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對她有求必應的季駿豐卻在此時板著臉道:“娘親說的沒錯,就按照娘親說的去做吧。”
季裳華不明白為何自己的爹爹一下子變得如此嚴厲,小嘴一嘟,頗為委屈的將手中的籃子遞給門口的婢女,叮囑道:“要將這果子交給納蘭姨,你們不能偷吃了。”
婢女欠身應道:“奴婢遵命。”
原路返回,季駿豐見她手中空空****,眼中充滿詫異,“你將果子全給了?”
她點點頭回應,卻沒對他說一個字。小帝姬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抗議著季駿豐之前的行為,她是個機靈的小鬼,雖然平日裏季駿豐比蘇蓁更為寵她,但其實她知道自己最該畏懼的人也是最寵她的人。
默默地往前走,季裳華三步一個回頭就盯著翠園看。季駿豐越發覺得怪異,側頭問道:“平日你你常帶著華兒同納蘭珠見麵?”
她搖搖頭,“不常,準確的說華兒與納蘭珠不過見過兩三次,還皆是匆匆一瞥都不曾有過交談。”
“這就奇怪了。”搖搖頭,季駿豐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聲。
跟在他的身後,納蘭珠眼眸不禁沉了下來。凝視著季裳華那小小的背影,眼中升起一股殺意,她有一種很強的直覺,這季裳華是毀了她所有計劃的人。
可是要想殺了季裳華哪有這麽容易,別看平日裏她隻是在府中玩耍,可是她知道這暗中卻有好幾撥人保護著她。
東瑾的第一個小帝姬,公主和將軍的寶貝女兒,又豈是這般容易被下手的。
心底翻湧不止,眼底的波濤卻漸漸歸於平靜。
納蘭珠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眸,既然除不掉這個丫頭那就讓她一輩子也見不到蘇蓁便行,隻要季駿豐下了死令這丫頭不也得乖乖的聽話?
勾起嘴角,紅唇間綻放出一抹嗜血的笑意。
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她跟了上去,與季駿豐並排而行,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十指緊扣,相偎相依。
她的計劃必須加快了,蘇蓁留著畢竟是個隱患,還有個季裳華時不時的惹出些亂子來,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拿到她想要的東西,那她的身份就會多一份的危險。
抿了抿唇,腦海裏已然有一個計劃漸漸形成。
“喏,給你。運氣可真好,隨隨便便一闖就入了季府,受了傷成了半個殘廢還有人伺候著你,如今還有小帝姬給你送果子,也不知道你上輩子是積了什麽德有如此好運。”將洗淨的果子放在床旁的桌子上,方便蘇蓁能夠夠得著。
丫鬟一麵說著,一麵走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杯水。
華兒,是華兒給她的果子。她發出‘啊啊’的聲音,想要表述著什麽,丫鬟卻不耐煩的吼道:“能不能別叫了,成天就知道叫叫叫,像你這樣的廢物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婢女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進了她的心裏,可蘇蓁哪裏肯甘願自己這一生就像個廢物一樣度過?
盯著麵前的果子她卻隻能看著動不了手。
“我倒是忘了,你現在手也廢了,連吃個東西都要人喂。”頗為煩躁的說了一句,婢女甚是不耐煩的走到她身邊抓起一顆果子就往她嘴裏塞。
猛地被人灌進一顆果子,頓時堵住了她的嘴。蘇蓁哪裏受過這樣粗暴的待遇,眼眶瞬間微紅。
將果子塞進她的嘴裏之後婢女也沒再看她,自顧自地走出了門外。
嘴裏咬著果子,酸酸甜甜的果汁溢出來充斥在她的口腔裏。刹那間,蘇蓁的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華兒……她的華兒啊……
用力地咀嚼著口裏的果子,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像是她此時的心境一般。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砸在被套之上,蘇蓁看著這間黑漆漆的屋子眼中滲滿了絕望。
她的手一輩子也不能好了,她的腳也廢了。她見不到季駿豐,見不到季裳華,沒有人知道她才是真正的蘇蓁,從此以後那些曾經屬於她的東西統統都不見了!
