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怎麽了?”

天佑也已經醒了,像是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

夜鶯雖然有些恍神,仍不忘安慰兒子。

“天佑別怕,有媽媽在。”

“快想辦法逃命吧,唉……”

那人跺了跺腳,快步出去了。

水龍從破口處噴薄而入,很快漫進了船艙,夜鶯來不及多想,牽著天佑跑了出來。

“有救生艇嗎?”

她雖然著急,可是卻不敢亂,他們已經行了一個多小時,正到了水域深處。

“本來有,可是現在不見了。”

那人一臉著急,黑暗中看了看遠處,指了指。

“從這邊遊一個多小時,就能上岸了。”

“可是……”

夜鶯為難地看了看天佑,遊那麽久,可是件很考驗體力的事情,她要怎麽帶著天佑遊上岸啊?

“對不起啊,我得先走了,你們多保重吧!”

那人知道夜鶯在顧慮什麽,不過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自己逃命要緊。

夜鶯知道大難臨頭,別人沒有義務幫她,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拿出隨身的繩子。

“天佑,來,媽媽把你綁在背上,帶著你遊上岸。”

“媽媽,誰說我們一定要遊上岸了?”

天佑眨眨眼睛,一點都不著急。

夜鶯疑惑地看了兒子一眼。

“嗯?”

“我這兒可有不少法寶呢。”

天佑拿過自己的背包,很快地取出一個特殊材質的防水布包,熟練地用充氣泵給它充起氣來。

別看這個布包小小的很不起眼,可夜鶯卻知道此刻它有多重要。

“來,讓媽媽來。”

夜鶯以最快的速度動作著,小小的布包漸漸鼓漲起來,更多的水已經湧了進來,船在快速地下沉。

冰冷的水漫過腳踝,又淹過小腿……

“天佑,快,快上去!”

布包已經被充滿,成為了一張高高大大的氣墊,夜鶯等不及喊天佑到上麵去。

“嗯!”

天佑飛快地爬了上去。

“媽媽快來!”

夜鶯拔下充氣泵,擰好氣閥,把氣墊推到水裏,自己也爬了上去。

母子倆飄飄****,不一會兒,就看船整個兒沒入了水中。

天佑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籲聲道:“呼,好險——”

夜鶯沒有說話,隻是隱隱覺得不安。

“鸚鵡,你在嗎?”

夜鶯試了試傳輸設備,可耳邊除了風聲水聲,什麽都沒有,看來,這次要自己救自己了。

被水浸濕的衣服,在冷風中一吹,冰得人幾乎要失去知覺。

夜鶯把瑟瑟發抖的小天佑攬進懷裏,柔聲問。

“天佑,你怕不怕?”

天佑搖搖頭。

“不怕,天佑隻要有媽媽,再危險也不怕。”

夜鶯歎了口氣,蒼涼一笑。

“……乖兒子。”

她心中自責不已,又痛又怕,她是真的很害怕,萬一,哪一次意外,他們沒有辦法自救呢?

兒子還這麽小,就要陪著她經曆種種的危險,她怎麽忍心?

幾乎是瞬間,她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兒子送走——去讀書,或者別的什麽都好。

隻要不讓兒子再以身犯險,哪怕讓她離孩子千裏萬裏,一年隻見一次,她也認了。

“夜鶯,夜鶯。”

夜鶯正暗自亂想,卻突然聽

到了鸚鵡的聲音。

“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船沉了,我還活著。”

夜鶯蹙了蹙眉。

鸚鵡沉默了幾秒。

“我立刻去請示老大,派人去救你。”

“嗯。”

夜鶯正暗自思索整件事的不合理處,天佑忽然在一旁幽幽地說。

“媽媽,好像有人不希望我們回去呢。”

夜鶯雖然早就已經習慣了兒子的早慧,可對於兒子的這種說法,卻仍然感到有些意外。

“天佑,你為什麽這麽說?”

難道,兒子想到了什麽?

天佑見媽媽追問,忙哈哈一笑,想要掩飾過去。

“也沒有什麽啦,我也隻是隨便亂猜的啦。”

“你個小鬼頭。”

夜鶯搖搖頭,無奈地苦笑了。

若說這些年在組織,她雖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要說跟所有人都和睦相處、沒有任何不愉快,也是不可能的。

她最大的一次疏漏,發生在七年前。

當她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樣,並漸漸顯露出孕相以後,可以說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那時,為了留下孩子,她不惜與老大對抗,更許下了一生不離開組織的承諾,才終於說服了老大……

打那以後,她拚了命的為組織賣命工作,老大也像是盡釋前嫌、不再介懷了,至少表麵上,她是很受倚重的。

她因此成為了組織裏,最特別的一個存在。

可誰又說得清楚,這會不會是她招人忌恨的根源呢?

可有誰會恨她恨到巴不得她消失呢?

