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想不明白,炎少那麽高傲的男人,居然,會對一個五歲不到的小破孩言聽計從。

莫非,這就叫做一物治一物?

或者,這又是血緣的魔力在作祟?

竹淺影把車子開到炎少身邊停下,緩緩地把車窗搖了下來。

因為,那男人在她的車子拐彎之後,目光便鎖定在車子上,人更是邁前了幾步,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很顯然,是等了挺久了。

竹淺影不是鐵石心腸,她跟這男人雖是做不成夫妻,卻也不可能成為仇人。因為,她不能讓兒子成為她和炎寒感情拉鋸的受害者。

“上車吧!”竹淺影對著彎身湊過來的男人說了聲,“啪”地一下開了車門鎖。

男人似是有些驚訝,但還是快速開了門,貓身鑽進了副駕。

男人一邊係上安全帶一邊扭頭朝後座的小家夥打招呼,“寶貝!”

仔仔照舊不吭聲,竹淺影在後視鏡瞥他一眼,“仔仔,禮貌呢?都讓狗吃了?”

仔仔這才抬起頭,掃一眼炎寒,不情不願地叫道,“爹地好!”

炎寒心裏立時灌了蜜一般,剛才受的那些凜冽寒風還有等待所帶來的煩躁,統統,在這一聲奶聲奶氣的叫喚中值回了票價。

是的,全都,值了!

“仔仔乖,跟媽咪回店裏看了什麽有趣的東西嗎?”

炎寒難得遇上兒子如此溫順的狀態,理智告訴他別惹小家夥,但話卻先理智一步問了出口。

仔仔有了剛才的教訓,抬起眼皮,視線在後視鏡裏與竹淺影對視了一下,接收到媽咪眼裏警告的意味,便乖乖答道。

“哦……看了龍……和鳳凰……”

炎寒想了一下,側頭問竹淺影,“是玉雕嗎?”

竹淺影點點頭,“是的,玉雕,他喜歡玉器。”

炎寒聽聞,立即問兒子,“喜歡龍和鳳凰嗎?爹地買!”

這下,竹淺影有點後悔說了那樣的話把兒子出賣了。她怎麽就沒想起,有錢人對兒子的模式,普遍都是:喜歡?好,那就買買買!

“炎少,仔仔隻是喜歡,僅僅是想要多看幾眼那種喜歡,沒必要買回來!”

竹淺影可不想自己的兒子成為敗家子,但看炎寒這當爹現時這架勢,仔仔遲早被他寵成不學無術的敗家子!

對竹淺影的強調,炎寒不置可否。

竹淺影隻當他是聽了進去,車子駛到公寓樓下,停好,竹淺影邊解安全帶邊吩咐後邊的小家夥。

“仔仔,下車了,背好背包,還有你剛買的那些零食,記得藏起來,別讓婆婆看見。”

陳靜向來覺得外麵買的零食質量不過關,經常給仔仔做餅幹果凍之類的小零食,但小孩子嘛,除了吃小餅幹和果凍,當然還喜歡吃其他雜七雜八的零食。

所以,竹淺影這當媽咪的,偶爾也放放水,讓小家夥買些其他零食,但數量有限,而且,前提是,不能讓婆婆發現。

小家夥嘿嘿地笑著應了聲,“知道啦,仔仔不會連累媽咪的啦!”

炎寒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敢情,這小子那些鬼靈精的小心思,全是遺傳自竹淺影那裏的吧。

炎寒先下了車,打開後座門,朝那個已經背好背包的小家夥伸出雙臂。

小家夥依舊猶豫了一下,然後,偷偷瞄了竹淺影一眼,見竹淺影低頭鎖車沒理會他,他便躲過炎寒的手臂,小腿兒一蹬一伸,嘣地跳下了車,自個歡快地背著背包跑進了樓道那邊。

炎寒不甚在意地關上車門,“嘭”的關門聲傳來,車子隨即顫了幾下,炎少不由得皺起了眉,眯眼看幾眼身邊這破車,見竹淺影探出身來,便道。

“影兒,換輛性能好點的車好不好?你經常載著仔仔上下班,這車不安全!”

在炎寒看來,這輛除了喇叭不響哪都響的車子,早該拖去報廢了,哪還能開上路呢?

再說,他炎寒又不是沒錢,家裏車庫的車開出去能成一個車隊了,哪能讓老婆兒子開著這麽一輛連基本安全都保障不了的車子上路丟人現眼呢?

讓炎寒意外的是,這一次,竹淺影居然沒有異議。

“嗯!”

聽到她這一聲回應,炎寒很是高興,正要開口問她喜歡什麽車型時,卻又聽見竹淺影說,“我明天去買!”

竹淺影確實已經有了買車的打算,原本,這公寓的房款,她是準備由自己全付的,現在小雨幫她分擔了一半,她手頭上便剩下一筆錢,豪車她是買不起,但買輛二三十萬的車子,還是可以的。

炎寒哪曾想到,她應得這麽爽快,其實是準備她自己去買?弄明白之後,心裏很是不爽。

“買什麽?家裏車庫那麽多閑置的車,你喜歡那輛就開那輛就是了,何必浪費錢?”

炎大少爺心裏不爽,語氣自然便不太友善。

竹淺影把車門關上,走了過來。

“你那些車子,我養不起!”

竹淺影這話,也是真話。

炎大少爺那些車子,並不僅僅是車價驚人,耗油也是厲害得很,普通人,還真是養不起。

再說,若是不小心蹭掉了漆,或者碰壞了哪裏,那高昂的維修費用,直接夠竹淺影重新買一輛小轎車了。

可竹淺影明明說的是真話、大實話,但聽在炎大少爺耳裏,卻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竹淺影,你真有那麽窮嗎?明明是個富太,幹嘛非要作賤自己呢?作賤自己不要緊,連帶著還讓兒子跟你一起受罪!”

炎大少爺是真來氣了,她非得跟自己分這麽清楚嗎?

一輛車子,對他來說,連屁都不是。

養車這種小事,更是不值一提,她倒好,非要用這種小事來膈應他!

竹淺影看他一眼,心平氣和地道。

“是啊,我挺窮的!而且,我不是什麽富太,我跟你,早已沒有關係。你說我作賤自己,我哪裏作賤了?我不過是按我的收入來決定我的生活水平,這也叫作賤?不,我這不叫作賤,我這叫量力而行!至於兒子,我可沒覺得這幾年來他有受什麽罪,更沒覺得虧待過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