾家**產!”

“這位女士,您先不要激動。”

醫生護士為難地麵麵相覷,支支吾吾解釋,“因為,您兒子的血型,剛好跟我們需要搶救的一位病人吻合,所以……”

“不告自取是為偷!”

許沛不等他們說完就厲聲打斷,她一雙杏眸圓睜,像隻被激怒的母獸,“不經獻血者同意強行抽血,還是抽一個孩子的血,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寶貝兒子身上,這哪裏還是醫院!

許沛話音剛落。

一道焦急卻甜潤潤的女聲倏然自身後響起,“隻要你同意獻血救回我兒子,你要多少錢都可以,隨你開!”

聞言。

許沛單薄的身形驟然一僵,隨機火冒三丈。

這個聲音,她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

陸,迎,蕊!

幾年不見,這兩個賤人居然連兒子都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