這個疑問,一直到他們母子倆回到基地,夜鶯也沒有想明白。

夜鶯所在的組織,位於東南亞某個不起眼的小島上,從世界地圖上來看,這個島甚至小到完全被忽略的地步。

典型的熱帶雨林氣候,讓這裏常年被高溫多雨的天氣籠罩。

密林深處,一排錯落的房屋,幾不可見,房屋的磚瓦牆體甚至窗戶,全部是清一色的綠,遠遠看去,和近旁的樹木混為一體、不可辨識。

最大的一棟房子裏,一個麵容冷肅的女子坐在首位,麵無表情地看了看下首的左右兩排風格各異的女子,視線最終落在左側的夜鶯身上。

她就是整個組織的龍頭老大,鳳凰。

她實際年齡已經四十出頭,卻因為極好的保養,看起來剛剛三十來歲。

不過,她最擅長的事,可絕非身體的保養,而是——禦人。

“夜鶯,你這次表現得不錯。”

她嘴角雖然掛著一絲類似滿意的笑意,可冷淡的語氣裏,並不見一絲熱切。

夜鶯沒有說話,隻是把頭壓得更低了一些,表現得更加恭敬順從。

“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麽嗎?”鳳

凰好像十分滿意於夜鶯的反應,語氣裏終於有了分溫度。

“寵辱不驚,還有——謙卑。這次真是辛苦你了,我很滿意,好好幹!”

“是。”

夜鶯低著頭,麵無表情地抿了抿唇。

鳳凰意味深長地掃視了在場的人,慢慢地說。

“你這次雖然受了點驚嚇,好在有驚無險,水路不安全,是我考慮欠周了。”

夜鶯平靜地答。

“隻是一場意外。”

她並不是胸無城府之人,自然知道鳳凰之所以這麽說,其實是不想她追究的意思。

不過,這也更證明了天佑的說法是對的,

的確是有人不願意看到她回來。

“那當然隻是意外——不過,我卻不允許再有下一次了。”

鳳凰的聲音轉為威嚴。

“我的人,除非我允許,是不能有任何意外的,你明白嗎?”

鳳凰這一句,倒像是有些想要保護夜鶯的意味了。

不過,夜鶯並不感到榮幸,反而隻覺得十分悲哀。

她這一生,隻怕都要為奴賣命,而且就算死都不能逃脫啊。

“是。”

夜鶯麵上隻是恭敬地點頭答應。

鳳凰並不理會夜鶯,威嚴的目光掃視全場。

“你們呢,都聽明白了嗎?”

“是,我們都明白了。”

眾女子連忙答應。

“嗯。”

鳳凰滿意地點頭。

“好了,我也累了,你們都各自下去忙你們的事去吧,至於你——”

鳳凰的視線重新落回到夜鶯身上。

“你很久沒有休假了吧?接下來的十天,帶著你兒子,去好好的放鬆一下吧。”

“謝謝鳳凰姐。”

雖然知道恩威並重不過是鳳凰慣用的手段之一,夜鶯仍然覺得有些感激。

至少,她有十天時間,可以逃離她所厭倦了的一切。

“去吧。”

鳳凰揮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夜鶯快步離開,隻想著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天佑,卻沒有留意到背後的兩道冰冷陰狠的目光。

那兩人直走到無人處,才開始輕聲交談。

一把尖細的嗓音,帶了些憤憤地說。

“沒想到這次居然被她逃掉了,她可真是好命!”

回答她的,是一道略沉穩的哂笑。

“我倒要看看,她的好運氣還能救她幾次?”

尖細嗓女子有些著急。

“你瘋了嗎?你沒聽到鳳凰姐剛才話裏的意思嗎?”

後者則更恨恨地咬了牙。

“我就不明白了,鳳凰姐怎麽就這麽偏心……”

“噓——你不想活了,連鳳凰姐的壞話都敢講……”

尖細的嗓音,突然變得小心翼翼,可見鳳凰對她,一慣是具有極大的威懾力。

“你怕了?我可不怕,她害得我這麽慘,我怎麽可能就這麽饒了她?”

一句話,並不能道盡女子和夜鶯之間的齟齬,但,隻從那幕天席地的恨意裏,足可見夜鶯將要麵對的麻煩還遠遠沒有盡頭……

“真的嗎?”

不大的房間裏,天佑喜笑顏開,一疊聲地向夜鶯驗證著好消息的真實性。

“媽媽你真的要帶天佑去度假嗎?”

夜鶯寵溺地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

“當然是真的了,媽媽什麽時候騙過你?快告訴媽媽,你想去哪裏玩?”

“耶,太好了,天佑可以和媽媽一起出去玩了。”

天佑歡呼雀躍完,卻又很快垮下臉來。

“可是我都不知道去哪裏好噯,好多地方我都想去……”

夜鶯笑笑地看了兒子糾結的俊臉,感到好笑而無奈,都怪她太忙,陪兒子的時間太少了,天佑才會這麽無從選擇。

“你上次不是和媽媽說,你想去夏威夷嗎?要不,我們就去夏威夷好不好?”

天佑笑眯眯地點點頭。

“好。”

其實他也不是選不到特別想去的地方啦,而是看媽媽這麽辛苦,好不容易才有這麽個假期,他想讓媽媽自己選去玩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