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不同我早點說?”告別了季老爺的蘇思齊同蘇蓁一邊走她一邊問。

“這不是想要給你個驚喜,讓你高興高興。”

“驚喜?你怎的不說是驚嚇?”蘇蓁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蘇思齊訕笑著,摸了摸鼻子挑眉:“你當真不喜?”

她能不喜嗎?

冷哼一聲,蘇蓁傲嬌的轉身朝前走,身後的蘇思齊爽朗的笑了起來。

皇姐雖然有的時候是脾氣壞了點,但卻藏不住心思。她明明就很在意季駿豐偏偏就是不承認。

蘇思齊有的時候也不是很明白,一個人要承認自己的感情有那麽的困難嗎?

月色越發誘人。

季駿豐剛剛忙完,用涼水衝了個澡,一邊擦著身體一邊往回走。

這些日子來那位黃大忠黃人,看似不怎麽管他,但實際上卻一直在暗中給他使絆子,想著辦法的讓他完不成任務。

比如今日,原本下午的時候他就已經將石塊全數運到了礦山,但是礦山的人卻一直說不夠不夠,又讓他來來回回運了好幾趟。

分明與往日都是同樣的數量,怎的今日就不夠了?季駿豐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心中卻是產生了疑惑。

運到第三趟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是筋疲力盡,找了個陰涼隱蔽的地方坐了一會兒,就聽見那管事的侍衛在旁邊說著什麽黃大人的意思。

季駿豐猛地一下,就明白了。

估摸著是因為他的身份,讓黃大人有所顧忌,所以才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他,但同時也是因為他的身份,黃大人才會想著方法折磨他。

說起來有些矛盾,但季駿豐卻十分的明白。在邊疆黃大忠一人獨大,誰人敢不聽,誰人敢不服?

他若是想要對付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試問一個在邊疆一手遮天的人卻在自己的地盤上遇見了一個令自己不敢肆意妄為的人,他又如何能夠服氣呢。

所以,黃大忠對他的為難季駿豐能明白但並不代表他要順從。

晚餐就是兩個冷饅頭,狼吞虎咽的啃完兩個饅頭之後季駿豐便躺上了床。前幾天剛來邊疆的時候還十分的不適應,尤其是吃。每日正午還好,還有些熱騰騰的飯菜,雖然吃的是差了些,但好歹能填飽肚子。

但晚上卻隻有兩個冷饅頭。

晚上做完工回去之後都已經很晚,兩個冷饅頭不僅吃不飽不說,還又冷又硬著實難以下咽。

躺在**,聽著這一陣陣的呼嚕聲,季駿豐默默地垂下了眼眸。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季駿豐望著破舊的房頂輕輕歎了口氣。

父親,生辰快樂。

兒子不孝,今年的生辰不能陪你度過,希望蘇蓁能夠代替兒子給您盡孝。

眼中劃過一絲陰鬱,季駿豐翻身坐起,看了看身邊熟睡的人偷偷摸摸地從床底下掏出一個包袱來。

這是小寒那日帶來的包袱,原本他是不想拿來的,小寒卻硬塞給了他還告訴他裏麵有著他需要的東西。

他當然知道他需要的東西是什麽。

從包袱裏掏出一隻毛筆,再拿上硯台和紙,季駿豐分別往袖子處各塞了些,輕手輕腳的拉開房門。

“幹什麽?”門口的侍衛見季駿豐出來,頓時瞪圓了眼眸,一臉的凶惡像。

雖然大門口有守衛,裏頭也有巡邏的守衛,每個一個時辰就會交替一次,但為了防止邊疆的犯人逃跑,不管是如廁還是睡覺,房門外都會有侍衛看守著。

季駿豐攏了攏衣服,淡淡的說道:“我去如廁。”

侍衛相視一眼,其中一個點點頭,“走吧。”說著跟在了季駿豐身後。

季駿豐也不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沒說什麽就讓侍衛在後頭跟著。

看著季駿豐走進茅廁,站在門口的侍衛不耐煩的說了句:“搞快點啊。”

“大哥,我上大。”無奈地回了一句,門外卻沒了聲音。

進了茅廁,季駿豐先是看了眼頂上的煤油燈,然後將硯台掏出來,盛了一點水缸裏的水,慢慢地磨成汁。

季駿豐趴在牆上,一隻手按著飛起的紙張,一隻手拿著筆在紙上快速地寫著。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門外的人早已等的不耐煩,出聲道:“還沒好?”此時的季駿豐剛好寫完,連忙放下筆捏著鼻子道:“馬上,大哥,我肚子疼你稍等會兒吧。不如您在外邊坐會兒?”

