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蓁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對著季駿豐道：“每年的噱頭都不一樣，每年的比試也都不一樣了。”
季駿豐頷首，“今年好像頗有些看頭。”猶記得上一次玩這種遊戲還是在很多年之前了，那個時候季駿豐也是為了給她拿一個燈籠，沒想到一轉眼他們已經過了這麽多年。
時光境遷，歲月荏苒，好在他們不曾改變。
“諸位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新年新氣象，圖個好彩頭。咱們這屆的燈籠可是全絲質燈籠，皆是上等材料，放上一整年也不會有損壞。”
“當然，今年的比試也與往年有所不同，咱們今年比三輪，琴、劍、詩。”多年之後，主持比賽的仍舊是那位老者，說話間的腔調語氣都不曾有過改變。
“報名者需先繳納一兩銀子，這最後能不能拔得頭籌就看你們自個兒了。”老先生笑著說著，目光環顧一圈，新年新氣象來這裏的人都是圖個樂嗬，有才華的人都不會去計較這一兩銀子。
表麵上看起來不過是一場比試，但實際上聰明的人都知道在這種地方展露頭角引人注目的機會比其他地方更多也更大。
許多滿腹經綸的文者也都會趁著這個機會一展才華。
從腰間掏出一兩銀子蘇蓁挑了挑眉道：“我去給你繳費。”不等季駿豐開口，蘇蓁就已經走了上去，與她同時到達老者麵前的還有一位男人。
穿著白色的長沙，披著一件黑色的狐裘襖，手中拿著一把銀扇微微擺動著。目光如炬，透著一絲精光上下打量了蘇蓁一眼，“姑娘也來？”
他的語氣裏透著一絲疑問和不屑，蘇蓁本想回答他是自己的夫君來但是一聽到他的語氣瞬間心中有些不滿起來。
女子怎麽了？女子就不能同男子比較了？就衝著他這番話，蘇蓁頓時轉了話語，“當然，公子有意見？”
他搖搖頭，“不敢，姑娘勇氣可嘉，希望別讓在下失望。”
蘇蓁挑了挑眉將銀子遞給老者，“我來參賽。”老者嗬嗬一笑，將銀子放到兜裏，“姑娘請在一旁等候。”
她轉身回到季駿豐的身旁迎來他打趣的目光，“不是說替我繳費，怎麽夫人自個兒上了？”
“前頭有位公子瞧不起你夫人我，本夫人決定好生讓他見識一下咱們東瑾女子的實力。”
聞言，季駿豐扯了扯嘴角，撥弄了一下季裳華的頭發，“瞧著娘親幫你贏燈籠吧。”
報名的人數一共有十多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整個人群之中隻有蘇蓁一名女子，倒顯得她鶴立雞群。
氣勢全開，一丁點也不輸給任何男子，她站在人群中時無數的目光朝她投來。
“這第一關，以劍會友。不過大家別誤會，並非是讓各位相互對峙，而是讓各位舞劍。”
劍？蘇蓁上下打量季駿豐一眼，從他腰間取下他的寶劍，“借來用一用。”
拿著季駿豐的寶劍走到最前麵站在人群中間，感受著周圍群人詫異的目光，蘇蓁挺直了後背迎接著他們的目光。
那名白衫公子隻是淡淡掃了蘇蓁一眼，隨後問道：“怎麽比？誰先來？”
老者環顧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在蘇蓁身上，“不如姑娘先請？”蘇蓁倒沒有關係，誰先比誰先後比對她來說都無傷大雅，但是當目光瞥到身邊那白衫公子的時候眼珠子一轉，搖搖頭道：“整個場子就我一個女子總得有些特權吧？不如讓這位公子先來，我最後一個如何？”
這話說的倒是沒有問題，諸位也都沒有意見，白衫公子看了一眼蘇蓁頷首道：“那我先來吧。”
老者頷首，“在場的各位都是裁判，誰人好誰人差全由你們決定。”
白衫男子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手臂一展，騰空躍起在空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身，雙足踮地，身子一彎一斜動作行雲流水。長衫揮動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一招一式都強勁有力，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一劍完畢，他最後以一個飛身完美結束。落地的一瞬間，掌聲一片，眾人歡呼叫好，蘇蓁回過頭看了季駿豐一眼，眼中滿是詫異。
與其說他用的是劍不如說他將劍在刀在使用，這樣的招式蘇蓁見過，在倭國。她陪著貴妃遊園的時候曾見過倭國的忍者用刀，那一手忍術出神入化與這個人不相上下。
蘇蓁抿緊了嘴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倭國人？