蘇蓁不擔心其他的東西,她在意的隻有季駿豐的安危隻有季裳華的安危。
納蘭珠的目的她至今為止都沒有弄清楚,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冒著如此大的危險假扮她,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納蘭珠和潛伏府中的其他人不同,從前那些都是衝著他們的命來,目的隻有一個就是除掉他們,下毒,挑撥,勾引花招層出不窮但卻沒一個成功。
不是因為他們有多高的識人能力,也不是因為他們未卜先知,隻是因為他們互相信任才沒有給別人有有機可乘的機會。
而如今,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蘇蓁的心裏很害怕,顧忌的事情太多,心底卻不敢去細想。
天色漸漸暗下來,外頭烏雲密布一看就是要下雨的天色。屋子裏,季駿豐剛剛沐浴完。從屏風後出來,目光就鎖在了側躺在軟塌上閱書的‘蘇蓁。’
難得兩獨處時光,季駿豐的眼眸瞬間就暗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麵前,彎下腰的一瞬間就將她給打橫抱起。
驚得‘蘇蓁’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眸。
將她放在軟塌之上,他彎下腰輕輕一吻,她身子忽然就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你怎麽了?”季駿豐有些詫異,她仰頭,眼中滿是錯愕。
納蘭珠心裏慌亂極了,在決定假扮蘇蓁之前她竟然將這件事給忘了!他們是夫妻,難免不會做一些夫妻之間親密的事情,可她卻還是個處子,一旦和季駿豐發生了什麽,勢必會露餡出來。
她咬了咬下唇,雙手抵在他的肩頭有些慌亂道:“今日就不要了吧,我有些不太舒服。”
“可是頭又痛了?”從她身上下來,他緊張的問道。
“就一點點不礙事,駿豐我有些乏了,不如咱們歇息吧。”揚起笑臉,她往裏麵挪了挪給他騰出半個位置來。
季駿豐抿了抿唇躺在她的身邊,看著她閉上眼淺眠不禁皺起了眉頭來。凝視著蘇蓁的臉龐,他眼中劃過一絲疑慮。默默地撇過腦袋,季駿豐闔上眼眸想一定是他多慮了,大夫說過她的身子需要好生調養,是他太過激了沒有考慮她的不適。
安慰了自己一下,季駿豐覺得心底舒坦多了。側過身子自然的環抱住她,明顯感覺到懷中的人身子一抖,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
剛剛才放下來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季駿豐看著她顫抖的睫毛,裝睡的模樣心中不由地沉了下來。
不對勁,蓁兒一定有什麽事瞞著他。
自從蓁兒受傷之後整個人就有些不對勁,雖然大致上是沒有什麽改變,但是在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會顧慮極多,渾身不自在。
從前的她巴不得自己每晚都抱著她入睡,那個時候他卻因為公務繁忙時常不能陪在她的身邊,常常都是等到她睡熟之後才悄悄的回來,有的時候為了不打擾她甚至直接睡在書房。
可現在的蓁兒卻好像十分抵觸他的接觸和擁抱。
季駿豐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難道是受傷之後的後遺症嗎?
抱著心中的疑慮,季駿豐一整晚都沒睡好,決定第二日找大夫好生問問究竟是不是因為受傷之後留下了什麽心裏上的創傷。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覺得有必要和蓁兒好生談談。
一夜無眠,季駿豐的不眠來自於對她的關懷,而納蘭珠的無眠卻來自於心底的不安。這樣也不是辦法,她能夠躲得過一時卻躲不過一世,若是不盡早將事情辦完早晚會在這上麵露陷。
就在納蘭珠感到手足無措的時候,一個機會卻突然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東瑾和西瑾交界處因為兩綁的人越了界限而大打出手,兩方打得不可開交,事情鬧到了朝廷之上令季駿豐和西帝都有些難辦。
準確的說感覺到難辦的人是季駿豐,而西帝倒是認為這是個好機會,一個有理由名正言順討伐季駿豐的好機會。
當然,這不過是西帝自己的主意,朝中大臣全數反駁氣得西帝話都說不出來。而季駿豐卻沒有想過要出兵西瑾,隻是下令將滋事搗亂之人統統抓起來。