聽著裏麵還有人回答,侍衛大哥也放心了不少。雖然是有點麻煩,但至少人還在就行。

“好吧好吧,那你快點!”門口的人越發不耐煩起來。

季駿豐抿了抿唇,用力的將紙上的墨汁吹幹,然後將信折好揣進。看著還有殘汁的硯台,眉頭微微蹙了蹙,季駿豐想了想刨開一旁的草堆,將沒有幹掉的硯台放進了草堆裏麵,然後再將草堆疊好。

應該不會有人那麽無聊來翻茅廁裏的東西。

抿了抿唇,季駿豐一麵提著褲子一麵走出茅廁,走到侍衛大哥麵前的時候還故意的籲了口氣。

“辛苦了,大哥。”他笑著說道,門口的侍衛早已不耐煩,擺擺手道:“趕緊回去。”

“好好好。”他點點頭小跑著回了房。

大概是了卻了心底的一樁事,季駿豐的腳步也不禁輕快了許多。

這一晚,是他到邊疆以來睡的最香甜的一晚。

一轉眼,一個月就這麽過去了。

京城的夏日已緩緩過去,秋日漸漸來臨。日頭不再那麽烈,逐漸地多了些涼意。蘇蓁身上的薄衫換成了綢緞織的長衫,外頭還得披上一件小馬甲。

秋風嘩嘩吹過,吹響了一旁的樹葉簌簌作響,吹動了樹幹上零零散散的葉子從上飄落。

蘇蓁手裏捧著茶杯坐在院子裏,吃著糕點,看著池塘裏的魚兒遊來遊去。心情好了,將自己手中的糕點分一點食給池塘裏的魚兒,心情不好了連看都不看它們一眼。

她的一旁坐著的是北瑾公主。

說來也奇怪,兩人在宮中後花園相遇,同坐一個涼亭下,卻非常默契的不同對方說一句話。

一個吃著糕點看著魚,一個拿著本書細細閱覽。

北瑾公主一雙眼睛緊緊地定在書上,伸手往桌上探了探,拿到一塊糕點,正準備放進嘴裏隻聽耳邊傳來冷冷的一個聲音:“你吃的是我盤子裏的。”

愣住。

眨了眨眼睛,她默默地合上嘴,將糕點放回盤子裏,又從自己的盤子裏拿了塊糕點放進嘴裏。

小氣。

堂堂一國公主,吃塊她的糕點都要斤斤計較。

撇撇嘴,北瑾公主又低下頭看起書來。

“聽說你最近同思齊走得很近?”冷不丁的出聲,北瑾一愣抬起頭想了想答道:“什麽叫很近?”

蘇蓁翻了個白眼。

“你最近不是時常與思齊見麵?”

時常嗎?

北瑾公主眯了眯眼睛,是有些頻繁,不過這些都是為了她不是?

轉了轉眼珠子,想了想說道:“也沒有很頻繁,偶爾。”

沉默,無言。

見她似乎不是很想談論這件事,蘇蓁也不再問了。

“公主。”沉默之際,北瑾公主的侍女一麵小跑著進了涼亭一麵叫著北瑾。

侍女見涼亭裏有人,也沒顧得上行禮,湊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什麽。

蘇蓁抬眼,隻見她的臉色猛然一變,瞬間站起了身子。

“走,先回去。”說罷,也沒顧得上同蘇蓁招呼直徑便離開了。對於北瑾突如其來的變化,蘇蓁覺得有些奇怪,挑了挑眉頭但也沒說什麽。

回到別院,侍女關上房門,北瑾連忙問道:“消息可準確?”

“千真萬確。”

“他們準備何時動手?”北瑾公主連忙問道,侍女卻搖了搖頭,“這……還不知,隻不過是偷聽到的,不過依奴婢推測估摸著應該還要等上些時日才是。畢竟這是大事,不可能沒有謀劃就動手的。”

北瑾公主心思一沉。

東瑾要內亂了,蘇端弦想要篡位。東瑾若是內亂起來勢必會引起其餘三國的共同攻擊,那麽這個時候……

北瑾公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內亂之際無暇顧及,若是三國同時進攻,那麽東瑾皇帝勢必會拿她來做人質威脅北瑾國。她那位父皇她再了解不過,在國與她之間他定然會選國而棄她。

當她成為一顆棄子的時候,對於北瑾和東瑾來說就都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不,她不能讓自己就這麽背拋棄。

“這件事,你知我知,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更不能傳回北瑾!聽到了沒?”她厲聲說道。

“聽到了。”侍女狠狠地點了一下頭。

這件事暫時不能告訴蘇思齊,一旦有更多的人知道,對於她來說就會多一份的危險。不是她不相信蘇思齊,而是不相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縱然現在隻有她自己知曉,她也得多幾分防範,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找人再去探探,看看那邊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

“公主,奴婢想還是不要在這個關頭去查探了,他們一定會十分謹慎,若是咱們稍微露出一點馬腳來,恐怕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侍女小心翼翼地說道,她不懂為何北瑾要對這件事如此的上心,更不明白為何公主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