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湧上，蘇蓁不動聲色的退到季駿豐的身邊低聲道：“你看見了嗎？”
他點頭，“沒想到都到這兒來了。”
對眼前的白衫公子已經有了初步的判定，蘇蓁不由地警惕起來。沒想到出來逛個集市都能遇見倭國人，也不知該說他們運氣好還是不好。
比試三人判定一輪，優勝者待定，輸著直接淘汰，賽製的特殊讓在場的人都紛紛唏噓不已。蘇蓁等到最後也有一定的優勢但同樣的也有劣勢，剩下來的都是優勝者，能力自然不會弱。
輪到蘇蓁的時候她朝著季裳華眨了眨眼，拔出手中的長劍開始旋轉起來，長裙飄然在月色之下像是精靈一般翩然起舞。手中尖銳鋒利的武器在她的運用之下變得柔和起來，長劍像是綢緞隨著她的力道而微微擺動起來。
水袖舞動，長劍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步伐迅速移動，腳下的速度越快圈就轉動的越快，裙擺揚起來，一圈又一圈。
尾聲結束的時候在場的人都還意猶未盡沒有回過神來，愣了好半天才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沒有任何懸念，蘇蓁和白衫公子都同時進入了第二輪。
第二輪比的是琴，琴是由老者規定的琴，大家起點都一樣論的就是一個技術。琴隻有一架琴擺放在這裏，老者眯起眼睛從一旁拿出一個籮筐，打開蓋子有無數的蝴蝶頓時飛出來，縈繞在整個場地上。
“一炷香的功夫，誰引來的蝴蝶多，誰就勝。”
這些蝴蝶都是老者自己養起來的，也不怕它們會亂飛，老者手上拿著一個銀哨子隨時準備吹響。
仍舊是白衫公子打頭陣，要說這人也是真厲害，一座上位置就閉起了眼睛，手指快速地撥弄琴弦，清澈透亮的音色陣陣溢出聽得在場的人紛紛閉上了眼睛。
蘇蓁眼中劃過一絲讚賞，不由地點了點頭。
琴聲悠揚，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來了一半的蝴蝶。以琴聲引蝶，蘇蓁都不知自己是否能做到。
眉心擰成一股麻花，蘇蓁不由地緊張起來。她從來沒有試過以琴聲引蝶，確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過這白衫男子。現在已經不單單是為了要給季裳華贏得燈籠那麽簡單了，更多的是想要比贏這個男人。
“別怕，我有法子讓你贏。”季駿豐勾起嘴角，目光在白衫男子身上轉了一圈。將季裳華放在地上，季駿豐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將裏麵的東西倒在手上，隨後握住蘇蓁的手。
感到那冰冰涼涼的觸感，蘇蓁眼睛一眨對上季駿豐含笑的眼神她瞬間領悟過來。雙手合十，反複摩擦著，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因為緊張而所做出來的舉動一般。
“姑娘，該你了。”一曲結束，白衫男子站起身來朝著蘇蓁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蓁含笑點頭，拎起裙擺向前走去。在老者的吹哨之下蝴蝶又一次飛走，蘇蓁坐在琴前麵，與白衫男子不同她的動作十分輕柔，撥動琴弦的手緩慢卻不失節奏。
一起一落之間有淡淡的香味從兩袖間傳出來，琴音淡淡溢出沒有白衫男子那般高亢**但卻令人感到十分悅耳。就像是有一陣清風襲來，帶著一絲溫柔漸漸掠過他們的耳朵。
白衫男子蹙了蹙眉頭，鼻尖傳來的一陣清香讓他下意識的往蘇蓁望去，目光停在她的纖細的手指上，他正欲開口卻見那剛剛才飛出去的蝴蝶一股腦的往回撲，縈繞在蘇蓁的身邊，雀躍歡呼著十分喜愛她。
勝負已分，親眼所見。
老者笑著頷首，揚聲道：“第二場，姑娘率勝一籌。”
“等等！”白衫男子出聲打斷，指著蘇蓁道：“她作弊！”
琴聲戛然而止，蘇蓁挑起眉梢，“公子何出此言？”
“你身上有香氣，這香味會引得蝴蝶前來，你這是作弊根本不符合規定！”
聞言蘇蓁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這本是興起之舉，我一個姑娘家塗抹點胭脂水粉有問題？難不成我來贏個燈籠還得提前焚香沐浴一番？公子未免太過於計較了，再說著規矩上也沒有寫不允許塗抹胭脂水粉不是麽？”
“姑娘此言在理，老頭子我並沒有規定不允許塗抹胭脂水粉，若是公子有異議不妨去前頭的脂粉店買上一些，咱們重新比過？”
白衫男子臉色為沉，麵對兩人的話拂袖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